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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会死人的吧。

晓晓咽了一口唾液，脖子感到凄神寒骨。

“没…没有，他兴许被其它事情耽搁了吧。”晓晓想糊弄过去，闪烁其辞，眼睛也不敢直视大姑娘。

这种谎言一眼就可以识破。

林瑾然见她死不肯说出实话，更加跋扈将她揪到跟前，恶狠狠盯着她，威逼道：“你若是不如实说出来，我明日遣牙婆过来把你卖掉！”

卖掉！？

晓晓惊大了眼珠子，眉宇呈倒立的“乛”，担惊受怕的同时心底透露微微的寒。

林家是个高官显赫的好人家，她能伺候林府的嫡长女是她的福气，所以大姑娘这个主儿，她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从无二心。

可一旦要被发卖，也只有因为伺候不到位才会被主子家遣卖出去，牙婆打从心底都是瞧不起的，所以经过牙婆这第二手，兴许被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替他延绵子嗣，或者说被卖掉秦香楼，这些全都说不准。

所以婢女间最怕听到的就是被卖掉，原本熟悉的环境与根基也全都半途而废。

可晓晓，她也许做了很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对不起二姑娘，对不起冼家三郎，对不起老爷和夫人……但她唯一能对得起的人，就是大姑娘。

大姑娘却为了宛风，向她开口说要把她卖掉，晓晓情不自禁流下了珍珠米粒般的泪水，心底的委屈涌泉而上。

林瑾然见她哭得那样煽情，也发觉自己说的话重了，一时的气话也没经脑子，便和声了些：“行了，我不会把你卖掉，你要如实告诉我，宛风当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晓晓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像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哭得可劲，被人哄了几句就好了许多，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良久，她吸了吸鼻涕，止住了哭声，道：“那姑娘…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难过生气…好吗？”

林瑾然听到这话倒觉得暖暖的，明明刚刚才被她伤了心，还会关心她会不会难过或者生气。

“你就如实告诉我，我总得知道的。”

林瑾然也没有答应晓晓不难过也不生气，斑驳的月光映入她的轮廓，空明又清澈，黑发垂落到榻座，神情倒是冷静得很。

晓晓却把她当作答应了，细小地委婉道：“宛风……他说与姑娘，从此不复相见为好…”

不复相见。

一句话如重箭射中她的心口，林瑾然双眼无泽，还没细细品味这话的用意，“继续说。”

晓晓见她表现还算正常，感觉自己就像把脚伸在阎罗王的府邸，却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说……他恨自己从前未能克制，耽误了姑娘这么久……”

林瑾然听不下去了，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手里一抓就是个枕头，迅速往外扔了出去。

“呀！”

晓晓看到她发作了，跪在了她面前，行了个最隆重的跪地礼，苦口婆心相劝：

“姑娘，或许你恨宛风薄情寡义，可他说的也不是全然没理，从前晓晓不说，但现如今老爷夫人都对此事有所怀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先是二姑娘察觉了此事，所以要想方设法除掉她，再是大夫人派人跟踪，所以割了舌头让她无法发声。

可现在连接二三出了一桩又一桩事，大姑娘及笄了，与冼家三公子的婚事板上钉钉，若是一昧躲避，又能瞒过大夫人跟老爷多久呢？

林瑾然撒完了气，就抱着双膝号啕大哭。

晓晓听闻到哭声，也不敢抬头安慰，脸还是贴在地上，夜间的冰寒渗透入她的脸颊。

“我为了他……为了他……”

大姑娘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难过得难以呼吸。

为了他做了好多事情，为的就是能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怎么能背叛了她，不与她并肩作战关关难过关关过，现在轻而易举说一两句耽误她的话就不复相见了？那从前怎么不说耽搁偏这会子要说，从前不说配不上偏这会子要说配不上了。

他就是怕了，怕父亲母亲的权威。

“他既然……他竟敢……”林瑾然抬起了头，那双夹携泪水的眼睛是浸泡在水里边的红宝石。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哭累了就干坐着发呆，晓晓在地上还是纹丝不动地跪着，也没喊一个“累”字。

“我现在就要找他。”林瑾然准备下榻，亲自找他问清楚，只有她不要他的份，哪里会有他敢拒了她的份儿！

晓晓沉不下了，竖了起来，拦住了林瑾然的去向，“姑娘！！”

这个时候去，那不是明目张胆的幽会，现在外面那么乱，各个婢子仆从都被抓去审话，这么多人看着，惊动了老爷，那姑娘哪里还会有活命。

二姑娘，冼家三郎，大姑娘对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知晓，只要老爷知道她与宛风的事，大姑娘的命都保不准还能不能活。

“姑娘你不能这个时候去，你若是去了，就是去送出两条命！”

晓晓试图叫醒她，让她保持理智，绝不能因为一时的赌气把自己送去火坑里烤。

林瑾然被拦住了去向，也走不过去，但多少被叫醒了不少，没有刚刚那么冲动，“对…对。”

她抓住了晓晓的肩膀，希翼的目光直视着晓晓，“你帮我，你去叫他出来与我见面，一定要。”

晓晓见姑娘还是执迷不悟的样子，也不知道宛风给她下的是什么降头，能让她抛弃一切炽烈地追逐宛风。

“我……”

晓晓有点犹豫，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宛风的态度，根本就叫不动他，况且就算把他诓骗过来，他也能躲起来就是不见大姑娘，这又能奈他如何。

也不能把他绑过来，被大夫人院里头的眼线瞧见了，下回就是被绑去大夫人那儿问话呢！

“晓晓我求你了，”林瑾然苦苦哀求，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别人面前低头央求，何况还是一个婢子的面前。

她绝不能让宛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就这样二话不说把她放弃了，那她做的那一切算什么。

“姑娘……我怕他还是，不肯见。”

晓晓道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