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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嘉兴看到肖瑜一脸蒙圈的表情，说，“你说的那条道儿，在咱们上学的时候就是一个小情侣们幽会的地方。你现在才知道吗？”

“那时候我一直是只单身汪，怎么可能知道这事？敢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咱们这个外墙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有一次，他们拿着望远镜从那边那个小区楼顶往这儿看，能看到墙角儿的人。神奇吧？大家通常提防被教学楼上的人看见，一对对的都紧贴了教学楼的墙。但没想到，天外有天，墙外有人，防不胜防，还是会被看到。”

“你们可真够无聊的。”肖瑜向毛慕堂伸出一个小指以示鄙视。

“你猜猜最初是谁先发现的？”

“王帅？”

毛慕堂无奈的笑笑，“人家好歹是一介学霸，在你心里就这么猥琐？”

“那是谁？”肖瑜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来。

“是常阳。”毛慕堂凝视着肖瑜的眼睛说出了这个名字。

肖瑜听到常阳的名字，眉头拧的更紧了，甚至感觉到一阵反胃。那段记忆，是肖瑜试图掩埋起来，从不去触碰的。就如墨菲定律说的，你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发生，这句话反复在肖瑜身上得到印证。

那年常阳转学跟肖瑜同班之后，果然如肖瑜所忧虑的，他没有放过她。常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非常痴情的男生，跟很多同学说，当年他对肖瑜用情极深，肖瑜却出卖了他，让她妈妈去学校找老师，老师又把他痛批一场，致使他心痛不已。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却没想到现在又跟肖瑜碰到了一起，或许缘分就是让人无处躲藏。在他的描述之下，肖瑜就是一个爱告老师、背后使坏、玩弄感情的人。肖瑜的单纯可爱、热情开朗全都是装出来的。用现在的话说，肖瑜就是个绿茶girl。初二的学生，刚好是叛逆的时候，大家最讨厌的，也正是这样表里不一、虚情假意的女生。在他的煽动之下，许多人看肖瑜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她真的如他说的那么不堪。

当肖瑜报名参加艺术节活动，常阳就说她爱出风头；当肖瑜与其他男生聊天，常阳就说她又招蜂引蝶；如果肖瑜与老师说笑，常阳就说她最爱巴结老师；如果班里有哪件隐秘的事情突然被班主任发现了，常阳就说一定是肖瑜去告状了。那段时间，肖瑜做什么都是错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肖瑜看来，常阳就像一个魔鬼一样纠缠着她，让她变得孤立无援。都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之前她不懂什么意思，那时候她懂了。一个人原来可以如此孤独无助，每个人都可以向你泼一盆冷水，让你的周围日渐变成汪洋，将你湮没其中，看不到未来。

毛慕堂看着肖瑜久久的沉默，说，“有一次午休，我们看见常阳在墙根儿下等人，我们当时像发现了重要秘密，想看看他等的人到底是谁。却没想到，他等来的竟然是你。更没想到，你们在那里……”

那个场景，肖瑜真想摁住脑袋再也不要被回忆翻出来，只怪自己太蠢了。那天上午，常阳给她一个纸条，说是毛慕堂给她的。上面写着“中午12点半，去教学楼后。”肖瑜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毛慕堂为什么会让常阳给她纸条，也没有仔细去辨识那到底是不是毛慕堂的字迹。纸条上的内容让她兴奋而又紧张，看一眼记住后就赶紧销毁，完全没有过脑子。所以，当12点半肖瑜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去约定地点，却只见到得意洋洋的常阳负墙而立时，她撞墙的心都有了。

肖瑜想跑走，却因为生气定在了原地。在她荒神期间，常阳走到她面前，伸出一个胳膊将手按在墙上，用墙和胳膊形成一个夹角阻挡了她离去的路。

常阳的脸凑近她，说“你果然喜欢毛慕堂！”

肖瑜问他，为什么一直不放过自己，当时根本不是她告状，她妈妈是偶然去学校，听到其他同学乱喊才问的班主任。

常阳一脸欠扁的表情，说，“这么久了，当时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既然咱们俩这么有缘分，那就不要再错过第二次。等到你被孤立到一个朋友都没有，你就会明白，他们对你都是假的，只有我对你最好。”

说着，常阳用食指挑起肖瑜的下巴，说，“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当朋友，那么无论我怎么说你不好，他们都不该相信。可是他们都信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像我对你这么认真，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都只认我眼前这个你。”他的脸凑肖瑜越来越近，“别忘了，我来这第一天写给你的话。不要再喜欢毛慕堂……”他还在向她逼近，肖瑜真的慌了，想推开他才感觉到胳膊和腿都发软。情急之下，肖瑜拿脑门用力撞了常阳的脑门，撞开了他。

肖瑜因为生气、因为用力又开始发抖，她边后退边指着常阳哆哆嗦嗦的喊道，“你这个贱人，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我恨不得你出门被车撞死！”说罢，就拖着如灌了铅的腿往回跑。她这般狼狈，不想回教室，只想一个人呆着。一时之间，去无可去。

不知不觉中，肖瑜跑到操场看台，上次运动会他们班的位置。常阳转学以来的种种恶行又如噩梦一样袭来，她拼命用袖子擦拭被常阳捏过的下巴。常阳的话让她恶心，可是他说得没错，有些所谓的朋友真的因为常阳的诋毁而疏远了她。想到这，刚才忍了很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几个月前，毛慕堂还曾跟她并肩坐在这里看比赛，可是现在的他，在常阳欺负她的时候也无动于衷，甚至在常阳哗众取宠、以讽刺肖瑜来逗大家乐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傻笑。别人笑她也就罢了，可是毛慕堂是她喜欢的人啊。“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扶她一把。”张小娴的话字字句句如她内心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