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仙侠 > 剑落山河碎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问自答

  • 作者:十谅
  • 类型:武侠仙侠
  • 更新时间:09-02 19:46:04
  • 完书字数:14426

自渡船飞起,白云飞雪一色,渡船下降,山川与天幕一色,自然称不上清晰别致,可浑然一色之中。行至海上时,则是半空中有如丝絮,落与海面,与海水相融,好似就没来这一遭。

这艘夜桥缓缓北上,往俱芦洲去。

一艘偌大渡船,其实载的人少的可怜,因为没走既定航线,只是临时停靠,又不确定几时走,且要价极高,去往俱芦洲,要五枚布币才走。这等又不守时要价又高的渡船,几乎是没人坐的。除非那种碰上的,与人傻钱多的。

夜色中,渡船与云海之下航行,雪花儿落在渡船大阵便会自然消融。已经初秋,俱芦洲该是遍地飞雪了。

夜桥端着两壶酒过来,分别递给刘清与姬秊,然后笑着说道:“老规矩,白簿酒。”

刘清接过酒壶,笑道:“夜桥前辈总要告诉我,等我良久,所为何事吧?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如此,那就有些不喜欢了吧?”

一旁的姬秊只是端着酒,刻意离得远了些。

好像一路走来,主公一直很招女子喜欢,特别是那种小女孩。也是今儿个,姬秊才发现,原来不光是小女孩。

有故事!

刘清斜眼瞪去,姬秊讪笑一声,扭转过头,看那飞雪消逝,哀哉,哀哉!

刘清气笑道:“你给我滚犊子!这才几天就学坏了?”

夜桥则是掩嘴笑道:“刘公子这还没到俱芦洲呢,不也已经学着俱芦洲人说话了?”

刘清挠了挠头,这倒是,实在是俱芦洲话忒有感染力了,一个俱芦洲人,不出几天,极可能带出来一屋子俱芦洲人。

刘清笑问道:“前辈还是有话直说吧。”

次次巧合,我只当是巧合也行,但却不能总是送完酒,什么也不说。

夜桥叹了一口气,走去船帮,伸手扶着栏杆,喃喃道:“刘公子就猜到了我是人世间第一艘渡船,可想过没有,我又不是先天之物,那究竟是谁所造?其实,造船初心,可不是用于远游,而是无心插柳罢了。”

刘清轻声道:“人世间最早的船,是舟楫,算不上船,独木舟而已。古人观落叶以为舟,观何作夜桥?”

女子叹息,苦笑道:“不过是神灵远渡天河,集大木欲作桥,日暮休舍,一觉醒来,发现所搭大木,成了一艘船的模样,所以叫做夜桥。那人见人间涉水极难,所以将我顺天河而下,飘零过海,作人间第一艘渡船。”

《说文》有解,夜,天下休舍也。

刘清猛地看向船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中想法,于是朝着夜桥投去疑惑眼神。

夜桥点点头,轻声道:“古时海天相接,古神乘船至人间折返。这艘船,的确是为摆渡神灵而存。”

刘清冷笑一声,怪不得大师姐要来特意提醒自个儿,怪不得这艘船三番两次与自己“巧”相逢,怪不得次次都有白簿酒。

白簿乃是秦国古酒,传承不知多少年了,是刘清家乡酒。这夜桥,是想告诉自个儿,船上人是家乡人,或者说,这艘夜桥,本就是家乡?

刘清沉声道:“为何是我?”

夜桥答道:“因为巧合,我于海上捡到你时,见到了故人。”

刘清二话不说,起身看向姬秊,沉声道:“这船不坐也罢,你能否跨海?”

姬秊笑了笑,说道:“登天有些难,跨海不难。”

刘清甚至都没有多余言语,就这么撕开渡船阵法,骑着夕兽,跨海北上。

相比渡船,只快不慢,毕竟是渡劫大妖当那坐骑。

刘清刻意让姬秊放些海上罡风进来,以此磨练体魄。罡风如同无数柄细小飞剑,如那磨石一般,打熬金仙之体,淬炼武夫体魄。

刘清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位北极紫薇大帝,是不是老早算到了我?北斗绕行,斗数之主,为何他不担任天帝?”

姬秊想了想,认真答道:“可能是懒得。”

刘清竟是无言以对。

人间紫禁二字,其实是自此而出。

姬秊又说道:“其实主公何必想这么多?别人想你如何是别人的事儿,咱做好自个儿就是了。”

刘清闻言,哈哈大笑。

好嘛!一个上古异兽都能给自个儿当先生了?圣人诚不欺我,三人行必有吾师也!

大雪茫茫之中,一人一兽于海上一旬,七月底便到了俱芦洲,于西南海岸登陆。

娃娃脸的青年站在身后,刘清一马当先。

刘清心中大喊一声,爹,娘,我来了!

尚未仲秋,已然一片白茫茫。

俩人都换上了棉衣,刘清是灰色棉衣,姬秊最是吓人,一身花里胡哨的棉衣,戴着个能护住耳朵的帽子,加上又是娃娃脸,所以这一身穿搭,有些让人难以直视。

北俱芦洲江河是天下最长,因为整个大洲,狭长无比,瞧着就像是一根儿尾巴翘起来的茄子。山海宗就在那茄子根儿上。

刘清轻声道:“这是成夏王朝的一块儿飞地,中间隔着数个小国。不过方圆千里,驻军十万。美其名曰是护佑兄弟国度,事实上,其实就是把那几处小国当做自个儿的番属小国,卡在边界,让这几个小国无法与俱芦洲第二大国通商往来罢了。”

这些事怎么知道的,都是闲书与路上打听。

姬秊笑着说:“我来俱芦洲时,还没有这些国家,好像天下就胜神洲的国度,国祚最为长久,甚至说长的有些吓人了。”

其实这也是一洲气运,胜神洲,名字不是白来的。作为四大部洲最古老的一座大洲,名胜古迹比比皆是。

这方圆千里的飞地,名字起得极其敷衍,就叫边城。

十万将士驻扎其中,故而随军亲属极多,落户于此,开那酒铺饭庄。

一座大城,几乎全由石块儿堆砌,箭楼甚至有些地方是铁块儿浇筑而成。

刘清紧了紧青白,双手拢袖,与姬秊一块儿过第一道城门。

因为两人一个背剑一个挎刀,自然会被格外关照,搜查了足足一柱香功夫,问东问西的,一一记录在册。

将二人所报籍贯、名字,以及剑长几尺,开刃几分,都要写的清清楚楚。写完后才过第一道门,进入瓮城。

刘清轻声道:“北地见这瓮城倒不多,胜神洲南部,或是瘦篙洲青鸾洲之类的,倒是瓮城极多。因为瓮城不仅可以作为守城的第二道防线,还有防洪之用。多半瓮城,都有那千斤闸门,寻常人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的。”

某人正卖弄些闲识,结果给一旁一个身披战甲的校尉瞧见,那校尉当即嘁了一声,朝着刘清大喊:“喂喂喂,那谁,愁啥瞅?说的就是你!”

刘清下意识答道:“干哈?”

那校尉瞪眼道:“你说干哈?老子就是瞅不惯你这不懂装懂,装大尾巴狼。”

刘清无奈一笑,心说那我不说了就行了。

结果那校尉还不作罢,一杆长枪抛去刘清前方,拦住去路之后,撇着大嘴说道:“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你完犊子了。还背个剑,咋地?背剑就是剑客了?”

没完没了了还,姬秊摘下帽子,娃娃脸咧嘴一笑,轻声道:“这位将军,你吃饭了吗?”

说的校尉一愣,姬秊接着说道:“没吃饭就吃饭去,我看你就是闲的。”

随意施展小小幻术,两人大摇大摆的就进了这座边城。

城里城外,全然两副模样,刘清倒也诧异。

走去一馄饨摊儿,刘清哈着雾气,要了两碗馄饨,两人一边儿吃一边儿聊。

这馄饨摊主养着一只灰色小猫,还有一只绿尾巴鹦鹉。

两碗馄饨上桌,刘清笑着问那摊主:“老大哥,咱这边城,驻军如此多,生活咋样?”

摆摊儿的中年人摇头一笑,“混日子罢了,这城内治安极好,也没人压榨咱们老百姓,就是管的严苛了点儿。我这一碗馄饨,是十二个,若是少一个,砍一根手指头。”

的确严苛了点儿,作为外乡人,刘清也不想多说什么,吃了一口这馅儿不少的馄饨,笑着与姬秊说道:“最早的饺子,其实是耳朵样式,没什么花边儿,一块儿四四方方的面皮,改上两道,一边儿宽一边儿窄,然后包的。后来传到南地,花样儿变多了,饺子奇形怪状,管最早的饺子,称作了扁食。再回来,四四方方的面皮都不用改刀,就直接包一丢丢馅儿,叫做了馄饨儿。”

姬秊摇摇头,轻声道:“这我倒是不晓得,人间美食,远胜天庭。”

事实上天庭哪儿有什么美食,所谓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在姬秊眼中,远比不得一碗寻常阳春面,一杯浑浊不堪的米酒。

灰色小猫喵了一声,以自以为的传音,与鹦鹉说话。

“瞧瞧,瞧瞧,又是俩大尾巴狼,这年头儿干啥都要钱,吹牛倒是门槛儿低。还远胜天庭,说的你俩是那天上神人似的。”

鹦鹉则是叹气道:“你少说几句,你瞧瞧那俩人都带着家伙呢,万一真是个修行者,那咱们给人煲汤了都说不好。”

小猫言语淡然:“即便是什么神仙老爷,他吃得下去鹦鹉,也吃不下去猫啊!你啥时候见过有人吃猫的?”

结果那个一身灰色棉衣的年轻人,开口道:“吃得下,挺香的。”

另外一个娃娃脸也点点头,“我啥都吃。”

吓得鹦鹉都炸毛了,小猫则是故作镇定,懒洋洋翻了个身,轻声道:“人家说馄饨,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咱虽然没化形,可也是妖啊,哪儿能碰见修士不给捉的?”

结果下一刻,小猫就装不下去了。

刘清吃完十二只馄饨,擦了擦嘴,笑问道:“老大哥,这猫哪儿捉的?卖吗?”

小猫喵了几大声,摊主赶忙过去捋着小猫脑袋,轻声道:“不卖不卖,放心吧。”

刘清哈哈一笑,指着小猫说道:“市井之间的小猫小狗,那都是小精灵,别害人最好,害人的话,后果自负哦。”

又补了一句:“我知道哪儿的人吃猫呢。”

小猫当场炸毛,浑身颤抖,那摊主再怎么哄都不行。

刘清又问道:“人之一生,所向何事?其实各自不相同吧?好像很多人本来没什么喜欢的,一旦喜欢上某件事,就不能罢手了。”

姬秊笑道:“也不全是,更多的人,其实一生就在干一件事,活着。”

听到这话,刘清猛地想起刚刚跟着苏濡去北地游历,碰见那名胜古地,靠抬着人上下山的挣钱的轿夫。当时苏濡刻意当着刘清的面问那人,如此辛苦,该是心中有那高楼大厦,得靠白花花的银子支起来吧?

当时那轿夫摇了摇头,答道:“无非是想着,将生我养我之人安然送走,让我生我养之人安然长大罢了。我这一生,就为这个活着。”

行至一小河畔,冰冻三尺,不少孩童手挽手在冰面滑冰玩儿。

刘清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一手负后,沉声道:“如同方才那小猫,本性不坏,就嘴贫了些的,这人世间比比皆是,其实能够如此,已经极好了。怕的就是那种,嘴上不积德,别处更是全无德行的那种,偏偏他们还是我们眼中的弱者。”

姬秊笑了笑,轻声道:“请主公自问自答。”

刘清也笑了笑,便自问自答。

“如此划分强弱,本就不对。我曾经听说过一桩公案,十二岁的少年郎,杀父弑母,因为他的父母总是当着他的面吵架,从小吵到大,动辄对他拳打脚踢。后来公堂之上,官老爷问那少年,如何下的去手的。那少年淡然答复,我觉得他们到了地底下,应该就不会吵架了。如此来看,这少年人,该不该斩?”

姬秊又是一笑:“再请主公自问自答。”

便再自问自答。

“法可以容情,但法,要大于情。”

人间该有铁律,该有能约束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大修士的律例。可说到底,还是得拳头大,否则如何让那律例,变作铁律。

这边城之中,小商小贩缺斤短两都要断指,那偷鸡摸狗,估计就要少半条命了,更别说什么杀人放火,估计想都不敢想。

为何敢行如此律法?因为十万大军就在城中,一城百姓哪怕有百万,有几个人敢抗衡十万大军?

刘清苦笑道:“好像绕来绕去,回到了原点,与陈药公那老东西想法差不多了。”

姬秊想了想,这次没打算让刘清自问自答,而是轻声说道:“能斩落天幕的剑,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当年赡部洲一座王朝,因为饱受欺负,连几处祖宗留下的地方都给人占去,美其名曰是租赁,实际上是霸占。那个王朝不知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终于得以新生,就在初立国的几年,四面敌手,那皇帝便说道,即便一国百姓穿不起裤子,也要铸造一支铁军。结果这处王朝的几块外借之地其一,里边有个家,便写了一篇文章,洋洋洒洒,说要是一个王朝为了铸造一支铁军而让百姓穿不起裤子,那这个王朝决计不会长久。”

刘清笑道:“结果举一国之力建成的铁军,立国百年,尚未动用一次,可四座敌手,尽数变成了好邻居,那些飞地,不多久便也收回来了。都不用猜,这就是短见与远见的区别。在国与家二者无法兼得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会选择舍小家顾大家。而那些吃得饱穿的暖的,又怎会晓得其中苦楚,晓得其中道理。”

若论军民一心,只泱泱大秦独占鳌头。

现如今,秦国诸道已然开始实行那屯兵制,但凡男丁,皆要从军,至少两年。两年之内,免除一切赋税,且若是军中表现不错,回乡之后还能进衙门口当差,拾起铁饭碗。如此一来,若有战事,全民皆兵。

刘清猛地回头,挥手收起一朵白色花朵,并无旁人注意到。

飞花传信,好几年没收到清漓山来信,估计是山中传来。

刘清取出信封,白纸一张,由拳意刻画的文字。

看的刘清一脸笑意,只觉得痛快。可瞧见后边儿,脸就黑了起来。

青衣奴?梅雨山庄?够胆子!

溪盉已经在开始结剑丹,这丫头咋回事?不过刚到十六岁,就想结丹?你师娘十六岁也才是元婴修士啊!

当即取出纸笔,写道:“清漓山不置副山主,但可以添置首席供奉,我不在山中,山中诸事全由荞姨处理,若是涉及根本的要事,众人议事决断。荞姨不怕抛头露面,但姜璐一时之间不便露面。财库就设在清漓山,给姜璐单独建造一处别院。梅雨山庄那边儿,放心挤兑,等我回乡后,登门问剑便可。溪盉那边儿,记得传信给她,三年之内要还乡,因为三年之内,我要回去。”

三年返乡,然后重回小浊天。

离开小浊天之后,筑起高台,分封天下神灵。

再之后,便要回天下渡。

生在天下渡,又担任伏龙,一走十余年,有些太不像话了。

当然,做这些事的前提,得是走一趟绿衣湖,拆了梅雨山庄。

至于那做蒲黄山,想必先生自由算筹划。

冰面上,有个老者撒开一个小孩儿,缓步朝刘清这边儿走来,轻声道:“我觉得这位小兄弟,关于那法与情的说法儿,极好。”

刘清笑着摇头,轻声道:“不小了,九月份就二十九喽!”

老者哈了一口气,搓着手,笑道:“意思是周岁二十八,虚岁二十九?”

刘清摇头一笑,心说徒弟都十五岁了,不对,周岁十五,虚岁十六。

老者笑着问道:“小兄弟二人,可是要往北?我家正好想举家搬去北地,我看二位背剑挎刀,应该拳脚不错,不知能否护送我这个老家伙一程?自然要给辛苦费的。”

刘清与姬秊对视一眼,后者笑道:“公子说了算。”

人前公子,人后主公。

刘清便扭头儿对着老者说道:“也好,路上有个伴儿,老伯几时走?”

老人轻声道:“那就明日卯时初刻,北门外见?老头子我姓周,单名一个祝字,字祈年。”

刘清面色古怪,年兽在此,老人字祈年?

姬秊直想说道:“我在这儿呢。”

待老者走后,姬秊摇头道:“老家伙没安好心。”

刘清笑道:“在天下渡,有个人告诉我,想做与做了,是两回事。”

……

次日清晨,寅末时分,刘清便与姬秊穿墙出城,等在城门口。

其实是怕到时候与那周祝走在一起,出不了城。

不过卯初时,周祝还是出了城,两架马车,一架驴车。前面两个赶车的,都是二境武夫。还有一个在前面骑马的,更是个山河境。赶驴车那个,就是个寻常老者。看马车样式,第二架应该载着家眷之类的。

周祝掀开车帘子,笑问道:“两位就没个行脚的坐骑?不然委屈一下,搭乘驴车?”

刘清笑了笑,轻声道:“周老哪里话,骑驴的可都是高人。”

坐上驴车,刘清明显瞧见,城口之上,有个披甲将军笑容玩味。

刘清以心声说道:“唉!看来又是个想那我们做挡箭牌的。”

姬秊传音答复,声音忍着没发笑。

“或许是他们觉得主公吓的住人。”

凡俗马匹,一天能走多远,从早到晚,也不过走出来五十里地而已。

一行人停在一处小镇客栈,瞧模样是老早就打点好的。

第二架马车,先是下来两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等他们上楼进入住处后,周祝才缓步走来刘清这边儿,笑着说道:“小兄弟,委屈你们两个,今晚上要挤一挤。”

刘清摇头,无事,只不过也得先吃饭啊!

吃饭时,周祝与那赶驴车的老者一桌。两个赶马车的离着周祝近一点儿,刘清姬秊与那个领头骑马的,分别坐了两个桌子。

刘清拿起一壶酒,笑着走去那个山河境武夫桌前,轻声道:“前辈,不瞒您说,我一手剑术极好,也喜欢练拳,但是没人教。我瞧前辈像是个高人,不如教我两手?”

那山河境武夫冷冰冰道:“滚犊子!”

刘清明明瞧见,周祝脸上一丝苦笑闪过。

(快捷键上一页 章节(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