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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北赵风云第十五章黄雀在后（一）

五百余名南楚铁骑披甲持戈，从建康城北部的军营启程，飞速赶往城南郊外的御园。建康城久未动过干戈，今日一番声势，引得无数百姓议论纷纷。

大将军府的细作遍布都城四周。见得如此之大的声势，纵使经验丰富的老探也不觉为之一惊，忙差人火速赶往府内，向大将军王延密报。

王延此刻依旧静静在府内小亭间小坐，品着茶，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通往府中侧门的那条小道。见派出的密探一路向厅间狂奔，王延心下一动。那密探将近之时，顾不得行礼，喘着粗气，将城外那五百铁骑的动静禀报王延。

纵然王延料得大概，然听得细作禀报，王延却仍然不自觉地一跃而起。对于谢沁欲劫持陛下，奔往荆州之事，王延确有几分疑虑，然而谢氏五百余名精锐骑兵武装上阵，飞速赶往御园，光凭如此，便可以谋反之罪诛杀谢沁。王延当机立断，一面使人赶往宫中，将此事告知禁军统领王仁，令他统率禁军赶往御园；一面带领早已整装待发的王氏亲兵，以救驾为名，奔赴御园。

一路之上，王延挥舞着马鞭，匆匆奔赴京郊的御园。御园门前的护卫，见得一彪人马赶来，忙喝令止住，厉声道：

“大将军身披甲胄，亲领军马至此，可有陛下诏令？”

王延细细端详了其中领军，见此人乃谢氏亲兵，脸色骤阴，道：“吾有紧急军情，须面见陛下！”领军道：“陛下正与丞相商讨军机，若要求见，待末将前往通报！”

王延深知此御园有一条后路，若是延路纵马奔驰，不需多时则可奔至江边，顺江而下，可直至襄阳！突然之间，御园内又传来阵阵战马奔驰嘶鸣之声。王延盘算道：“眼下谢沁密信尚在吾手，纵强行突入，见了陛下，交出密信，定叫谢沁百口莫辩。若迟疑片刻，谢沁到了江边，悔之晚矣！”

王延冷笑道：“若待汝禀告陛下、陛下危矣！”领军觉形势不妙，紧握剑柄，道：“大将军莫要狂言，陛下……”

不待他言毕，王延猛然抽出佩剑，大喝道：“谢沁谋逆，待要劫持陛下，速速随吾入园救驾！”王氏亲兵登时亮出兵戈，两处人马战成一片。

却说萧统在御园中心的神和殿歇息，见得谢沁所领铁骑军容甚是威武，心下大喜。忽听得园外厮杀之声作响，萧统疑道：“园外所谓何事？”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奔至跟前，气喘吁吁：“启禀陛下，大将军率数千亲兵欲杀进园中谋反，园外侍卫苦苦抵抗，陛下速速从后路撤退！”萧统与谢沁登时大惊。萧统惊道：“王延竟敢反叛朝廷？”

喊杀之声继而渐近，谢沁奏道：“事急矣！愿陛下与殿中暂避，臣即出园查看。陛下安危系之于国，不得臣平定叛乱，乞陛下勿要出殿！”萧统关切道：“润轩（谢沁）此去，切要注意安危！”言讫，忙谓侍卫道：“即刻飞鸽传书，使袁恺领军来救！”谢沁当即令铁骑下马，与王延对抗。

早有人将御园之事飞报禁军统领王仁，王仁愁眉上梢，踱步长叹：“父亲怎可如此行事！眼下赵恢犯境，正是大楚危机之时，而父亲又衅事于谢公，内忧外患交加，岂非天亡大楚！”

他略思片刻，忙召集任职于禁军之中的王氏亲族心腹，神情肃然，道：“强赵犯境于外，而朝中又混乱迭起，此国之大难也！吾等皆是有胆有识的义士，值此之际，公等速随吾往御园，使丞相与大将军早息兵戈，共御赵军！国之安危皆系于此，望诸公共赴国难！”

言讫，忽见一侍卫奔入大营，道：“谢副统领率部下百余名将士在门外请罪！”

王仁大惊，遂奔向营外，见百余名禁军官兵俯首在地。为首一人生得一对虎目，体格健硕，鼻梁高挺，乃丞相之子，禁军副统领谢牧，字仲统。那谢牧见得王仁，须臾之刻声泪俱下，泣道：“老父年高体衰，早欲归隐山田，怎会有叛乱之心？望都督念在老父忠心为国数十余载，向大将军陈述我谢氏一族一片赤诚！末将愿代父领罪！”泪如泉涌，叩头不止。

王仁忙令左右速速将叩拜于门前之人扶起。自己趋向谢牧，屈下身子，扶起谢牧，宽慰道：“仲统（谢牧）何出此言？御园之变，实乃误会！某当即与仲统同往御园，向陛下……”他言语未必，忽然猛喷一口鲜血。原来谢牧竟趁王仁不备之时，于袖中掏出一把锐匕，朝王仁腹中连刺数下，王仁立时倒地毙命！

谢牧所率百余名将士速从袖中取出兵刃，以迅雷之势将身旁之王氏兵将皆数诛杀！一时之间，禁军大营血涌成河！

谢牧斩下王仁首级，领兵冲入大营，喝道：“逆贼王延，妄图谋害圣上。帮凶王仁已为我诛杀，尔等速速随吾往御园救驾！不从者就地正法！”大营内登时响起一阵排山般的声音：“入园救驾，诛杀王延！”

话分两头，御园内，两拨人马激战半晌，此刻王延尽占优势。只听得部下飞马来报：“谢沁幺子谢效率百余名家丁前来相救！”

王延斜着眼，轻蔑笑道：“百余名家丁，成甚气候？传我将令，先诛谢沁者，连晋三爵！”众人登时精神抖擞，奋力拼杀，王延之军逐渐突进园内。

过得些许时刻，王延听得部下飞报：“袁恺率京郊大营之军，此刻正抵门前！”王延神色略微颤动，道：“惊甚得？我儿即刻便率禁军到此！”未几，听得喊杀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袁恺一声怒喝：“王延匹夫，速速就擒！”

王延大怒，挥剑指着后方溪流之上一座小桥，喝道：“速遣五百军士，守住此桥。其余人等随我杀进大殿，诛杀谢沁！”言罢，见袁恺身披甲胄，领军奔向自己，将要过桥之时，被那五百军士截住厮杀。

夹着呼啸的寒风，一阵马蹄疾奔之声传来，不知谁惊喜的叫了声：“禁军至矣，禁军至矣！”

寒风呼啸而过，南楚国禁军大旗随风摆动，逐渐映入王延眼帘。他只道是王仁率禁军前来助阵，精神大振，令麾下兵士复与袁恺厮杀。岂料禁军将近，领军之人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竟是禁军副统领谢牧！王延见如此光景，已料得大概情况，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牧见得王延，冷笑一声，令人将王仁首级掷于王延脚下。王氏兵将恐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渗。谢牧喝道：“逆贼王延，妄图谋害圣上！贼凶王仁已然伏诛！陛下有旨，此事只干王延一人，尔等若早弃暗投明，前罪不究！”

王延兵将踌躇不定，或有降意。王延厉声喝止：“谢牧奸猾，既诬吾等谋逆，又岂会使吾等得全？一但弃械，王氏一族尽丧于此！”王延心腹问道：“吾等已至绝境，大将军有何计策？”王延道：“吾率众救驾，反为谢沁所诬！眼下望诸位将士奋力拼杀，保吾至神和殿！谢沁密信尚在吾手，见得圣上，老贼之谋必大白天下！”

王延不暇久等，握着长刀，带领着亲卫奔向神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