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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精锻要术

冬夜的下半夜，除了定时打更的，街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谢家三房居住的地方本来就僻静，更加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人撞见。

谢青沅觉得就像一眨眼一样，自己居然再次站到了这条街上，前面再走几步，就是自己曾经多少回踏过的家门，仿佛只要自己走过去，黑洞处就会“吱呀”一声响，宋婶会提着灯笼陪着母亲站在门内，笑着嗔她：“怎么又到这么晚？”

暗色的月光将前面的门首照得模糊不清，一切恍如梦境，仿佛自己还没有与谢楼同焚，仿佛前面的家中还有父亲和母亲温馨的气息。

叶清衡呵着手被韩成海抱下马，一回头才发现姐姐正愣怔站在原地不动，纪霖静静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出声催促。

姐姐当初远行回来，在家里才呆了小半天，晚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叶清衡心里酸楚难过，又陡然一紧，宁王不会瞧出什么端倪吧？

极快而警惕地瞄了纪霖一眼，叶清衡连忙跑了回去拉住了谢青沅的手用力一握：“姐…九哥，你陪我一起过去吧。”

他一时情急，差点喊出了“姐姐”，幸好那个“姐”字才吐出了半个音，就被他转成了“九”字，旁人听着只像是话头含糊了一点而已。

谢青沅立即醒回了神，低低“嗯”了一声胡乱解释了一句：“刚才觉得这地方好像很荒凉……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韩成海已经在前面点了一盏防风的马灯，光线照得不远，却已经让谢青沅看到了残破的门楣，结满了蛛网的檐角，就是门前也已经是半人多高的杂草丛生。

一名亲卫低声上前禀报了：“王爷，里面一片废墟，没有人。”

谢家三房连遭横祸，族中嫌弃不吉利，当时胡乱在火场中清理出了几块人骨，就当作是三房那几个人的骨骸，埋到谢氏祖坟边上去了。

剩下的这一片屋场，本来是收归族产要分给别家使用的，只是那时被宁彦使人做了些小动作，大家以为闹了鬼，因此一直没人敢要这地方；就这样荒废了下来。

没人还好，要是真被别人用了，门前的那两块门当石只怕早就被人扔掉了。谢青沅暗自吁了一口气，和弟弟走上前。

亲卫们几手就清理了门前的杂草，露出了两级台阶边上的两块门当石来。

谢家三房不过富足之家，不能用石狮子，不过请人雕了两只鼓状的门当石，鼓面精雕了浮刻的宝相花，此时被灯火照亮，可以明显看到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和一些野草藤蔓。

见叶清衡的目光落在右边那只门当石上，韩成海接到纪霖示意，上前将那只门当石上的野草藤蔓一把拔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只门当石竟是个坏的！上面一截鼓面不知被谁敲掉了，露出缺了一小半的石料，上面已经长满了苔藓。

叶清衡心中发紧，连忙上前掏出匕首几下刮掉了断面上的苔藓，看着损掉了四分之一的石鼓怔怔出神：“难道已经被他们搜走了？”

纪霖伸指按了按那截断面处，轻轻摇了摇头，蹲下身仔细看了起来。

叶清衡有些沮丧地退开几步，看着纪霖摸索，心里已经不报希望了，却是愤懑不甘：凭什么谢贯仲那个恶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知道母亲把东西藏在哪里？！

纪霖示意韩成海将马灯提近一些，仔细注视着那块残破的门当石，突然伸指抠住了鼓面正中浮刻的宝相花试着左右拧了拧。

深夜中，那声带了生涩的轻轻一声“咔嚓”，异常响亮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有戏！叶清衡的眼睛亮了起来，纪霖左右转动试了试，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式，将那朵浮刻的宝相花取了下来，一只成人拳头大小的小洞立即露了出来。

原来浮刻的宝相花竟然是只设计精妙的卡子，门当石的鼓腹里真的另有乾坤！叶清衡看了看那个小洞，立即上前：“我来！”

洞口不是很大，如果不用工具，估计这里的几个人只有他和谢青沅可以把手伸进去；叶清衡怕有万一，不等谢青沅阻止就先冲了上去，伸手就探进了门当石腹里。

怕惊扰他，谢青沅只得将喊声压回了嗓子里，提着心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叶清衡从门当石腹里摸出了一筒油纸包，用另一只手拿着，然后又伸手进去探了探，回头看向大家：“没了，就这一样。”

谢青沅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了，见没有什么事，掏出帕子揩了揩，这才看向弟弟手中那只油纸筒。

叶清衡略一思忖，自己并不打开，直接就将那只油纸筒递到了纪霖面前。

纪霖一怔之后，坦然接过了油纸筒，当着姐弟两人的面直接打开，一卷古旧的羊皮书轻轻落在他的手里，封皮四个大字如铁划银钩：精锻要术！

这就是谢贯仲暗中寻找的云阳叶氏的秘笈？！为了这份薄薄的羊皮册子，谢家三房就这样被他们屈杀灭门？！谢青沅神情恍惚，手中用力握紧。

叶清衡手上吃痛，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姐姐，轻轻唤了一声：“九哥？”

谢青沅蓦然醒回神来。

纪霖也立即从羊皮册子上抬眼看了过来，深看了谢青沅一眼，解释了一句：“确实还有上册，上册是写如何修建锻炉的，这一册是记录了如何冶炼精兵的。”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册明显更为重要，而且还对上册的内容大致做了汇总，让人可以推测出锻炉是怎么修建的；纪霖相信只要自己再派人悄悄去齐王和魏王私下起炉的工场仔细刺探刺探，再将得回来的情报一起综合，工匠也能捉摸个明白。

这东西没有落在谢贯仲手上就好！谢青沅轻轻点了点头，大松了一口气。

纪霖令韩成海带人将那两块门当石全部锤成了碎石，散乱丢进了废墟，让人再也找不出任何线索，这才走近叶清衡：“你母亲的这份遗物对我很重要，清衡，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向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