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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鹃鸟的声声啼叫中，四月如期而至。洛水的波光与天色交相辉映，商船画舫轻快地划向各自的去处。白玉盘里的樱桃，青瓷盏里的醇酒，总有人无所事事的享受着初夏的美好。

湛湛碧空，万里无云。这样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朝堂上却发生了一件堪称石破天惊的大事，退朝后的所有官员都三缄其口，不敢妄加议论。

肖振骑着快马，脸色铁青地回到家里。他的袖子和衣袂纷乱地飘动着，眼神中满是慌乱。入了朝晖苑，他也不换官服，直接令丫鬟把两位少夫人叫来。

“怎么了，老爷？”

肖振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并不回答二夫人的提问。二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安静地坐在一旁。两个儿媳同时走了进来，行礼问安后便等候公公发话。

成毓之一改往日的清淡装扮，云髻上绾着喜上眉梢金插梳，葱白罗衫搭绯红绫裙，似雪中怒放的梅花。肖振见她一脸的从容不迫，慌乱尽数退去，愤怒汹涌而来。

“今日的事，肖惟早就告诉你了吧。”

“是。”成毓之复又一礼，“儿媳有错，请公公责罚。”

啪，肖振把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和热茶汤溅到了她的裙摆。成毓之微微低头，淡然地跪在了地上。

“老爷……”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肖惟抬手制止二夫人发话，尹泓则是手足无措地围观着。公公性子冷硬，却从不会刻意刁难儿媳。这一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错在哪里？”

“儿媳不应该对爹娘隐瞒，但，事急从权，还请您见谅。”

“仅仅如此吗？身为妻子，难道不应该规劝丈夫不要自不量力的去做蠢事吗？还是如此危险的蠢事！肖家若是被抄家灭族，你夫妇二人就是罪魁祸首！”

二夫人瞠目结舌，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可她绝不敢在此刻插话，只见成毓之抬起头，目若寒星地盯着肖振，道。

“虽是蠢事，可如衡并不是蠢人。圣上仁德宽厚，绝不会牵连无辜。至于太子殿下，就算是为了虚名，也不会大开杀戒。您尽可放心，死，也只会死如衡一人。”

“真是一番好谋算，揣摩帝心在你们眼里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肖振冷笑了几声，“千算万算，你们有没有算到太子殿下大获全胜，毫发未伤，肖惟却下了刑部大牢！”

成毓之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应该如何形容，冥冥之中，其实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肖惟此番作为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真的变成了这个结果，她却更加迷茫了。

“尽人事听天命。”成毓之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如衡身为臣子，恪尽职守，有死无悔。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不择手段，滥杀无辜，绝非明主。若他登基，绝对是大荣百姓的劫难。”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肖振指着成毓之，那颤抖的手指被她深藏的桀骜不驯吓到了。他们两个还真是夫唱妇随，肖振闭上眼，命人把成毓之“送”回晴霄居。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门，也不许其他人进入。

“是，儿媳遵命。”

成毓之在尹泓地搀扶下慢慢起身，她十分抱歉地朝二夫人行完礼，才在两位嬷嬷的“护送”下出了朝晖苑。

晴霄居的大门缓缓关上，成毓之久久地站在院子当中。她先是低头瞧了瞧茶渍未干的绯红绫裙，真是可惜了，才穿了一次呢。如衡上朝前说，这裙子和他的官服颜色相同，可以叫做情侣装。

接着，她抬头看向了天空。她矗立不语，浑身散发出渊渟岳峙之气，令可贞利贞不敢出声打扰。

苍穹之下，风暴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