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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易物换心

  • 作者:砍柴担水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4-25 06:34:30
  • 完书字数:23134

转眼一年过去了,马国利家里早已变了模样,院子里养着鸡,屋里虽然还是像过去一样的简陋,但桌上摆着当天采来的野花,墙上除了供着领导们的画像,还零星点缀着几幅年画,这是张彩霞去县城精心挑选来的,铁栅栏那边的关押室里堆满了粮食、农具等杂七杂八的杂物,母性大发的张彩霞不让马国利在这里关人,因为家里不能有戾气,对孩子不好,会吓着柱子的。柱子不能被吓,这个理由马国利当然不能反对,在张彩霞眼里,这个夜不闭户的小山村哪儿有什么坏人啊,就是有,也早已改造好了,不用被经常关在这里,为此,村里的狗崽子们对她是万分感激,心生敬意,原来这间屋子他们是不敢轻易来的,远远的就绕着走了,现在,他们一有什么好东西必想着送点给张彩霞,感觉张彩霞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更是超过了马国利。

此时的马国利正在家中喝着酒,张彩霞抱着怀里啼哭的张海燕坐在炕沿噢噢地哄着,柱子在一旁望着妹妹痴痴地笑。张彩霞摇着怀中的宝贝,一脸幸福道:噢噢,妈妈的小宝贝,不哭不哭,妈妈给你唱歌听好不好?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蛐蛐儿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这优美动听的歌声和着婴儿的啼哭让马国利怒火和着欲火像热火浇油般腾地烧了起来,他要始终保持着对张彩霞的高压态势,让她不敢生出一丝的反抗情绪,连念头都不能有,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明奇妙感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摸不透她的心思,这让他感觉到危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担心他可能降不住这个女人,他隐约觉得,有一天,他会失去这个女人,这种没来由担心让他感到不安,让他很是愤怒,他起身骂了句:你这破鞋!臭婆娘!成天就知道勾引野男人!

说着,便扑了过去,夺过张彩霞手中的海燕放到炕上,就开始撕扯起张彩霞的衣服。本已平静的海燕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张彩霞拼命地反抗道:你这畜生,别伤了孩子,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啊!松手,你弄疼我了,啊……

打这儿以后,张彩霞知道,海燕的哭声,和自己的歌声都能让马国利发狂,她和海燕都要小心,不能去招惹马国利的兽欲,张彩霞就这么揣度着马国利的逆鳞,小心应对。幼小的海燕也甚是懂事,当马国利在家的时候,母女俩便沉默无声,仿佛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六年过去了,马国利的家已是变了样,屋子里现在那哪都是张彩霞的气息,此时的她正和崔秀兰、马婶她们有说有笑的交流着技艺,张彩霞教她们裁剪衣服,其实,村里妇女是会裁剪衣服的,谁家会去买衣服穿呢?都是自己做,但样式很单一,就是从县里的裁缝那里去买一套再简单不过的用牛皮纸剪的纸样,拿衣服来说就是前二后二加袖子拢共5片,板式都是直来直去的,这种板式是做好了放在桌子上平平整整,很是好看,但穿在身上举手抬脚,那哪都不舒服,因为这平面裁剪法的技术原因,不能很好的解决运动关节包裹性的问题,衣服不能做的太紧身,否则一活动就撕开了,所以按这法做衣服大都以宽大为主,往身上一罩,谈不上合身,针脚都是纳被子的那种平针,只是疏密不同而已。在衣服的裁剪方面,张彩霞给她们带来的那都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那简直是狂喜,因为那本书里介绍的不光是款式多,而且已经是国外的立体裁剪的样式了,它和平面裁剪最大的不同就是做好的衣服不能横平竖直的铺在桌上,而是四仰八叉的摊开,比如袖子,都是有条弯曲的弧度,裆部和腋下都留了活动的余量,尤其是女装,掐腰扩胸的,样式非常复杂,但带来的好处就是因为增加了舒适度的设计就能让衣服裁的贴身,否则不舒服的衣服你要做的贴身穿,一活动就会被撕裂的,不信你就试试,这就是为什么古今中外传统衣服要么都是宽袍大褂,要么就**着上身,只围块布的原因,运动问题不解决前,衣服是穿不上身的;还有各种各样手工的针法,书上都有,用在什么地方也有详细的介绍,这样做出来的衣服往女人身上这么一穿,哇塞,不论是谁,都至少看上去年轻了十岁,这当然是保守再保守的说法,人靠衣装是佛靠金装,这句话真的不是瞎说,实际上,大家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18岁的样子,这能不让人高兴嘛!连家里的男人看见了,都重新对她们流起了口水。当然,张彩霞也从她们那里学习了许多东西,比如这做棉衣棉被吧,书上是没有介绍的,她自然不会,续棉花是很有讲究的,不然怎么会有一门手艺叫弹棉花呢?因为棉花都是由细长的纤维组成,不论是棉被或是棉衣的制作,都是要把棉纤维弹松弹开,好让这棉纤维均匀地相互纠结在一起,相互紧紧的拉扯,这才能保证在日后的使用中不结块成堆,最后成了一嘎达一堆儿的样子。

说了穿衣,再说吃饭,其实农村的土灶菜还是烧的很好吃的,中国人都一样,都还没过了口欲期,对美食狂热追求是完全聚焦在口味上的,我说的美食追求都是指能下肚扛饿的那种,摆出花儿来的不算,国人到现在为止,对美学和艺术的兴趣都还只停留在这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钱或者是这个东西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值钱的阶段,所以在吃上讲究色香味俱全里的色,和欧洲人的西餐还有日本人的料理那都完全不可同日而与,没有谁会因为这家餐厅菜做的漂亮而去光顾的,也没见哪个厨子因为摆盘美观而把边角料切下来扔掉的,当然,那些只为装样子的餐厅不算,因为在那里消费的人大都不是在花自己的钱,也不是和家人一起吃饭的地方,这就是在中国米其林餐厅很少的原因,因为没有人会在吃饭的时候讲情调和艺术,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吃就是为了热闹,用喝酒和侃大山来联络彼此之间的感情,中国人的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凡是拒绝和你吃饭的人,一定不会成为朋友,当然,不坐下来一起吃饭,你也别想做什么生意。所以这山村虽然很穷,能得到的食材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那些个心灵手巧的村妇们,为了拴住她们心爱男人的胃,在吃上没少花心思,而且经由母亲们一代代积累传授下来,到如今能够把这些简单廉价的食材做得有滋有味的方法,那也是数不胜数,据说某妈某酱就是农妇的发明,现在已经行销全球了,而且在国外卖的奇贵,成了我们国家出口的拳头产品。这个小山村里的农妇们几乎个个都有成为某妈的实力,尤其是这崔秀兰,她能把面食做出几十种的花样来,什么削面、扯面、切面、挂面,还有拨鱼儿、蘸尖、荞麦、莜麦、饸络、抿曲等等等等,高兴了还经常创出些新的花样,这可把张彩霞给高兴坏了,有这么多厨艺可学,那里还会得闲啊,这样忙着,就顾不上想那些个烦心事了!

说实在的,张彩霞刚来这个小山村的时候,厨艺确实不精,在家有她妈呢,轮不到她上手,刚结婚时露的两手,那都是城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简餐吃食,只是村里人没人见识过,加上她很讲究口味和卖相,再加上这貌美如花的新娘子亲手烹制,从新娘子白嫩嫩的小手上接过的面,能不好吃吗?什么叫秀色可餐啊,不技惊全场能行吗!

其实张彩霞知道,她会的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远没有平常里闲的没事,尽琢磨吃的村妇们厉害,这方面她要虚心学习,然后在她天生爱琢磨的性子驱使下,把记忆里残存的母亲做饭记忆又挖出来重新梳理了一遍,再与这农家菜融会贯通,一一改良,她发现了她在这饮食方面的天才潜质,很快将她的烹饪技能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日益精进,开始时,还是她虚心向她们学习,后来已是她把这些从她们手上学来的技艺改良之后又传授回她们手中,她们惊讶的发现这一来一回、一进一出,就拿那家常小菜皮辣红来说,她将几味小料在油里爆一下锅,再淋上用来提香,又在口感上增加了甜味用来提鲜,按这新法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就像换了样似的,好吃的不要不要的,农妇们问道:彩霞啊,经你这么一改,这东西变得有这么好吃!你这心思想得可真巧啊。

张彩霞只是羞得笑而不语,她们那里知道,张彩霞全部的心思只能花在研究这吃的上面,都说女人好美,可张彩霞连想都不敢想,穿得漂亮、再打扮打扮,这不是要主动去招马国利这个畜生吗!张彩霞是何等聪明之人,心无旁骛的研究吃,因为知道她要在这里待上许多年,不能亏了自己。以这样端正的态度投入研究,技艺能不精进嘛!

这一天,张彩霞的家像往常一样的热闹,大姑娘小媳妇们坐在屋里继续炫耀着各自的骄傲,聊着各自的关切,女人们就是这样,总能把一些十三不靠的无主话题聊得特别的自然顺畅,特别的开心,而男人们则往往会更多的聚焦在一个主题上,这如果用我发明的基因残存理论就很容易说的通了:女人的依从性使得她们的思维是通过展示自身魅力来向他人索要物资和保护,所以她们在一起讨论的主题往往是:你看我美吗?我这头发、这件衣服好看吗……之类,这种话题在同性之间怎么会引起广泛的共鸣呢?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虚情假意的敷衍和恭维,可女人们明知如此,但还是乐此不疲;男人狩猎性很明显是要分工协作来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所以很容易就一个共同关心的问题讨论很久,我说的很久,不仅仅指就一个话题能谈很长时间,而是会有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可以让他们谈上一辈子,并且可以和任何一个人,不论相识或不相识,不分种族不分国别,大家坐在一起,来上一杯酒,就可以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甚至是语言不通,光靠表情和手势大家就能在酒精的帮助下,一起聊得很嗨,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个话题试试,比如说:让我们一起来谈谈女人吧。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之间都很容易做酒肉朋友的原因,而且大家甚至能够在一起分享经验得失。

今天,崔秀兰在头上插了只橘红色的野山菊,这种花在附近很是少见,因为它漂亮还有香气,人们一瞧见便会摘了去送给他们的相好,李木匠在给邻村的人干完活,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发现就给她摘了来讨她的欢心,崔秀兰笑着问张彩霞道:霞妹子,你看我这头上的菊花好看吗?

张彩霞望着喜滋滋的崔秀兰,故意欢喜道:哎呀,太漂亮了!在哪里采到的?我也要去采一把,摆到这瓶子里,还有香味儿是吧,嗯嗯,我都闻到了,真香。

李二姑走到崔秀兰身旁道:就是,要是配上我这间小花袄,那就更漂亮了。

他三婶奇怪道:咦?这衣服我咋瞧着这么眼熟啊?

张彩霞笑着道:三婶你眼力真好,这就是她原来的那件,像袍子似的,我帮她改的,收了收腰,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三婶吃惊道:真的吗?就收了收腰,完全就变了一副模样,像件新衣服一样,你哪天有空,也帮我改改。

张彩霞刚说了一句:拿来……

就见海燕鼻涕眼泪的向她怀里扑来,张彩霞赶紧将怀中3岁的马小虎递给了崔秀兰,一把抱起了哇哇大哭的海燕:噢噢,不哭不哭,我的小宝贝,妈妈抱抱就好了。

张彩霞抱着、拍着、哄着小海燕,道:怎么了这是?你瞅瞅你,这么俊儿的小脸都给哭成啥样子了?

海燕一抽一抽的吸着气和鼻涕,张彩霞连忙将正淌下来的鼻涕一把捉住,麻利的甩在地上,笑着逗道:让妈瞧瞧,这么漂亮的小鼻涕虫,都快要过黄河了。

不知为什么,这小姑娘自打懂事开始就知道臭美,海燕一下就被娘给逗乐了,连哭带笑的张开小豁嘴笑出了声,那鼻涕虫自然也跟着眼泪一起喷了出来,张彩霞开心的连忙用手再次把那鼻涕虫捉住,一把甩在地上,再用手背将小脸上的眼泪抹去道:妈妈的小宝贝,开心啦?现在不哭啦?刚才是怎么了?

小海燕被妈妈一手抱着,开心的小脸上含着泪花,笑道:忘了。

张彩霞也跟着开心的乐着哄道:啊,那不是白哭了一场吗?看把我宝贝哭的,都哭丑了。

此时,牛子在一边答道:刚才祥子抢她橡皮!

小海燕立刻恢复了记忆,眼泪又噗簌簌地落了下来道:对,详子刚才欺负我。

张彩霞连忙哄道:不哭不哭,祥子哥只是用一下你的橡皮而已,他有橡皮。

祥子他娘也不识字,祥子他们的学习都是由张彩霞帮忙管着的,快上学了,张彩霞在教他们写一些简单的字和算数,所以祥子她娘听了祥子在欺负海燕立刻急了,连忙厉声呵斥祥子道:祥子,你怎么能抢妹妹的橡皮呢?你自己没橡皮吗?

祥子辩解道:我没抢她橡皮,我只是用一下。

张彩霞连忙劝祥子他娘道:小孩子打闹,您就别管了,祥子就用一下,不碍事的。

祥子他娘见张彩霞答话更是要做出个样来,起身走到祥子身旁劈手在祥子头上就打了一巴掌道:还说没抢,你自己没橡皮吗?干嘛要用妹妹的橡皮?

祥子挨了娘的一巴掌,委屈的差点落下泪来,但嘴上还是死硬:没抢就是没抢,妹妹的那块我没用过,我就是想用一下,看看好使不好使。

男人就是这样,天生的好奇心,任何没试过的东西都要变着法的想去试试,这包括女人……

张彩霞连忙放下小海燕,一把将故作生气的祥子他娘一把拉开道:你打孩子干嘛呀,这点小事就打他。

然后就哄祥子道:祥子不哭啊,我相信你就是想用一下,不是抢妹妹的,不哭啊。来,让我看看今天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都写的怎么样了,你们几个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一定要先认些字,每天至少要练十个,会写会念,一会儿我要考的啊!

祥子道:婶儿,你每天布置的功课好多呀,都累死我了。

张彩霞噗嗤笑道:瞧你才多大啊,就知道累了?这才哪到哪啊,城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要提前学些东西的。

祥子他娘也插嘴道:就是,听你婶儿的,不弄完不许吃饭!

张彩霞转身拉过海燕,让她重新坐回凳子上道:祥子哥不会抢你橡皮,你要大方一点,不要这么小气,小朋友们之间借个东西玩具什么的,很正常的,你不要动不动就不开心,听懂了吗?

小海燕装作很懂事的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祥子他娘见到别人家的乖孩子,立刻对着祥子道:你瞧瞧海燕,有多乖有多懂事啊!你在瞧瞧你,还哥哥呢,这么的不懂事。

张彩霞笑道:祥子他娘,小孩子都一样的,我这丫头可会装了,你每次说她的时候认错态度好着呢,可一扭头,该干啥干啥,把你的话全当了耳旁风,忘得是一干二净的。

小海燕见祥子他娘夸她,立刻来了劲儿,她冲着祥子挑衅地皱皱鼻子、挤挤眼睛,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坏笑,祥子看见了立刻用手指着小海燕,向张彩霞告状道:婶子婶子,她笑话我。

张彩霞故意板起了脸道:海燕,不许这样对你祥子哥,你们都给我好好写字,今天要把床前明月光这几个字练好,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谁先写完就来吃。

那时的孩子都缺嘴,张彩霞的手艺他们经常品尝,自然是知道的,一听是这个奖励,骚乱立刻就平息了下来,孩子们开始认真的写起作业。

5-6岁的孩子,还没有性别意识,他们之间的打闹,只是潜意识里人际交往的一种尝试,他们是想尝试着彼此交往,而且都希望在交往中占据主动,只是采用的手段可能不为对方接受罢了。马国利其实也像这些个孩子,他从小没了父母,没了家,让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去讨他心爱的女人欢喜,如何去和家人相处,幼年的经历锻炼得他善于察言观色,他能跟任何陌生人融洽相处,找准自己与他们的定位,唯独这个张彩霞不能,他知道张彩霞瞧不上他,他想跟张彩霞交往,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化解,他摸不到门,找不到路,他无所适从。在咱们身边,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多的,他们在单位里如鱼得水,是公司之花,可一回到家里,便成了另外一个人,老婆、孩子,包括父母,他都不知如何面对,他是家里的陌生人,单位里的亲人。

幼年时的他就像村里那些四处游荡的野狗一样,靠摇尾乞怜、讨好谄媚,讨那些个嗟来之食填饱肚子,当然,在那个年代,能经常给得起他吃食的自然是那些个村里的大户人家,好在他天生乖巧,善于察言观色,有眼力价,腿脚也勤快,很会讨村里人欢心,所以竟然在屈辱中也长得毫发不缺。他对那些村里的大户人家是怀着敬畏、羡慕,甚至感激的,虽然他们经常的辱骂他,对他呼来喝去,拿他当狗,那他也还是心存感念,这是他们应该应分的,这也是他应得的,好的坏的他都要接着,毕竟他们赏饭,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的呢?后来,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个大户赏给他的饭其实本来就是他的,甚至那些个大户吃的鸡鸭鱼肉也是属于他的,是从他嘴里抢走的,他们抢走了他的一切的一切自己享用,却把他当狗喂。这么一下,让他越想越来气:这些个龟孙儿、这些个兔崽子,这些个狗日的!原来都是抢老子的,你们才是狗崽子!老子现在要把这一切的一切统统都夺回来。于是,感恩与仇恨便像两株小藤一样盘结在他的心上了,而且还慢慢的在长大,时而感恩占了上风,时而仇恨又压下了感恩,这全看当时的心情,他深蕴丛林法则,又懂得知恩图报,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和异性相处,没有家的概念,这注定了他前两段婚姻的失败。

在远古蛮荒狩猎生存所需要的各种求生本能,深深地刻进了人们的遗传基因,决定着男女性格的差异,这些差异通过一代代的繁衍传承了下来,就这么在冥冥的生命长河中不断的轮回,甚至在这一生中,也要经历许多次轮回,从幼年各自意识觉醒,到老年各自意识的丧失之间,会经历无感、相识、相知、相吸、相恋、相爱、相嫌、相弃,从各玩各的到想在一起,从一见就掐到谁也离不开谁,反反复复好多次轮回,这表现为上小学之前打打闹闹,上小学之后各玩个的,上初中了相互骚扰,这是因为双方都不知道如何向心上人表达爱意,高中了才懂如何去追女生,大学则是相互各种乱撩,工作以后步入成年,结婚生子,开始有了七年之痒,八月之爱的烦恼,随着子女长大离巢,更年期的到来,大妈们进入了第二春,要么穿红带绿,鬓角插花,抹着红脸蛋,在广场上扭秧歌,跳广场舞,要么披着纱巾到处去照相。此时的大妈们不论如何表达,却再也提不起大爷们的兴趣,他们要么坦胸露乳,要么只穿一个背心,下摆还要撩到胸部,穿一个大裤衩,扇着蒲扇,在路灯底下聚精会神地下着象棋,打着扑克,瞧也不会瞧跳舞的大妈一眼,这场景,联想到我说的狩猎遗传说,能明白是为什么了吗?人老了只是表象,本质是两者之间已经没了因繁育需要而产生的相互吸引,不信,你换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去跳个广场舞试试?围观的一定全是大爷。理解了狩猎传承说,就能理解这些老人的行为,不是他们变坏,这是本能,基因使然,这样是不是就能体谅他们了,给他们更多的尊重与宽容,而不是嘲笑与嫌弃,你说有了相互理解,这世界能不和谐吗?

此时,马国利推门进来,张彩霞见他一手提了只鸡,一手提了块肉,便知道今天他要招待客人,马国利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他能去吃百家饭,自然也能让他的兄弟们上他家吃饭,他经常这么干,一高兴就去割一块肉,让兄弟们解解馋,谁让他老婆漂亮又厨艺精湛呢,这成了他的荣耀,他要向人炫耀。

可今天张彩霞感觉不对,因为那肉块有些大,而且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一只鸡,为了炫耀请这些个狐朋狗友们?这阵势也太破费了吧?果然,马国利进院子就嚷嚷道:今天县里来人检查工作,村长说了今天中午来咱家吃饭,大家先回吧。

男人们要用这个院子办正事,女人们自然不能拦着,大家起身笑着跟张彩霞道别:得,那我们就先回了,明儿见。

张彩霞也起身跟大家一起出去道:那我就不送大家啦,回见!

又对崔秀兰道:秀兰嫂子,你能不能留下帮帮我?

崔秀兰满口答应道:行呀。

张彩霞又对小海燕道:对了,海燕,你跟祥子去他家学习吧,记得,一定要认真写作业啊!

小海燕乖巧的唉了一声,跟着祥子和他妈一起走了。

马国利将鸡和肉撂在灶台上,道:你把这鸡和肉炖上,再炒几个小菜,我去街上搞几瓶酒来,今天来的可是县里的大领导,你可要把菜给我做好了。

张彩霞不搭理马国利,拿起鸡和肉放进盆里,去水缸边舀水拾掇起来。

马国利见张彩霞不应他的话,愣在原地追了一句道:你听见了没有?

崔秀兰推着马国利出门道:听见了,听见了,你别再招她了,不是村长点的她吗?要不你们就到别处去吃。

马国利恶狠狠道:一到这时候就长脾气,晚上看我打不死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他还要去招呼领导呢,晚上再收拾她。马国利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要招待贵客张彩霞就给他摔脸子看,他哪里知道,在他马国利眼里的贵客,他马国利拼命巴结的贵客,在她张彩霞眼里连屁都不是,张彩霞一见马国利这个平时对她如狼似虎的畜生,向着她认为连狗屁都不是的所谓贵客摇尾乞怜,你说她是啥心情啊,她从心尖儿到鼻尖儿一路的酸上来,那种悲苦,真的是油然而生。马国利误会了张海燕,她真的不是在生马国利的气,马国利她理都不想理,才不值她生气呢,她是在生自己的气,由于她的任性害死了母亲和妹妹,家破人亡,沦落此地,哎,她对的起谁呀,想到此时,她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由的掉了下来,崔秀兰在一旁看了,只以为是张彩霞自觉命苦,自知无从劝起,不由得叹了口气,忙她的事去了,俩人一起把饭菜准备齐了,听见院子里传来众人的说笑声音,马国利推门进来,让道:这就是我家,领导请进。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带头进来,众人和马村长跟在身后,鱼贯而入,马村长进屋,指着张彩霞笑着介绍道:陈干事,这就是国利媳妇,饭菜烧的可好吃了,咱们县里来人吃了她烧的菜,都说比县里的馆子做的还要好吃。

陈干事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彩霞赞道:早就听说你马国利娶了个漂亮媳妇,今天才见到,果然不假。

张彩霞不习惯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她,她冷冷的低了头,马国利见张彩霞如此怠慢领导,不由得怒道:你个臭婆娘,还不快给领导倒水。

张彩霞理都不理马国利,附身里抱起了马小虎,回到了灶台前,马国利见状继续骂道:给你脸了是不是,耷拉个脸子给谁看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想挨揍了是不是?

说罢上前欲打,陈干事连忙一把拉住道:算了算了,马国利同志,对待妇女要客气点,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崔秀兰见状,连忙从火上提了水壶过来道:就是就是,彩霞妹子认生,让我来吧。

于是就把桌上的杯子里沏上水,将杯子一一递给众人,马国利连忙献上殷勤道:领导,我媳妇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干事接过崔秀兰递上的水杯,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

陈干事见张彩霞如此冷淡,心中自是恼怒,但又不便发作,便打量起这房子,表功道:这房子我来过,当初还是我提议给国利同志建的,国利同志以前受了不少的苦。

马国利连忙道:是是,感谢您。

陈干事拿着杯子继续笑道:这摇晃有十多年了吧,变样了,大变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马村长笑道:可不,您离开这乡上都有15年了,现在是县领导了。

陈干事望着铁栅栏里堆满了杂物,突然想起了什么,奇怪道:咦,这里从前不是关人的吗?怎么放了这么些个东西啊?

马国利连忙道:是是,这都是我媳妇放的,我这就把它们搬出去。

张彩霞抱着虎子在灶台边突然冷冷道:这里不能关人。

马国利冲着张彩霞吼道:你个臭婆娘,领导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皮痒啊!

陈干事连忙拦道:哎,马国利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骂人。

又对着张彩霞笑道:这可是村里的房子,这里为什么不能关人啊。

张彩霞道:现在这里是家了,会吓着孩子的。

马国利怒道:你还敢跟领导顶嘴!这里我说了算!

转头向陈干事媚笑道:能关能关,别听她的,我这就把它收拾出来。

张彩霞一手抱着虎子,一把将柱子也拉到了身边道:不能关人,柱子不能受惊吓。

马国利见张彩霞这么不给他面子,急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啊?这家我做主,我说能关就能关!

张彩霞寸步不让:不能关,柱子不能被吓到!

陈干事哈哈大笑道:马国利啊,我看这家是你老婆做主!

马国利一听这话,以为是陈干事在嘲笑他,立刻怒了,骂道:你找死,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上前就要打张彩霞,被陈干事一把拉住道:马国利同志,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我觉得你媳妇说的在理,现在这房子已经是你的家了,有这么些个孩子在,是不能再关人了。我看这样吧,在边上再建一个房子。这事就这么办,马村长,你负责尽快落实。

马村长连忙上前答应道:好的,陈干事,咱们吃饭吧。

于是大家上桌吃饭,席间,陈干事笑道:我看啊,这家以后还是由你媳妇做主的好。

马国利辩解道:一个臭婆娘,她懂什么呀!

陈干事笑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呀,她比你明事理。

马国利心里很不服气,他恨这张彩霞今天处处驳他面子,晚上自然是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这土坯房值不了什么钱,也不费什么事,过了些日子,村里找人在隔壁重新另建了一个房子,家里的铁栅栏也被拆除,又添了几样家具。

这天晚上,张彩霞正哄着怀里马小虎睡觉,唱着摇篮曲:啊啊啊,宝宝阿,快睡啦,窗外和风轻轻吹……

马大柱趴在桌上痴痴看着娘哄小宝,已经上小学的张海燕集成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从小就聪慧懂事,她在学校里方方面面都表现优异,学习、体育、唱歌跳舞样样全能,而且特别有正义感,愿意替同学出头,哪个男生敢欺负女生,她总是要带头站出来,跟那些个调皮的男生们斗上一斗,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早已经让男生们臣服,现在是他们公认的班长。学校是张海燕的主场,她在学校里非常阳光快乐,可一回到家,一见到马国利,她就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马国利主宰着这个家,这让她感到恐惧,在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噩梦般记忆。娘说了,只要她好好学习,将来就有机会离开这个让她恐惧的家,去县里读书。她受着原始求安本能的驱使,离开这个家,躲开马国利,这才能让她感到安全,这成了她拼命学习的动力。其实,我们周围这样的孩子也是很多的,他们在学校里不是被老师批评,就是被同学奚落,回家了一交考试成绩,还要被家长骂,他们大多学习成绩不好,穿着打扮另类,思想叛逆,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不是他们不想融入这个社会,而是现实世界遗弃了他们,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信心、荣誉和存在感,他们只能去网络里的虚幻世界里寻找属于他们的快乐、实现自我价值,他们是那里的王者,他们生错了地方,来到了这陌生的世界,他们要回到那里,那里才是他们的主场,在主场里他们无所不能。人其实都是这样的,趋利弊害是求生求安的本能,没什么对错,在哪里失去,便会从哪里有所收获,老天是公平的,给与谁的都不多不少刚刚好,只是你并未察觉。

此时的张海燕趴在桌上认真地写着作业,随口道:娘唱的真好听。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马国利冲进屋,指着张彩霞骂道:你个臭婆娘,又在勾引男人。

劈手夺过怀里的虎子放到床边,照着张彩霞就打,打骂哭叫声,张海燕惊慌地奔过去,抱起放声大哭的虎子躲到一边,紧紧搂着自顾自大哭的虎子,恐惧的流泪,柱子则痴痴看着马国利施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又是5年,世界发生着变化,国家发生着变化,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也悄悄发生着变化,修了条土路,也通了电,但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这村里的变化还是很小的,但马国利的家却已然变了,这变化不是因为院子里又养了猪羊,也不是又盖了间西房,而是这个家似乎再也不能叫是他马国利的家了,而是应该叫张彩霞的家,因为在这个家里,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他马国利了,不需要他的帮忙,不需要他的存在,没有他立足之地,对于这个家,他马国利更像是个局外人,有他没他没什么分别。他开始感觉到了不安,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家似乎已经开始不属于他马国利了,他感到不知所措,这个家在悄悄磨灭着他的野性,唤醒着藏在他基因里对家的依恋,他感到这个家在向他召唤,他感到迷茫,他想进这个家,但不知该怎么办。他变本加厉的虐待张彩霞,他要让她知道,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张彩霞是属于他马国利的,张彩霞也还是像从前那样的接着,默默地忍受。同时他也要证明给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们看,这是他马国利的家,他是这个家的爷们儿,他在这个家里主事儿,于是他时不常的去割几斤肉回来往灶上一撂,张彩霞便给他炖上,肉香招来村里闲散的男人们,进屋和马国利抽着烟,天南地北的神聊一阵,他依然是笑呵呵地陪着大家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然后大家抹抹嘴巴走人,张彩霞经常是捞不到吃上一口,却依然是一句话也不说,这一切让他马国利在外人眼里仍然在这屋子里主事儿,这也就是在明面儿上能给人这种感觉而已,其实,实际里,这家里的一切早就都是按照张彩霞的意思在办,自打她进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就已然是这样了,这个家悄悄地成为了村里的妇女儿童活动中心,在白天的时候女人抱着孩子拿着各自的针线活来这里交流聚会,都是冲着张彩霞来的,向张彩霞请教,向张彩霞炫耀,再也不搭理他马国利,原来和这些女人偷偷摸摸行那些个苟且之事再也没了机会,另外,这家里的经济来源也主要得益于张彩霞的勤劳手巧、善于经营,马国利拿回来的东西,家里养的这些个活物,还有张彩霞的手工,这些统统都被张彩霞时常拿去换钱,而那些个狗崽子们也不再惧怕马国利了,而是念起了张彩霞的好,再有这几个儿女都是围着她妈转,除了大儿子柱子不能念书,只能帮她妈放放羊之外,海燕和虎子在她妈的精心调教下各个都是品学兼优,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希望去县城读中学的孩子之一,而他马国利被排除在这些个变化之外,他一回到家,家里便要么死气沉沉,要么哭闹一片;他一离开家,家里便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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