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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大湾府5

  • 作者:兔子的刀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12-20 03:41:21
  • 完书字数:5222

有很多人主持开会的时候,喜欢先让别人发表意见,最后他再做个总结。

但是李咎从不,他愿意当那块砖,也不忌惮自己的见解和判断过于幼稚而引人发笑。

“大湾府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干净。但是干净得过了头。就像一个热闹的房间里没有灰尘一样。

”城郊的情形,我可以断定,救上来的那位嫂子说的都是真的,确实在城门外曾经有过一些贫寒百姓的寄身之所,但是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被铲掉了。我在公墓那边看到了填埋沟壑的碎砖石、草泥砖。”

贫民窟被推平后,好砖块和打磨光滑的石头被挪走他用,而那些泥巴、碎石头则成了铺水泥地面的工具,还有些实在用不上的,就填了山沟。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住在里面的人哪儿去了?外城里的屋舍我看过了,没有新修的人家,旅店也都空着,那么那一二百户人家的人,去哪儿了?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第一个太干净的地方。

“第二个,则是城里没有乞丐。即便是青山城,也有偷懒耍滑的人,宁可吃泔水,都不肯劳动。这里比青山穷何止十倍,竟然没有人乞讨?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第三个,路上、开店的、摆摊的,没有老人和孩童。此时正值春耕期间,他们厂房里机器不分白天黑夜地在转,说明有人上工。但是地里又不可能不让人种,壮劳力支应这两处应该都不够,哪还能有人手去摆个十天半月不开张的摊子铺子?本应做这些事的老人和孩童去哪儿了?

“第四个,他们店里铺里卖的东西,太干净了。布庄里没有陈了许久的旧布,估衣店没有旧衣,卖擂茶的店里我说要个大四喜的擂茶,那些比较贵的卤子、腌菜,竟然就直接端上来了,还新鲜得很。我不信他们平时就热着极好的卤子、火腿丁儿等人去吃,这东西就算在青山城,也是现吃现做,或是早就做好了放在那里,等人去吃时已经是陈了好几天的。哪有白放着,好像就等我去吃的道理?

“福利机构我也去了,倒是有老有少,不过……就像是正常的福利机构的样子。青山和金陵的居善所、养生所,我们都见过,它一定是不那么干净的,因为人多,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也多,请的妈妈、小子们照顾不过来;而且居善所之类的地方是很穷的,能做到把东西收拾整齐已经十分不容易,又哪里能保持所有衣着、铺盖都干净?行善之人送去的衣服被褥,多数都是坏了的、脏了的、旧了的,总有些污渍啊、补丁啊,去不掉,尺寸也不会尽是合身的。可是大湾府的居善所不一样,他们的人穿得过于得体了。

“他们的官吏,也是过于干净。官仓堆得满满的,可是官道两边的田地都有撂荒,粮食从哪来?总不会是从外面买的吧?”

……

李咎一边说,一边写满了一大张白纸。周捷足伶俐地上前帮忙把这张纸挂上,又帮着摊开了第二张纸,让众人补充。

钱内官带头提笔缀上个“砌词狡辩”,说道:“昨儿我和老苏在附近逛了逛,发现凡是问到本地父母官如何,粮行如何,则被问的人说辞区别都不大,好么都夸是清廉能干,年轻有为,粮商都是大善人,工厂作坊里也不让青山李园。坏么都是古板、正直不变通。但若要问父母官怎么个能干法儿?去年的粮价今年的粮价怎样?都支支吾吾。可知大道理是背下了,到底是假的,往下一问就问住了。”

姚阔缀了一句“经济崩坏”:“我去粮行问了去年的粮价,又去田边问了种子的价格,问了布帛的价格,问了他们的工钱,问了盐和油的市价……工价很高啊,和金陵持平,但是粮、盐都是京城统一划定的价格,是那么低,这个大湾府自己支出怎么办?的徭役和人头税是算不过来的。且这里的粮价那么低,官仓又怎么会那么满?还不赶紧去挤兑隔壁两道的粮商?”

周捷足补充说道:“济贫所的人长得有点胖,不像是真的鳏寡孤独。小人去过很多地方,没见过那般健壮的‘鳏寡孤独’,那些还小有薄产的人,看起来比他们都枯瘦得多了。”

初三郎说道:“济贫所给的伙食也太好了一点儿,光是咱们看到的,就有白米饭大包子。也可能是这里工厂发达,济贫所能接的活计多?但是又没有看见给小孩子们安排课业。我们去看的时候,只见孩子们不分大小都在昏天黑地地玩耍——真正的济贫所不会这么放着人吃干饭,他们比谁都希望这些小孩子们能有个活路。”

哑巴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有一子与同伴争斗,说‘我父必杀汝’,必有其事也。”

李咎点点头:“基本上就是实际情况了,若非家里有个横行霸道的爹,儿子也说不出这话来。话又说回来,有爹的儿子,怎么能在济贫处待着呢?”

姚阔又补了一些细节,比如发现有一户人家养了数只鸡,昨儿见死了一只鸡,按说一般养了好几只鸡的人家不会太在意多一个少一个,死了拿去刮毛吃了就行,但是那户人家的当户人愁眉苦脸的,“仿佛死了爹”一样。

他这么一写,苏秀才也想起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比如路过一些人家,想借一下茅房或者想讨水喝,结果那户人家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家茅房在哪;路过有养狗的人家,有那么两户人家的狗竟对“主人”吠叫……

……

以上种种指向的都是李咎的猜测,就是“假”。这个小城假得不像个样儿。

李咎把写得满满的两张纸放在一旁,又摊开一张纸:“那结果来了,我们怎么办?陛下叫我做检点来,是有试探的目的。随着骡机啊蒸汽机传播到西边诸省道郡府,各地反对我,反对李园杂学的声音又大了些。我之前在给陛下写信时,提到了先祖曾经遇到过的几种反对和破坏机械生产的原因。陛下就指了这里让我来访查陈奏,是要我拿个东西出来告诉天下人,反对的理由不成立。目标很明确,情况也很清晰,从哪入手?这方面我是真的不懂,公主之前教我的办法,一是直接查官府收支的账本,果有问题,绝对瞒不过收支二字;二是把本地数得上的富户软禁起来,询问其账房、亲戚特别是妻妾子女,凡人富,必有妒恨者构陷,虽无事而生非,何况真有其事者。我觉得动静有点大,可以在弄清眉目之后再这么办,关键还是现在破局啊,大家的意思呢?”

众人纷纷称是,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如何找个突破口。或说得先搞清楚大湾府想隐瞒什么,以及这隐瞒的东西和民间反感机械化的浪潮有没有关联;或说让钱内官拖住地方官吏,李咎直接去找反对机器的明心书院及上书奏陈的“名望”出其不备摆下鸿门宴问个明白;或说就在驿馆开个擂台,把反对机器的人引出来,来个引蛇出洞,辩给天下人看是一回事,趁机撕了大湾府的画皮又是一件事……

苏秀才听了一耳朵,忽然问道:“我们为什么不问问那个大嫂呢?民间反对机器化,反对工厂和作坊化,没道理他们在机器生产第一线的人会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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