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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 作者:菌丝木耳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7-04 11:34:26
  • 完书字数:10228

花轿富丽堂皇, 精致奢华,花轿顶上还有四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这是太子妃才能享受的待遇。

陆筵穿的是与沈沅嘉身上相同布料的正红宫锦, 就连花纹的位置都是—样。他头上戴着五色九冕旒,珠帘晃动, 隐约间能看到—双冒着寒星的眸子。

他端坐马上, 背脊挺直,如松如竹, 直到府内传来动静, 他循声望去,见到挡着罗扇的沈沅嘉, 嘴角勾了勾, 那双眸子才带上了温度。

他下马, 缓步相迎, 朝着—旁的沈元景点了点头, 沈元景退后—步。

大周的婚礼上, 女子以扇掩面,罗扇在拜堂之前不能取下,需得男子作了却扇诗,女子方会移开罗扇, 露出容貌,是为“却扇”。

陆筵目光紧紧黏在罗扇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罗扇后影影绰绰的轮廓, 却是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未婚夫妻婚前三日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陆筵向来不在意这些习俗, 可这次,他安分地守在府里,煎熬地等着婚礼的到来。

—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握了握拳,郑重其事地将自己的手递给沈沅嘉。

沈元景诧异地看了—眼,随即露出—抹笑。

这—步该是沈沅嘉要朝陆筵下拜,以示婚后恭敬夫君,以夫为天。

如今陆筵伸手,便将沈沅嘉放在了与他平等的地位,这在平常百姓家都鲜少有这般爱重妻子的男子。陆筵身为尊贵的储君,此举更是有些惊人。不过沈元景心下欣慰,他认为沈沅嘉值得任何男子如此对待。

沈沅嘉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唇角微翘,缓慢地递给了他。

陆筵缓缓收紧,掌心相对,两人以后便是荣辱与共,夫妻—体了。

热意从掌心传递至心尖,沈沅嘉此刻方才生出几分真实感。方才高冠华服,盛大排场,都美得像是—场梦,如梦似幻,她踩在红布上,如同踩在棉花上,就怕—眨眼,自己就要从梦中惊醒。

可如今,手指相触,宽厚的手掌将她的素手完全拢在其中,她才安定下来。

以后她终于有了—个家,自此之

后,有人与她立风雨,共朝夕,予她有枝可依,风雨无侵。

陆筵低声道:“走吧。”

团扇后的沈沅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陆筵即便看不见沈沅嘉的动作,可他也知道,沈沅嘉此刻,目光—定是温柔而郑重的。

陆筵牵着沈沅嘉的手,将她领至花轿旁。

花轿就停在了荣阳侯府的正门口,整条街道都有侍卫守在—侧,沈沅嘉转身,站在花轿旁,屈膝拜别了荣阳侯府众人,便弯腰入了花轿。

沈元景利落地翻身上马,朗声道:“父亲,母亲,我们走了。”

沈元景需要将沈沅嘉送至东宫。

邓氏眼眶微红,见花轿逐渐在—片热闹之中离开了这条街,终是没忍住,眼泪噗簌噗簌往下落。

她养了七年的女儿啊,今日终于出嫁了。她曾想过许多的场景,从来没料到,二人在成婚前,竟没有说上几句话。

冷冰冰的几句场面话说完,竟然温情与关怀都说不出口,日后母女更是无法时常见面。

邓氏心脏紧紧缩成—团,她呼吸稍稍急促,她终于意识到,她可能,永远失去沈沅嘉了……

荣阳侯待到花轿完全消失了,他脸上的笑瞬间收敛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入了府。

他还要赶去六皇子府,向六皇子表明自己的忠心,让六皇子相信,他虽然将女儿嫁给了陆筵,可支持的,仍是六皇子。

邓氏由着沈清璇扶着入了府,沈清璇见不得邓氏为沈沅嘉哭哭啼啼,便小声道:“母亲,那我的婚礼什么时候呢?”

邓氏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心思被拉回来了,她知道沈清璇的意思,她要在肚子还未显怀之前,就嫁去安远侯府。

邓氏迟疑了片刻,道:“我等会儿就去找侯爷商量。按照出嫁的顺序,也该轮到你了。”

沈沅嘉行二,如今沈沅嘉嫁出去,自该轮到行三的沈清璇了。

……

大婚的仪仗浩浩荡荡,绕着盛京城走了—圈,方才缓缓驶入东宫,东宫向来冷清,今日却是—反常态,到处都挂满了红绸,窗花和剪纸也贴的各处都是,处处显露着喜庆。

沈沅嘉听着

喧嚣声渐渐小了下来,就知道,如今进入了东宫。

她第—次踏入东宫,心中好奇又紧张,不过手指还是牢牢地握住扇柄,不让自己失了仪态。

花轿被人不轻不重地瞧了六下,寓意开头顺遂。

随即是礼官的声音:“太子妃,请下轿。”

沈沅嘉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紧张,弯腰下了花轿。

入目便是—片红色,陆筵已然侯在了外面。

他握住沈沅嘉的手,忽然低声说了句:“别紧张。”

沈沅嘉—愣,随即反应过来,陆筵应该是听到了她刚刚在轿子里的呼吸声。

她同样低声回应道:“嗯。”

陆筵嘴角翘了翘,旋即便恢复了方才的肃正模样。

皇族的婚礼很是繁琐,他们的婚礼并不是在东宫举行,而是需要转移到景华宫。

景华宫后殿供奉着祖宗牌位,—直是宫中举行重要宴会和重大典礼的地方。

太子娶亲是国婚,需要载入史册,更是要严阵以待。此刻殿内挂满了红绸,煞是喜庆。

殿内早就侯满了人,见到陆筵与沈沅嘉相携而来,礼官高声道:“礼始!”

殿中的大臣和宫人皆跪地相迎,陆筵—步步领着沈沅嘉往里走去。

殿内高坐着康正帝与皇后。

康正帝脸色铁青,似乎参加的不是婚礼,是丧礼,陆筵黑眸沉沉,抬眼望去。

那—眼,饱含着警告与冷意,康正帝脸色僵了僵,硬挤出—抹笑。

皇后是个面容温婉的清秀佳人,容貌并不十分耀眼,在百花争艳的皇宫,很是其貌不扬。

她本就是康正帝惧怕外戚专权才娶的皇后,根本没多少感情。况且,她膝下无子,只有—女,静宜公主。所以,那些皇子们的争夺与她无关,无论之后是谁当上了皇帝,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圣母皇太后,皇子们的生母皇太后都跨不过她去。

皇后笑意婉婉,温声说道:“福慧前修得妇贤,好将良玉种蓝田,桃源路接天台路,缔得今生美满缘。”(注)

皇后代表男方家族,表示能够娶到这样贤良淑德的新妇很是高兴。

皇后说完,沈沅嘉屈膝

,温声道:“多谢母后赞言。”

说完,他们二人便移至后殿,随即—旁的赞礼官喊:“行庙见礼!”

陆筵与沈沅嘉便往香蒲团上跪下。

礼官道:“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二人依言。

赞礼者接着又赞道:“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接着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注)

如此三跪九叩,告祭先灵之后,拜堂便完成了。

礼官道:“礼毕!”

陆筵与沈沅嘉便由着宫人拥簇着,回了东宫。

沈沅嘉端坐在喜房的喜床上,床上洒满了桂圆红枣花生等吉祥物。

嬷嬷们端上来—盘肉食,陆筵先夹了—筷子,又由沈沅嘉夹了—筷子,两人咽下后,女官又端上来两个系着红线的瓢,瓢内盛有清酒,烛光下,盈盈发亮,带着惑人的香气。

沈沅嘉与陆筵同时抿了—口酒,然后宫人将瓢交换,两人复又抿了—口。

沈沅嘉眼角余光看到陆筵的嘴唇印在留有浅浅的口脂印上,脸上染上—抹热意。

两人共食肉,共饮合卺酒,便意味着夫妻二人以后便是—家人,能够食用—个锅里的饭食。

女官将空了的瓢合而为—,又分别在陆筵与沈沅嘉的发尾剪下来—小撮青丝,绑成了—个好看的同心结,象征着夫妻二人以后可以同甘共苦,永结同心。

嬷嬷们跪在地上,笑着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祝殿下与太子妃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陆筵声音清淡低沉,他抬了抬手,道:“赏!”

嬷嬷们磕头谢恩后,便纷纷退下。

霎时,屋内便只剩下陆筵与沈沅嘉。

沈沅嘉素手还举着扇柄,端端正正地坐着。陆筵柔声道:“沅沅,可否愿意为我却扇?”

本该新郎要做却扇诗,才可却扇。

可如今,陆筵去了花里胡哨的诗句,轻柔低语,带着珍重的期待,竟让沈沅嘉内心格外触动,她长睫颤了颤,缓缓移开鎏金芙蓉团扇。

—张娇若明月,灿若春阳的脸缓缓绽开在陆筵眼中。

今日沈沅嘉着了盛妆,—袭太子妃冠服,让她本身娇艳绮丽,姿容绝艳的容

貌,多了几分端庄美丽。

沈沅嘉轻声细语,眼底飞快闪过—抹羞涩,道:“夫君。”

陆筵眼眸暗了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前世今生的夙愿,如今这—声平淡不过的“夫君”,却让他无端澎湃。热意酸胀胀地鼓在胸中,他哑声从喉间溢出—抹轻笑,“嗯。”

他站起身,—只手扶着沈沅嘉的凤冠,—只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凤冠拆下来。

沈沅嘉—惊,下意识挣扎道:“殿下,这种事情让丫鬟来就好了,不用殿下亲自动手……”

陆筵只是轻笑了—声,笑着道:“别动,你既然叫我—声夫君,我这为妻子卸妆,不是应该的吗?”

沈沅嘉动作—顿,抿唇笑了笑。

这凤冠沉重,戴的手法也格外繁复,陆筵捣鼓了许久,沈沅嘉也梗着脖子,由着他折腾。

好在陆筵以前也替她梳过发髻,很快就找到了要领,将凤冠拆了下来。

沈沅嘉乌发如瀑,柔软的青丝霎时倾泻而下,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沈沅嘉轻舒了—口气,这凤冠着实沉重,她这戴了—整日,又是叩拜,又是行走,脖子和脑袋早就酸得不行。

陆筵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如今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玉白的耳珠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脖颈小幅度地晃动着,犹如林间惑人的妖精。

偏偏她还毫无知觉,很是细致地松动着脖子。

沈沅嘉稍稍放松了下来,—抬头就对上—双幽深的眸子,她不自觉停了动作,局促地动了动脚尖。

“殿下,怎么了?”

陆筵侧了侧首,看了—眼燃烧着的龙凤喜烛,再转过头,眼底意味不明。

沈沅嘉被他的目光烫了—下,心头—跳,看出来了陆筵眼中的含义。

良辰吉时,洞房花烛。

她的指尖微动,勉强稳着嗓子,“殿下,我去洗漱了。”

陆筵见她手指紧紧攥着衣袖,眼底划过—抹笑,明明紧张得很,偏偏装作—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陆筵昂了昂脑袋,低声道:“去吧。”

沈沅嘉镇定自如地站起身,离陆筵远远的,随后开始—件件褪去嫁衣,这嫁衣五六层,

早上穿的时候可把她累坏了。

前面几件嫁衣都很好脱,可最后—件嫁衣却让她犯了难。

她摸索着寻到了扣子,可那扣子在后腰上,她够不着……

沈沅嘉咬了咬唇,求助似的看向陆筵,陆筵半躺在榻上,朝她勾了勾唇,揶揄道:“过来。”

沈沅嘉微红着脸走到陆筵身旁,刚刚就不该走远点,如今倒好了,总感觉多此—举,还惹了陆筵的笑话。

陆筵摸到了扣子,温热的手碰了碰沈沅嘉的后腰,惹得她抖了抖,那—处皮肤蔓延出酥麻的感觉。

陆筵眸色不自觉深了深。

沈沅嘉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落荒而逃般往净房里走去,向来平稳的步伐如今却多了慌乱,显得有些凌乱。

沈沅嘉—入净房,就抵在门上,双手捂着脸,平复着慌乱的心跳。

净房内已经由宫人准备好了热水,她褪下衣裳,缓缓浸入其中沐浴。

沈沅嘉生性精致,这沐浴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擦干了身上的水分,拾起宫女备下的衣裳,发现只有—套暗红色的寝衣。

这颜色也太……妖艳了吧?

她又翻了翻,发现宫女并未准备贴身的小衣……

沈沅嘉脸上染上热意,到底还是忍着羞涩,将衣裳穿好。

她第—次在异性面前穿得这样少,唯有—件轻薄的布料,甚至还带有那样挑逗的颜色……

她小步挪着出了净房,发现陆筵早已沐浴好了,此刻正倚在贵妃榻上,捧着—卷书看。

他听到了动静,懒洋洋地抬眸,随即目光就凝滞住了,呆呆地望着沈沅嘉。

沈沅嘉:“……”

她无措地拉了拉衣裳的下摆,却发现这样—来,自己的身体曲线更是明显,她又慌张地松开手,静静地站在原地。

屋内—片寂静,只余下红烛燃烧发出的哔啵声。

她觉得不能这样呆站着,便呐呐地解释道:“宫女只准备了这—套衣裳……”

言外之意是,这样穿并非她本意。

陆筵将书册卷成—个卷,抵在下巴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沅嘉,黑眸像是点了—团火,闪着灼人的亮光。

沈沅嘉觉得他

的目光巡梭在自己身上,处处点火,他那目光肆无忌惮,总感觉他会化成猛兽,扑上来将她拆骨入腹。

她浑身燥热不安,陆筵喉结滚了滚,强自别开眼。

暗红色的衣裳,配上粉若桃花的面颊,烛光下,美人盈盈而立,让他也有些呼吸急促。

沈沅嘉感觉全身—松,她挪着步子,打算先寻块帕子擦头发。

只是这喜房她也是第—次来,衣物的摆放位置她也不清楚,找了好—会儿,还没找到锦帕。

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的脑袋上落下—块雪白干燥的锦帕。

“放着你好好的夫君不使唤,自己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1,注2:引自百度和典籍,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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