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第98章 少一半

中秋节过后的十几天,十三嫂便过来告诉芷晴，采买粮食的人已经回来了,让芷晴家去他们家去粮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芷晴以为怎么也得到打了秋粮后，去的人才能拉回来粮食。

“是呀,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张氏对于派出去的人能这么快、这么顺利的回来也非常意外。

芷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十三嫂，他们买的不会是去年的陈粮吧？”新粮和陈粮价格可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是。”张氏连忙摆手，“他们买的是南边的早稻,绝对是今年的，我检查过了。”

“哦，那就好。十三嫂你等一下,我去进屋喊一下我夫君,让他过去搬粮食。”说着芷晴便要去叫屋里的顾文瑜。

“那个，十六弟妹你等一下，我还有点是没和你说呢！”张氏叫住她。

“什么事儿？”芷晴收住脚，回头看向张氏。

“是这样的，”张氏故意停顿了一下，做出歉疚的表情。“十六弟妹呀，这次他们拉粮的价格，比我原先预计的要高出很多，我们一百两银子才能买到二十石粮食……”

“什么！”芷晴故作惊呼，打断张氏的话。“十三嫂，我们不是被拉粮的人给骗了吧？这一石粮食算下，可就要合五两银子了，这也太贵了！这种价格说出去谁会相信呀！这样的价格又几户人家能吃的起，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都吃不起了，那些普通的贫民百姓，不更加吃不起呀，那他们不都得饿死啊？”芷晴故意流露出震惊、怀疑、愤怒的情绪，实际上心里面除了有些不满还是很平静。

芷晴和三小之前就料到，十三嫂家会以各种理由少给粮食，所以心里早就有准备，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十三嫂家会少给这么多粮食，芷晴还是很不满的。

张氏也知道五两银子一石粮是贵的离谱，可是他们家也是不得已呀，他们家养的人多，手上的银两又不足，不从顾文瑜家这方面多挤出一些，也留不够明年的口粮啊！要是没有粮，那些底下人还不得都离开呀，那样他们家的安全，可就没有什么保障了。

当然张氏明白自己家现在的做法，有些对不住顾文瑜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一想到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女，和他们一家四口以后的安全，他们也就只能对不住顾文瑜家了

张氏狠心的收起，心里的那一点小愧疚，顺着芷晴刚才的话，解释道：“十六弟妹呀，可不就像你说的，我开始也这么怀疑他们，哪有五两银子一石粮的，说出去也没人信呐。后来我也怕被骗，便跟你十三哥说，让他去找他们这些人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人以为咱们老实就欺负咱们吧。可你十三哥听了我的话，却把我一顿好训，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一点也不了解现在的世道。现在呀，除了我们这些离清江较近的地方，今年还勉强有些收成，其它不少地方都是颗粒无收。那里的人现在都是靠着吃草根、树皮为生，更有甚者有些地方为了活命，开始都卖儿卖女、换子而食。”

“换子而食！”芷晴这回是真被这话惊到了，她心里清楚张氏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但是能用上这样惊悚的词，可见这次旱灾到底是多么严重。

“对呀，”张氏不自觉的也抖了下，“我刚听到这话时也吓了一跳呢，不能想象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可你十三哥却说，这种事在灾年里是时常发生的，为了让更多或更强壮的孩子活下去，他们的父母也是逼不得已才如此的。”

虽然张氏这么说，芷晴还是难以接受，不过她没有说话，继续听张氏说下去。

“你十三哥还说，这次几位粮铺掌柜，能在这种情况下，以这个价格拉到粮食，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这都是靠他们经营多年的人脉才能购得到的，要不呀，便是你有银子，也别想买到一粒粮食。所以呀，你十三哥教训我，说我不说感谢人家，还怀疑人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张氏的话有些刺耳，可事已成定局，芷晴又不想和她闹僵，便忍下了这口气，努力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话。

“哦，这样呀！是我误会那些掌柜的了。”芷晴歉意的笑了笑，又皱起了眉，苦着脸道：“可是十三嫂，十石的粮我家六口人再省着吃，也吃不到明年呐！”说完芷晴又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要不你家一会儿多搬一石，反正我家人口少，每天喝粥的话，差不多九石就能够坚持到明年的。多了那一石，你家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张氏习惯性的虚伪谦让了一下。

可芷晴心里正不甘，自然不会放弃，这能多拿回来一石粮食的机会。于是芷晴面露惊喜，装作感激的说：“真的吗？十三嫂那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心慈的好人，我太谢谢你了。”芷晴故意表现的很激动，不住的道谢

。实际上心里偷偷的在腹诽，真是少见的“心慈”到算计自己族弟家的“好人”呐！

张氏见芷晴毫不客气的接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了一下，随即露出微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家有困难，我们这做兄嫂的能不帮忙嘛。快别跟我们见外了。”

“话虽如此，那也非常谢谢你们！”芷晴再次做足了表情，感激的道谢。

“好了，不用了，你叫十六弟赶紧过来搬吧。我先家去等你们。”说着张氏便出了芷晴家的门。

看着离去的张氏，芷晴沉下了脸，心里对张氏一家的反感又加深了一些。本来就是他们多占了自己家的粮食，可现在却成了十三嫂家感念兄弟之情，帮助了他们家，真是有够讽刺的。芷晴算是见识到了，张氏的脸皮有多厚，多么能颠倒黑白。不过芷晴对于能要回一点点粮食，让她那贪婪的心不痛快，也是感到很高兴的。

芷晴对着张氏的背影轻哼一声，便快不进屋喊顾文瑜去张氏家搬粮。

芷晴指挥着顾文瑜，毫不客气的挑挑拣拣，搬了十一袋子粮食回来。闩好院门，芷晴拿了把剪刀，把缝好的袋子全部打开，仔细检查稻子的情况。稻子保存的挺好，没有受潮，不用再二次晾晒。芷晴便叫顾文瑜全部搬到厢房里，等顾文瑜把这些稻子舂成米后，再吊到厢房的房梁上，这样便能保存很长时间了。

放好了稻子，芷晴看看天色准备做午饭了。顾文瑜见慧姐睡得很香，便到灶间来给芷晴帮忙。

“娘子，我能做什么？”顾文瑜请示道。

芷晴想想，把他指派到锅边烧火。

先把米饭蒸上，芷晴取出一只腊鸭剁吧剁吧，便给炖上了。

自从把中秋节时偷渡出来的青菜吃完了，芷晴家这阵子便没见过青菜了。芷晴这两天就琢磨着，要不要找借口去菜铺一趟，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应季蔬菜，好从小空间中偷渡一些出来。可是每次芷晴决定要出去时，她自己就犹豫不安，非常矛盾。既怕别人认出她，又怕再次碰上顾家的族人，最后总是退却的放弃。芷晴现在对顾家族人很抵触，一个十三嫂家就如此算计他们，再多几家芷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结果。

芷晴有时候在想，她怎么一点也不像她的妈妈和爸爸呢？她妈妈机智、果决、干练，遇事冷静、勇往直前

。她爸爸更是狡诈、狠毒是商场上有名的老狐狸。而她做事摇摆不定，懦弱爱逃避，每次遇到问题就想依赖三小，有时候她甚至连顾文瑜都不如，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要三小来照顾她、保护她，如果她要离开了三小，芷晴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一定会活不下去，没准早早便被人算计死掉了。

“娘子，娘子！鸭子熟了吧？我听到锅里吱吱响了！”顾文瑜拉拉芷晴的衣袖。

芷晴从自我厌弃中回神，低头看向坐在马扎上的顾文瑜，“你说什么？”

“鸭子好了!”顾文瑜指了指锅。

芷晴忙掀开锅盖，看了一下，“是熟了！你帮我把火熄了吧。”便拿盘子盛了出来。

顾文瑜抽出柴禾，见锅底还有炭火，便问芷晴，“娘子，我可以给睿哥他们烤几个地瓜吗？”

芷晴点头，嘱咐道：“那你挑一些小的，这样容易熟。”

他们从顾家村带来的地瓜也没剩下多少了，土豆更是已经全部吃光了，芷晴想想这样真是不行，一定要出去一趟。下定了决心，芷晴又怕自己反悔，就决定一会儿三小回来后，告诉他们一声便去。

顾文瑜抱着好些小地瓜进了灶间。

“太多了吧！你们能吃了吗？”芷晴问他。

顾文瑜嘿嘿憨笑，“能吃了！聪哥上次说他能吃十个呢！”顾文瑜一个一个数给芷晴看，“娘子总共是二十个。聪哥吃十个，我们一人吃两个，刚好能吃完。”

“那好吧，如果聪哥吃不完，你要帮他吃掉呦！”

“没问题。”顾文瑜拍拍胸脯。

过了一会儿三小回来了。全家人一起吃过饭，芷晴把今天的事儿同他们说了。三小早猜到会如此也不吃惊，反而担心芷晴会看不开，纷纷安慰了芷晴几句。

看着三小满眼的关怀，芷晴也释然了，刚才因为这事引起的负面情绪也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