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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6 章 二小姐的喜事近

  •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12-19 12:32:45
  • 完书字数:7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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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国家内战不休,新年元旦很随意地过去了。

韩领袖自居正统,一边对付旧军阀,一边围剿新,东南西北全部打得热火朝天,没心情与民同乐也正常。

这一天晚上,珍卿正在复习国际史,拿着地图看英国的各洲殖民地。可以这样说,十九世纪是日不落帝国最辉煌的时代。到本世纪已经在没落了。

她正在画图巩固记忆,杜太爷在门外头说:“珍卿,我进啦。”

这是杜太爷一贯的风格,他也不爱敲门,就在外头通知你一声,不管你方便不方便,说进来就进来了。

珍卿坐在书桌前没动,等杜太爷自己说完话走人。

杜太爷满屋子走动,东瞧西看了一会儿,忽然问珍卿:“你成亲想要啥家具啊?中意红木还是黄木嘞?”

珍卿喝着水小呛一下,好多话一股脑堵到嘴边,比如“这事我八百年以后再想”“我还想出国留学”“家具还用我操心吗?”。

但这些话通通被她挤回脑子里,她低眉顺眼地说:

“爸爸说,希望我到国外走一走,挣个洋翰林回来,我自己也想出去念书,给祖父跟睢县杜家,显显能做学问的名声。”

杜太爷背脊微伛,背手侧身对着珍卿,老眼瞅着虚无的焦点,里头似乎闪烁着矛盾的思想。

好一会听不见他说话,他提起脚步又放下,放下脚步又提起,连连发出三声长叹,无奈地说:“这个由你自家。不过,你跟你三哥说好,不管啥时候成亲,要给我们杜家留个根。”

珍卿心里明了,但还是问:“祖父,你说的啥意思嘛?”

杜太爷哼哼两声:“啥意思?你三哥给我立了字据,说将来你跟他生的孩儿,要留个男孩儿姓杜,传宗接代,必须留个根儿。也是你爹不中用,续弦续个老太太,想生也生不出喽。”

杜太爷说着这话儿,莫名有点喜滋滋的,还有点幸灾乐祸,珍卿不高兴地嚷:“祖父,你别恁样说我后妈,她对我们够好的。”

杜太爷敷衍地嗯两声,又背着手打量这阁楼,回到最初的话题:

“啧啧,往前,在老家那都给预备了……啧啧,旧一潮的家具,放在洋房里不登样儿,睢县原来那一座院房,我还给你留着,你以后回乡省亲能住。

“我寻思,再给你陪些新式家具,摆在洋房里也登样儿。”

珍卿绕着头发说:“成亲,成亲的话,家具这不都有现成的嘛,哪还用再置办新的?”

杜太爷撇着大嘴说:

“你这,你这都啥烂东西嘛,都是淘换别人不要的,叫人瞅见像啥样嘛!

“你这一回聘给你后哥哥,落到他们亲戚窝里,我做爷的要给你多陪送,不叫人家说嘴。我说你听着,家具全要新式新样的,衣裳首饰、床账被物,也都要给你预备新崭崭的。

“到时候,咱们杜家庄上一家子的人,还有杜家湾你姑奶奶那,还有磨坊店你师父师娘那头,都得给你厚厚地添嫁妆,不能叫你后妈家小瞧了……

“从杜家庄给你排排场场地发嫁,车轿上的驴马拉下的粪蛋蛋,叫人捡去能肥十亩庄稼地,嫁妆摆出来到街上,从北头连到南头还没摆完,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瞧瞧,咱们家嫁闺女,比宰相家嫁闺女排场也不小。”

珍卿默默地鼻子泛酸,听杜太爷这口气,是想在杜家庄给她办一场世纪婚礼来着。哼,这老头儿一天天闲着,想头未免太多。她若结婚,大约会尽量简单。

珍卿和三哥商量,结婚的事还早着呢,就算要结婚也不想大办,但话也不能讲得太白,只好委婉地道:

“祖父,都晓得我后妈家富得流油,多受人羡慕尊重。你不晓得,那我们国家官府的人,还有贪财的洋鬼子,找个油头就来诈我后妈的钱,前后已经诈走几十万银洋……”

杜太爷的小眯缝眼儿,霎时间瞪得像铜铃,他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败家娘……人家要她就给啊……”

珍卿给他讲这其中的厉害,说不给的话,那当官的就找地痞流氓,绑架你的儿子孙子勒索,不然就污蔑你是奸商,要么就说你通军阀通,叫警察给你丢进大狱,想咋样拿捏就咋样拿捏,到时被榨去的钱更多。

杜太爷听得傻眼了,他没想到后儿媳家大业大,也受当官的祸害。他倒真被珍卿吓唬住,惊惊愣愣地要往外走,临要走出门时又问:

“你中意红木还是黄木啊?”

珍卿说随便哪种都行,杜太爷叨唠着“难办”,晃荡下楼去了。

一清早在花园里,谢董事长看着二女儿发呆,烟都烧到她指缝边上,烫得她下意识甩掉,又蹲下捡起烟蒂,丢进烟灰缸里头。

谢董事长抚额长叹,有点颓唐地说:

“我也长久不了解你了。可你跟那位赵先生,未必要这么快结婚吧。之前你杜叔叔叫蜜蜂蜇,也是我疏忽大意,柳惜烈的名声传得不好听,他心神不宁,在医院又治坏病人,听说你们医学会把他除名。我正在帮他……”

吴二姐漠然也无奈:“妈妈,我跟赵先生交往四个月,因为柳君总在闹,我们一直秘密恋爱,可是我们确定要在一起,最低限度,今年我要和他结婚。事业中的男性和女性,婚礼可以省却了。”

谢董事长完全闭嘴了,因为大女儿的神态,完全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她只得委婉地说:

“你……你,舅舅舅妈他们那里……连婚礼也不办,恐怕亲戚们会怪罪的。”

吴二看着她的母亲,神情里透着一些话,谢董事长看明白了,一时间颇感狼狈,可是她动动嘴,又觉得无话可说。

她原本想,自己从前走过的弯路,但愿她的儿女不要再走,可她渐渐地意识到,人一生要走多少路,过多少桥,不是打着为她好的名目,就能随意替她张罗的。

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叹息。

谢董事长此时此刻,才能明白父兄当年的感受,见女儿行事这样我行我素,感到作为母亲的无奈。

就在这天晚上,吴二姐亲自来送请柬,名目是当选为医学会理事,要好好地庆贺一番。实际上是为她的婚事,明天她的男朋友赵先生,要请大家吃一顿便饭,没有别的安排请大家都务秘赏光。

二姐临走时也邀请杜太爷同去,杜太爷含含糊糊地答应。晚上吃过饭回房去挑衣服鞋帽。可是珍卿临睡之时,他又敲门进来,很是踌躇地说:

“你跟你三哥的婚事,是我先去求人家,现在想起来办得冒失。女方巴着男方,我在你后妈跟前儿,像是低一头。你们这桩婚事,我看她不冷不热的,也没给我说个啥准话儿。珍卿,我觉着我不能去,我不能上赶着她。”

珍卿想这是什么跟什么,觉得他有点不能理喻。只好讲谢董事长没有不冷不热,她自己追求婚姻自由,自然也尊重儿女的婚姻自由,所以她想讲也没有讲。还有这回吴二姐请客,是二姐的男朋友要会亲……

费了半个钟头的口舌,杜太爷才算回心转意,勉为其难地答应明天一道去。

翌日一早,杜太爷穿了两件袄子,换上没上过脚的皮棉鞋,走到门外,站在台阶上不动窝,像个不能禁受寒风的脆弱老人。

珍卿催促杜太爷走,杜太爷沉沉地一叹,背着手仰望天空,这架势像要吟诗一首。

珍卿等他踌躇一会,黄大光和金妈也不催,杜太爷怅惘地说:

“今天天儿也不好,我也不大舒坦,腿脚僵僵的不听使唤,就不出门了吧!”

珍卿看头顶的太阳,感受并不寒冷的风,无言以对。

杜太爷又手搭凉棚看太阳光,身子很戏剧性地打着晃,杜太爷连忙捂脑袋说:

“我这一早,头晕沉地很,万一晕在街上可不好,不能出去瞎逛荡。”

说着就拄着拐棍儿,迈着小碎步回屋去了。

袁妈随口说一句:“太爷,今儿天儿暖和,不出门就别穿恁厚,像上回再捂一身痱子,那是不上算。”

屋里安静片刻,听见杜太爷质问袁妈:“你瞎说啥嘞,你说谁焐痱子嘞?”

袁妈赶紧软了声气:“太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脱件衣裳,别把你热着呢。”

珍卿哭笑不得地摇头,就在上个月,杜太爷看三哥穿的皮衣眼热。

三哥给他弄了一身,他穿着羊毛衫配绵袍,外衣还罩着一件皮衣,在温暖的阳光下溜半天,好家伙,差点没给自己溜中暑。这老头儿一天天真宝气。

他这做长辈的,看待儿子跟儿媳妇儿,几乎一点不上心。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谢公馆长久没有喜事,终于盼来一桩喜事了。

谢公馆所有人盛装打扮,那叫一个倾巢而出,别说小孩子们兴奋,连大人们都有点小兴奋。

吴祖兴作为二姐亲大哥,他主动要求参加,没道理把他排除在外。所以,吴大哥和吴大嫂也到了。

这一天十点半钟,大家浩浩荡荡到东方饭店,二姐的男朋友赵先生,竟站在大门外迎候。

赵先生剃着短头发,穿着一套深色毛呢西装,脖间系了一个铁色的领结。

有点好玩的是,他在门口一一跟大家握手,跟珍卿握手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叫“小妹”,他的寒暄问候很得体,神态谦逊而真诚,整个过程都未失礼。

但是这场面给人的感觉,像是高级官员在接待重要外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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