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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不值这个价

俞舟不是善类，但凡对她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得很。

反正商照川的讽刺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而已，她出了恒远大厦，便直接在众人目送之中乘了车远去。

她叫周峰元跟商彦上了自己的车，周峰元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俞舟坐在后座左边，商彦则靠着右边做。

这年轻人似乎还有几分忐忑，他知道俞舟是要问什么问题，不过俞舟现在在打电话。

能成为一个风云的集团公司，各个方面的关系网肯定是过硬的。

这个电话是打给助理小周的。

俞舟的口气有些生硬：“给我联系商务报总编，年初三百万的赞助，这个时候就会给我搅局，给我问问他明年的赞助还不要了。”

其实这种赞助到底是什么名义，不管是报社那边还是俞舟这边，都一清二楚。

俞氏集团年初给商务报的赞助也不是白给的，吃了赞助不出力，俞舟还没见到过这么硬气和理直气壮的报社。要么这商务报给自己一个交代，要么主编下课——俞舟是俞氏的撒切尔，手段之强硬，说出去都会让人咂舌。

小周那边经常联系着处理这些事情，接到俞舟的指令就立刻发布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公关和宣传那边会处理好。

挂了电话，俞舟就冷笑了一声。

什么薛月，在俞舟看来也不过是翻不出什么浪子的小人物。

商务报一向是很听话的，这一次派出来的这一个记者却是个刺儿头，这一点规矩都不懂还当什么记者？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或者……

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有人刻意借着上次商照川在酒吧闹事儿的事炒作，把脏水往自己或者商照川的身上泼，不过今天早上舆论风向忽然逆转，一致去喷商照川了，倒是火力被转移。

不过，如果真的是自己跟商照川“激情拥吻”，获利的，只能是藏在背后的沈涵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跟沈涵，闹到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步，也真是够了。

俞舟手指轻轻一按自己的唇角，将思绪收回，然后才问商彦问题：“一会儿下班我还有事，所以先叫你们两位来路上谈一谈，你们在远洋国际的时候没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周峰元通过后视镜望了俞舟跟商彦一眼，道：“商彦发现远洋国际的人事布局有比较微妙的地方。”

商彦知道这是给自己开了个话头他只要接着这句话说就成：“是这样的，方才我们在用午餐之前，经过了远洋国际的人事安排表，那里不仅有远洋国际在中国区的人事安排表，还有在总部美国、分部欧洲的人事安排表，中国区这边也就是亚太办事处……”

俞舟倒是没注意到，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不过商彦既然要说，想必有一些意思了。

她点点头，示意商彦继续。

于是商彦又道：“远洋国际是华裔创办的国外企业，商董事长一共三个儿子，商照川是他长子，听说以前是最受重视的。按照商董事长对他的重视，怎么也该让他坐镇美国，现在他却在中国区市场，商董事长的次子在欧洲。也就是说，商照川在商家的处境，并不如我们想象的乐观。”

一句话，商照川大约是被排挤到中国来的。

俞舟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周峰元之前说的“不影响大局”的问题，这只是远洋国际内部的矛盾。

商照川是长子，这个时候竟然到了远洋国际所占市场份额不大的中国区来——到这里，几乎就是开荒，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名头。

她眉头皱起来，只道一句：“空手套白狼……”

“远洋国际固然是有本事，不过看得出这个商照川野心不小。如果跟我们俞氏的合作成果，中国的市场有多大，俞董您应该是很清楚的。只要商照川在这里做出了成绩，回去争权，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周峰元也凑热闹来分析了一句。

他看向俞舟，老觉得俞舟跟商照川的关系不一般。

虽然知道俞舟大多数时候是用理智思考的冷血动物，不过在处理商照川相关的事情上，俞董的表现，多少有些微妙。

俞舟的手指，轻轻地转着薄薄的手机，光滑的镜面反射着一片亮光，让她忽然眼花了一下。

叹了口气，俞舟轻声道：“不管商照川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目前来说，跟远洋国际的合作还是我们占便宜，所谓的合作，最好是能做到互惠互利。远洋国际算是帮我们度过了困境，接下来开拓中国区的市场，算是我们共同获利。商照川能从中得到什么我不想理会，不过我们俞氏也能捞足了好处才是真。”

商照川……

这个男人，家庭情况其实挺复杂的。

不过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被排挤出远洋国际的核心权力圈子？不管是欧洲还是美国，都是比中国更好的去处，没有风险，更加稳妥，并且见效很快，更容易能够做出成绩来。这样的话，商照川轻而易举就能夺得控制权，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来了中国区了。

这个男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世家大族，相互排挤的情况多了去了，俞舟也不是没见过。光是她的家庭就已经算是简单，还有那么多的糟心事儿，更别说商家那种大家族了。

所以，商照川的心思，猜不得。

俞舟有些散漫地想着，冷不防听见周峰元问了一句。

“俞董怎么知道，商照川一定会赢呢？”

俞舟说不出话来，她在车里沉默了许久，终究笑了一声，却转移了话题：“到地方了，你们把今天考察的资料成果汇总一下，交给我的助理，明早我会来看的。”

她六点有医院那边的约，要去看望俞素丽，所以时间一到就准备离开。

只是出去等电梯的时候，商彦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还没到他们的下班时间，商彦站在这里，老觉得有些奇怪。

俞舟不喜欢绕弯子：“你有话想要问我。”

商彦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破，也没有想到俞舟这么单刀直入，他似乎一瞬间褪去之前的那种青涩，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俞董您有没有考虑过，也许是因为商照川跟商家那边意见不合，所以才来中国？如果他不能最终夺得远洋国际的控制权，那么我们跟远洋国际的合作不过是昙花一现，等到远洋国际脱离商照川的掌控，我们很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其实这一切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商照川能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俞舟依旧是沉默三秒，在电梯即将到达之前的三秒，而后道：“所以你其实不看好商照川吗？”

商彦能够提出这样的怀疑来，自然代表了他是什么立场。他有些奇怪地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抬了手指一摸自己鼻梁，却淡定至极：“如果您愿意听实话的话，我的确不看好他。因为远洋国际商董的儿子们都不简单。”

电梯到了，俞舟开始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陀螺一样，又像是标尺上的几个点，从来没有过什么波澜变化。她心想自己果真是不爱沈涵了，竟然快忘记自己还要离婚的事儿，不知道苏颜跟沈涵那边怎么样了……

临走的时候，俞舟丢下了一句话：“你不相信商照川能夺得远洋国际的控制权，而我相信事在人为。”

“您为什么肯定他会赢？”商彦眉头紧锁，已经看见俞舟进了电梯。

那电梯门缓缓合上，俞舟一张瓷白的脸就在那开始合拢的缝隙之中，她一笑：“因为他是我的合作者。”

因为商照川是俞舟的合作者，所以商照川必须赢，也一定会赢，就是这么简单。

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俞舟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悔的机会。

她选择商照川成为合作伙伴，出于利益考虑，只希望商照川越来越好，这样俞氏的发展也就漂亮了。但是……商照川竟然从来没有提过他自己的处境吗？

俞舟有时候觉得，自己该跟商照川谈谈人生。

她下楼，取了车，刚刚上车便拨了一个电话，跟疗养院那边确认自己要过去，之后拨了一个电话给商照川：“商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高贵的您怎么会被发配到中国区来开荒？”

商照川那边一怔，许久没说话，不过有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却听得见很明显的笑意：“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

“……没意思。”俞舟明显不信。

商照川要是这样的人，俞舟转脸就敢把自己嫁给他。

只是……对于之前的新闻……

“酒吧的事儿，你是不是对媒体说什么了？”毕竟如果不是当事人透过风，或者是主导过新闻的走向，新闻会变成那样？

商照川那边笑呵呵的：“我不是对俞董一见倾心吗？跟俞董有点花边新闻，真是再好不过。只是……被方大律师训斥一阵，似乎是碍了您的事儿，谁让我喜欢您呢，这不——赶紧地就跟娱记说，是我那一天趁着喝醉了强吻你。您没看媒体都把您塑造成一朵娇滴滴的无辜小白花了吗？”

娇滴滴的无辜小白花？这词儿用在俞舟的身上不合适，用在苏颜的身上倒是合适。

对他，俞舟始终抱有怀疑，所以她断定商照川是在开玩笑。这种话从来都是耳旁风一样过去，俞舟只当是没有听见，冷笑了一声：“不管您现在怎样，我只希望双方的合作没有问题。您紧着心，别被您那几个兄弟玩儿死，否则合作亏本，我找你讨债的。”

“那敢情好，我商照川一穷二白，把人抵给你好了。”商照川说得很认真。

俞舟终于有机会把那句话还给他了：“两个亿的合同，你不值这个价。”

说完，挂断，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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