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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至傍晚，气温降至零点，银枫区边缘地区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景象，大楼耸立，人潮汹涌，数以亿万记的雪花在各色的光芒下飞舞着，大楼的玻璃外墙反射着街道的偏影，重工业大型蒸汽机器喷吐出胧胧的热气，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伊丽莎白式、现代式的建筑交相辉映。

从车内往外看去，是被钢铁建筑群分割成碎片的夜空。

沃森大道两边盖着几厘米后的雪层，路中间则是很少，落在中间的雪花会在几秒内被途径汽车的高温尾气和轮胎化作污水。

詹姆克劳斯坐在车里，掀起车帘往窗外望着模糊且数量庞大的人群。

这里是银枫区和银杏区的地界，银枫区在南边，其北边的区域紧靠着银杏区，沃森大道和数十条高速架桥将银枫区和银杏区连接到了一起，这是两个区域最主要、也是最大的一支通道。

“教堂有消息了吗？”

他的耳朵里放着一只蓝牙耳机，里面的人正在对他汇报关于教会的信息。

教堂指的是一处有管理层在场的红袍术士藏身地，他们一般用藏身处称呼各个小团体。

“还没有，刀狩那边好像意识到了‘手臂’的存在，消息封的很紧。”

“刀狩找到了吗。”

“依旧没有消息，但可能是银枫区狩魔五课的手笔，莱茵那多家少爷的那课。”

“找人去探探口风。”

詹姆克劳斯的目光在那些大楼和塔吊上游走着。

“不要伤害那个莱茵那多家的少爷，其他人最好要活的。”

“明白。”

“把和教堂有过接触的人都清理掉，今晚就去做。”

“我会通知下去的。”

“嗯。”

他挂掉了电话，将车帘也放了下来，唯一的光来自车前挡风玻璃，温和的白光透露进来，照耀在他雕塑般冷厉且沧桑的半边面容上，那双眸子在微微的黑暗里闪着白光。

“先生。”

司机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说。

“银枫的【爪】有消息传回来，说是有只【脚】被抓住了。”

“名字。”

“库克。”

“进监属科了吗？”

“还不清楚，要清除吗？”

“嗯。”

监属科的手段他很清楚，区区一只【脚】，嘴巴能撑过一个小时就算他对得起上层了，他们在各个管理局分局内都安插有眼线，完全能让库克在进入审讯室前就彻底闭嘴，就算自己这边不做，交易链正主那边也会处理他的。

他不在意交易链那边让他帮忙照看的【手臂】，他只在意下面那些术士的工作。

“另外顿罗觉大公那边说了，让我们最近撤出银枫区，藏书馆的纪念日要到了，他不想看到有我们的人出现。”

“就照他的意思做。”

詹姆克劳斯将手伸向后座的另一边。

司机接着说：

“听说五课新收了一个实习生，之前是教堂的祭品，是本城人，被破例招收了。”

“压轴的祭品。”

教堂那边最后活下来的祭品就只有那个人类，那么他就是教堂钦点的压轴物，这种家伙虽说可能有些奇特但也算不得什么，莎士沃姆比亚内这种人多如牛毛。

“送给他们就当做个礼物。”

“但是先生，那个新人好像让库克的行动暴露了。”

“我知道。”

詹姆克劳斯点点头，目光从后视镜内和司机的目光对上，意识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司机很识相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自己常年伴随这位大主教出行，在外人面前，他是衣冠得体，风姿优雅且值得信任的某公司ceo，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位先生赢得所有人的尊重付出了什么、又将多少人的尸骨踏做自己的前行路。

司机只用负责开车就好，不该说的说出口就是僭越。

车要行驶出沃森大道还要很久，银杏区的建筑和银枫区的建筑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两个区靠的很近，但只是相较于边缘区域而言，银杏区是个拥有许多重工业设施的地方，所以建筑都无比巨大且粗犷，机械和蒸汽就是这座城区的一部分投影。

那些更大型的工业设施极大一部分都聚集在西北方向，少部分建造在东南边和东北边。

其城区中心的繁华程度能和银枫区的城中心相比，并且交通发达，商业发展迅速，来往人流众多，术士协会、炼金师协会、管理局等官方组织皆有驻扎。

在这些条件的加持下，这里诞生了一个著名的地方，在整个莎士沃姆比亚都著名无比。

藏浪之窟。

……

“上源先生，这是账单。”

一间店铺内，服务生很恭敬的递上支付单条。

上面罗列的购物内容是一些炼金用的材料，包括金属和材料，有一些违禁品所以多收了百分之八十的费用。

“嗯，给我吧。”

上源彻接过账单。

黑川羽见还是坚持拒绝上源彻帮他摆脱雏儿的身份，于是上源彻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他也不是那种老好人，只是他觉得帮黑川羽见也找个伴的话，他晚上应该就不会做出过来敲门之类的损事。

“欢迎光临。”

店铺的门推开了，披着大衣的人走了进来，上源彻简单抬起眼回头扫了一下。

个子很高，肩头没雪，靴子边沾上的雪很少，多半是乘车来到附近，然后再打伞过来的，就和他差不多。

“我来取【浪尖】的钥匙。”

藏浪之窟是一片很大的区域，除了显露在外的建筑和店铺之外，还有更大的空间建造在地底，浪潮是会翻涌的，于是起名的人采取上下颠倒的取名方式，浪尖象征着藏浪之窟的中心地，一般是要内部的人带领才能进入。

像是这间炼金铺子的老板，他就有带领人进入浪尖的权利，但是要收费，入门费是五十万。

这和他没有关系，一个很有势力的持匙人是他的女朋友之一，他进去是免费的。

“那我先走了。”

上源彻没兴趣听别人的事，而且要进浪尖的人多半都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个人能当真他的面说出来，只能说明他背后的势力很大，或者说明他本身的实力并不惧怕有人关注到他，自己还是别多惹麻烦比较好。

这个人身上没有血腥味，但是肃杀的气势很重，从姿态和眼神里能看出对方是个颇有实力的对手。

对方的视线和他对上，相视一笑。

叮铃铃……

随着门再次开合，风铃一阵摇晃。

“这是您的钥匙——”

对待这位客人，老板选择亲自出来接待，对方之前就来过一次，不过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应该是背后的正主，之前在藏浪之窟里没见过，据说身份很大，不是他能接触的到的层次。

“请收好。”

他递过去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对方接过。

“还有一件事。”

“您说？”

“刚才那个人的名字，知道吗？”

司机的目光追向门口，但是上源彻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只有极其微弱的奇异甜味，是【蜜树屋】的特质硬糖，那种甜味只有它有，这种硬糖属于限售品，只在银枫区内销售。

还有那股冷锈似的味道——

刀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