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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风悄嗖嗖地吹着。

大树也不是光秃秃，仍有许多叶子在寒冬中坚持。

“是是，人和人都是隔着肚皮，有误会再正常不过了。”

赵队长和张宝山攀谈。

“哈哈，我就喜欢赵队长这种爽快人。”

“那咱们这个朋友交定了！”

“好，交定了！”

俩人握手。

赵队长找个由头告辞离开。

这搞得张宝山挺意外的，本来以为得一条香烟，必定要付出点啥，谁晓得人家啥都不要。

“这是好人啊！”张宝山远远看着赵队长的车离开，禁不住一番感慨。

晚上回到家，张宝山刚停好车，还没进门，就见自己老婆小跑着冲出来，冲他笑眯眯地说:“当家的，回来啦！”

张宝山很诧异，自己媳妇自己了解。

结婚十多年了，媳妇啥时候这么温柔过？

都说他们这边的人是耙耳朵，张宝山更是耙中之耙。

从婚后，两口子一道出去打工，不管是做工厂还是干工地，都是两人在一起。

丈夫保护妻子，赚最辛苦的钱，妻子照顾丈夫，顺便帮丈夫打下手，看管家财。

这些年，两人倒是和和美美，可一直都是女强男弱，张宝山可从没享受过当家人的待遇。

今天这反常，再加上之前和两个包工头的小会议，张宝山彻底飘了。

他呵呵一笑，搂过妻子道:“怎么了，想我了？”

“哎哟，你一天在外面也不知道忙啥，能不惦记嘛？家里来客人啦，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客人？”张宝山愣住，“谁？”

“说是姓史，大老板来的。”

女人用毛巾帮丈夫把身上的灰尘都抹干净，两口子进门。

一个高个男子走出来，十分热情地跟张宝山打招呼。

“张经理，你好呀！”

史强今天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你是……”

虽说史强曾经来这村几次，还追求过张秀娟，但除了张小虎之外，村子里其他人对他也不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强。”

史强伸出手，努力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

实际上，他非常想要粗暴地跟张宝山说:“我就是来挠你的，你今天必须听我安排，帮我设计张小虎！”

可这么说不行啊，肯定不行。

山河道村连一只跳蚤都是张小虎的人，他只能用怀柔策略。

房间地板上，堆着一堆礼盒，牛奶、干果什么的，都是他趁超市打折去买的牌子货，便宜又好看。

这些拿给乡下人，准能唬住他们。

果不其然，张宝山一看到地上的牛奶等物，顿时眉开眼笑。

“哎呀，史老板，你来就来了，客气做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老婆，还不收拾一下，看妨碍了史老板走路。对了，多做几个下酒菜，我跟史兄弟好好喝一杯！”

张宝山媳妇自然是满口答应:“好，早就准备好啦！”

农村媳妇总归是手脚麻利，没多久，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炒青菜加一盘回锅肉就上了桌，张宝山和史强开始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史强正准备说正事，外头咚咚咚跑进来个男孩，十岁左右，是张宝山的儿子小山。

男孩调皮，夹克脏兮兮，袖子上还破了个大洞，一进门就哭。

“呜呜呜……”

张宝山两口子结婚五年才生了这个娃，平时当个宝贝，捧在掌心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

俩人一看孩子哭，都心疼不已，急忙围上去问:“儿子，咋啦？”

“哟，宝贝儿，麻麻看看，你这是咋啦？”

嘘寒问暖，看的史强眼珠子也热乎乎的。

“唉，咱这一辈子图个啥？老婆孩子热炕头，真羡慕她们！”

史强不由得想起张秀娟。

现在他跟王寨村的杨寡妇已经断了，反正该睡的睡了，该利用的也都利用了，没啥用处，留着是祸害，索性一脚踢开。

可他这心里，还是想着一个人——张秀娟。

没得到的总是最香的，史强做梦都想跟张秀娟组个家庭，生个娃，过张宝山这样的日子。

却见张宝山那娃哭着说:“小明欺负我！”

“啥？他凭啥欺负你？”

小明是张宝明的儿子，比小山大两岁，家里还有俩姐姐，也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平时娇惯得很。

两个孩子总在一起玩，平时两家交情也不错，尤其是成为同事之后。

可涉及到儿子被欺负，张宝山就不那么顾念同事、兄弟之情了。

他乘着酒意，气呼呼地问:“到底咋回事，别老哭！”

媳妇揪他大腿:“你干啥吼孩子啊？多可怜啊！”把儿子搂在胸前抚摸脑袋。

“呜呜呜，他骂我爸爸是穷鬼，没有宝马。我骂他，他就打我！”

张宝山一愣:“特娘的，敢这么看不起你？”

但也真是无奈。

虽说在张小虎的带动下，张宝山2年时间，已经赚了四五十万，家里盖了新房买了小汽车，不需要出去苦哈哈地谋营生，但人的欲望是不断增长的。

张宝明家底儿本来就比他厚，几个姐姐一起帮衬他，结婚娶媳妇也不消自己操心。

和张宝山差不多，赚了几十万，张宝明全都花了，其中就有那台宝马。

三十大几万，去交钱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你可真舍得，虎子也不过才开宝马而已。”当时一群兄弟取笑张宝明。

张宝明却嗤道:“咋，宝马又没写张小虎名字，他开得我开不得？”

从那以后，在村子里经常开宝马胡得瑟。

没想到，这回得瑟到张宝山儿子头上了。

士可杀不可辱，张宝山气呼呼地准备去找张宝明算账。

因为小山的事，两口子鸡飞狗跳，甚至忘记家里还有客人。

“唉，你们去哪？”

史强站起来问。

张宝山这才想起他的存在，回头尴尬一笑:“处理点小事情。”

“去吵架还是打架？”史强一眼就看穿他。

张宝山心虚地说:“不吵也不打。”

“那你咋给孩子出这口气？”史强问。

张宝山呆住，是啊，不能吵不能打，不然虎子知道肯定会骂人的。

咋办？这口气就特么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