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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幻觉吗？”

黑川羽见刚问出口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当然他希望面前的不是幻觉，灵幻圆能出现陪他走最后一程当然比他自己打114只为了听系统女音要好上不少。

不过他现在最希望出现在面前的是五条悟或者琦玉老师，这样对方就能帮自己肃清面前的障碍，而自己只用在后面拍手呐喊助威。

“严格的来说算是。”

灵幻圆绕着他飘来飘去。

她是不受周围环境影响的，因此只有黑川羽见一个人在高温中忍受着折磨，感受着体内水分被肆无忌惮的抽离出体外。

“需要我救你吗？”

“麻烦你不要问，直接做。”

“我总得先征求你的同意。”

灵幻圆说。

“灵幻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看了看黑川羽见逐渐外翻的皮肤，决定稍微加快一些解释的流程，等到他体内毒性的正面效果一过，这家伙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无限猴子，我和你提到过的，在无数的平行时空里，总有一个时空的我会在送给你的甜点上施展术式，以此作为我出现的跳板，就算这样的概率再小但也还是有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出现的我是无数可能性中为数不多能救你的一个。”

“你不是原来的那个灵幻小姐？”

“不算是。”

灵幻圆怀抱着双臂，从语气和肢体动作上来看，她和黑川羽见认识的灵幻圆好像有些相似，但是又微妙的有些不同，虽然他和对方接触不多，但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过了许多年之后你见到了你的青梅竹马，她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清纯漂亮，但是她向你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开口就是：喂，铁子，有烟吗？

“我只是一个可能性罢了。”

“那我该怎么做？”

抛开理科，或者是伪理科的解释，黑川羽见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能性也好，幻觉也好，至少她能帮到自己，不管她是找自己要烟抽也好，还是要什么也罢，灵幻圆总能给他指条路出来。

“对准那玩意开炮。”

灵幻圆说。

“炮呢？”

“在我这，你先转过身去。”

灵幻圆挥挥手，但她根本不需要说这么一句话，因为她正在绕着黑川羽见飞，在她飞到黑川羽见身后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想跟着转身。

“好了。”

对方绕了三百六十度，绕回到黑川羽见面前的时候，她将一只亮红色的长方形物体重重砸在身旁的地面上。

“用这个给它来上一下。”

“你从哪里弄来的？”

黑川羽见看清了那个物体，h型，像是另类的大型十字架，两边是扭曲的红色透明金属，中间用一根方形的结构将两边切合在了一起，翻滚的熔岩在h的两边里不安地跳动着。

炼金炮·巴顿，炼金学的产物，黑川羽见几十分钟之前用这个打碎了遗种的半条脊柱。

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这玩意应该早就被回收了才对。

“这种事情你不要管。”

灵幻圆理了理不知怎么变得有些上翻的裙边，像是被风吹起来的。

“可是那只遗种不是会吸收元素吗？”

“它只能吸收一部分罢了，而且还需要茧用自身帮它过滤一遍才行，这种距离的话，巴顿的元素是不会被任何东西阻挡的，遗种会吃到百分百的一击。”

她接着补充。

“唯一的问题是，你需要承受住两炮的冲击，这里没有缓冲垫也没有支架，而且遗种溢散出来的咒力你也会吃个满满当当。”

“……简单来说，我会死，对吗？”

“是大概率会死，我出现帮你的概率中，有近七成你都是死在了冲击里，还有两成是死在了高温脱水下。”

“还有一成呢？就是我活下来的概率吗？”

“不，那一成里有一大半是在我刚才砸这个炼金炮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弄爆炸了。”

“？”

黑川羽见想要深呼吸平复内心的躁动，但是一想到大口呼吸可能先报废的是自己的气管和肺部，他就只好将这口气憋了下来。

“为什么是两炮？”

“一炮杀死它，一炮将它死后脉络里爆发的咒力熔化，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灵幻圆将炼金炮推给他。

“所以两炮你不能同时开，咒力炸散到波及到你可能需要一秒左右的时间，你得空出一秒。”

“可问题是……我没办法扛住后坐力啊，灵幻小姐你来开不行吗？”

“那谁来帮你挡住其他方向的咒力呢？”

“那现在去叫莱奥先生他们也还来得及……”

“不行。”

灵幻圆打断了他的建议。

“在所有你们平安活下来的概率里，没有一次是让莱奥和上源彻来做主手的，所以你得自己来。”

“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再送给你一个消息，那只遗种马上就要孵化了。”

黑川羽见是真的很感谢灵幻圆，对方很好的起到了及时雨的作用，甚至还能担当解说小精灵。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成功的完成这次任务，死亡的概率也有，而且远比活下来的要大。

这时候如果有个叫薛定谔的人能穿越过来看到这一幕，说不定黑川羽见会取代他的猫的地位。

要么生、要么死，在他开炮之前他处于非生既死的状态。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的过程，以及对活着的眷恋。

黑川羽见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水分已经变成了肉眼可见的蒸汽在远离他的身体，他就像是被丢在太阳下的吸血鬼一样等待着蒸发。

“两炮……”

毒性的作用还在，他把巴顿炼金炮抱了起来，然后退到有依靠处的位置半蹲下身，将巴顿的后面一小半部分搁在腿上，h的两边被他顶在了后面的遗种骨骼凹陷里。

这个姿势是具有缓冲效果的，大部分的冲击力会被韧带、肌肉和后面的遗种骨骼给吸收，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样黑川羽见不会飞出去，他只要坚持好这个姿势，然后开炮、隔一秒再开炮就好。

在这样的最后时刻，往往主角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大喊着挥出攻击，例如“崩星咆哮炮”或者“火之神神乐”，黑川羽见也很想大喊，但是他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行，而且还有人在旁边旁观。

“想喊的话大声喊出来也没关系。”

灵幻圆看见黑川羽见的嘴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语言是具有能力的，所以言灵才会因此存在，虽然巴顿和你本身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不过有气势的死总比默不作声的死好。”

“……我还不一定会死呢。”

这就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吗？黑川羽见觉得灵幻圆将他已经钉在【game over】的结局上非常不稳妥。

“我准备好了。”

这次是真的深呼吸，天晓得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黑川羽见张大嘴巴，感受着粗糙且滚烫的空气肆虐着自己的喉咙。

熔岩翻滚。

犹如巨龙在喷吐龙息前的酝酿。

他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扣下扳机，就像是进行居合斩的盲剑客座头市一样，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手中的刀出鞘！

那具炼金炮貌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思，熔岩在炼金槽内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实际上那不过是固液混合元素物流动的响声，但听起来宛如雷震。

他的手指按下扳机。

咔——！

偌大的赤红色炼金阵在炮口瞬间凝聚，炽热的龙息喷薄而出，宛如一柄利刃从下至上斩开了王座！

黑川羽见被后坐力震得双手发麻，背后的骨骼也在反弹回来的冲击中炸出了裂痕，火元素在偌大空间里肆虐着，嗡嗡声不绝于耳，爆炸声以及重物塌陷下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秒！

一瞬呼吸之后就要开出第二炮。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太阳穴里好像有虫子在往外钻，两只耳朵都剧痛不已，他反应过来这多半是耳膜出现了损伤，在这样近距离接触炮口的情况下，不带耳罩就好像将刀尖刺入耳朵一样。

但好在他没有晕过去，狂飙的肾上腺素让他撑了下来。

“坏了！”

黑川羽见在心底大吼，他用力去挪动炼金炮，却发现纹丝不动，刚才的冲击让身后的遗种骨骼陷进去了一块，导致巴顿的后半部分卡在了里面，在前一波的后坐力下，巴顿的炮口位置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差，原本对准正前方的炮口此刻斜斜指向天空，能将咒力完全推回去的这柄利刃失去了它的方向。

灵幻圆没办法从正面抵挡数量如此之大的咒力狂潮。

“咒力要回来了。”灵幻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放弃。”

“见鬼！”

黑川羽见此刻已经听到了那股“海啸”朝自己汹涌过来的声音，在他耳膜受损的情况下依旧有着滔天的动静，狂风、大浪、火焰，所有能将他置于死地的存在都向他压了过来，他的脂肪和汗液都在被燃烧着，howcrow带来的强化效果已经过了，此刻残余的毒性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而此刻唯一能救他的希望被卡在一块直径不到五十厘米的裂痕里。

等不到毒发身亡，自己就会被咒力拍成飞灰似的碎屑。

和概率无关，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如果所有事情都能向着好的一面去，即使其概率微乎其微的话，那世界上根本不会有遗憾。

坚持到底也没用，宇宙就是一头野兽，他以平庸的人为食，创造出无数的白痴，只是为了吃掉他们。

灵幻圆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去帮黑川羽见抵挡住其他方向溢散过来的一小部分咒力，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现在能做的极限。

在无数的可能性中，有无数的生命都是无意义的，都是注定要走上灭亡一路的，不过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无数只猴子都不过只是概率中被抛弃的那部分罢了，它们能找到正确敲出名著的那一条路，但是大脑和身体的能力限制了它们，让它们成为概率的分母，就如同现在一样。

黑川羽见知道，正确的那条路一定是有的，但是太过渺小了，小到只有亿兆分之一的概率，一步也不能踏错，需要付出的无数的猴子和无穷的时间，只有一只猴子能抵达终点，而无数的猴子都葬身在了错误的路线上。

在等价的付出之下，才能找到唯一的那条路，可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数百米高的咒力大浪向他压了下来，宛如破碎的苍穹。

除非，交换的平衡被打破。

“给我——！”

“下来啊！”

黑川羽见用尽力气嘶喊着。

他的眼前升起了遮天蔽日的黑影，磅礴的大雨声贴着他的耳朵向上飞起，黑色的锁链从他掌心里窜出缠绕在炼金炮上，将后者牢牢锁紧，宛如跗骨之疽。

“交换吧——”

他听到了黑影中有声音传来，沉的像是从不知几千里以下的海底发出来的。

炼金阵在他的掌心里浮现，巴顿炼金炮被锁链搅的粉碎，赤红色的纹路深深烙印在他的手掌里。

无穷的可能性、无穷的代价，都不过是遵循等价交换衍生出的产物，只有白羊才会乖乖遵守纪律，那些葬身的猴子是因为它们太过相信铁则了。

下一刻，磅礴的元素力自他掌心前十厘米处席卷，黑山巨骸，被一束光柱从中斩断。

“那是什么……？”

上源彻和莱奥都看见了那道直入云霄的光，在连续熔化两只遗种的能量后它的威能已经削减了大半，光柱一头撞击在结界上荡起一阵涟漪，而后便化作了漫天的星光。

周围的蛇群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活动，像是断了发条的机械一般摔落在地上。

“巴顿。”

莱奥一眼就认出了那束只属于炼金元素炮的光芒，火元素在那片区域里狂舞不止，仿佛肆虐的鸦群。

“他什么时候提着炮进去的？”

上源彻刚想说大事不妙，遗种本来孵化就需要能量，巴顿不是相当于给它锦上添花？

但是一看现在这模样，别说锦上添花了，巴顿的那一击应该是把它头盖骨都掀得找不出巴掌大小的碎块出来。

“快去找他！”

莱奥率先反应过来，而上源彻稍慢一步跟在他的后面。

最终，在豁口下方的一处废墟里，他们找到了蜕掉一大半皮的黑川羽见，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巴顿炼金炮不见踪影，只有一只已经碎了的沙漏，里面的细沙一颗不剩，而玻璃也早就被熔化黏进了地缝里。

他拳头死死的攥紧着，好像是在昏迷前想尽全力抓住什么东西。

“boss……现在怎么办？”

上源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既然巴顿炼金炮不在这里的话，那么刚才这一击是谁发出来的？遗种？

“把他送去医院。”

莱奥说。

距离外面的人解除结界应该还需要不少时间，正好玛利亚医院也在结界的范围内，他们得抓紧把黑川羽见送过去做急救，虽然没有医护人员在，但是他也懂不少医学知识。

“好。”

上源彻小心翼翼的把黑川羽见抱起来，他的身体烫的吓人，肤色呈不正常的红色，大半部分都因为失水过多而开裂了。

“还有一件事。”

莱奥环视了一圈。

“回去的报告里，不要提他做的这些事。”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