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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点了？”天龙浪子问。

“并没有。”冉夜哼了一声。

在一摞定位好的传送符里随便抽出一张，一甩手，传送法阵开始吟唱。

“敢跟吗？”冉夜发出组队邀请，问。

“你都这么问了，必须说敢。”

天龙浪子的最后一个字，和两个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哎呀，原来是这里啊。”

眼一睁，打量了一下四周，冉夜自己也发出了感叹。

天龙浪子诧异的看着冉夜：“不是你自己定位的地方吗？你自己不知道在哪？”

“这种地方我定位了几十个呢，刚刚随便抽了一张。”冉夜说。

他们现在的位置，看周围的地形和植被，应该是南诏的山里，一个巨大树木的枝杈上。这枝杈上，有个五六步方圆，半人多高的大鸟窝。鸟窝是空的，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鸟在这里筑的巢。天龙浪子和冉夜现在就站在这个大鸟窝里。

“这鸟窝也太大了。”天龙浪子评价，“不真实。”

“你往下看。”冉夜对他说。

天龙浪子趴在鸟窝的边沿朝下看，一阵头晕，扭头问冉夜：“你怎么不过来。”

“我恐高。”冉夜说。

天龙浪子更诧异了：“你恐高，那是怎么定位到这个地方的？”

冉夜自然的答：“挖草药路过的，抬头看到头顶有一团东西，好奇就上来看看了。你在这里看很大，在下面看其实也就拳头大。”

冉夜说着，还举起拳头放在头顶，做了个抬头看的动作。

天龙浪子又探头向下看了看：“这高度，大轻功也上不来吧。”

“上不来啊，但是你看那边。”冉夜指了个方向，“从那边的山上跳到附近的树上，在多借几个树，就能跳过来了。”

天龙浪子眯着眼看冉夜指的方向，也没看到什么山，前方都被树木茂密的枝干遮了个严实。

天龙浪子奇怪的说：“跳这么远，你说你恐高？”

“游戏里摔死能复活啊。”

“你摔死几次？”

“嗯……”冉夜开始点手指。

“算了，我不问了。”天龙浪子扶额。

“我今天被公司辞退了。”冉夜放下手，靠着鸟巢的边沿，坐在了地上，抬头看向天龙浪子。

天龙浪子动作顿了一下，也学着冉夜的动作，坐在了距离她半个身位的地方。

“因为这个不高兴？”他问。

冉夜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天龙浪子想了想，问：“你喜欢之前的工作吗？”

冉夜静默了很久，回答说：“可能说不上喜欢吧。”

“那就没什么好为这件事不高兴的了。”天龙浪子耸耸肩，“再去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就好了。”

“好难啊。”冉夜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你之前不是画画吗？不喜欢了吗？”

“如果做兴趣，还是喜欢的，如果是工作，不好说。”

“为什么？”天龙浪子不解。

“因为不专业呀。”冉夜说，“如果是自己画着好玩的，我完成一幅画，自己开心就行了。要以此为生，就要做的让别人满意。你说我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是我搞不懂到底怎么能让别人觉得我行啊。而且画画这东西，糊弄不了人，我自己都能知道自己缺陷在哪，还想让别人认同，太难了。”

“通过练习也不行吗？”天龙浪子想了想，问。

“有种东西叫做天赋的。”冉夜说：“练习，是让人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再往上，需要的是天赋。看清的太早，所以我之前只做别人的助手，从来没想过单干。”

“那你本来的专业呢？”

冉夜摇头，道：“来不及啦。毕业这些年，都做的和本来专业没关系的工作。到了我现在的年纪，不可能再去跟刚毕业的学弟学妹们竞争一个位置，用人的单位都要问你有没有工作经验了。知识和技术的更新迭代是很快的，我已经连当年学过的东西都忘的七七八八了。”

天龙浪子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我还有社交恐惧。”冉夜自顾自的说着。“如果像现在这样，我看不到真实的你，我还能跟你说话。如果我看的到你本人，说不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冉夜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天龙浪子之间的距离。接着道：“辞退我的公司，对我来说，人太多了。我用了三个月都认不全公司里的人。有人告诉我，记住别人的名字是基本的礼貌，可是没人告诉我，记不住的话该怎么办呢。一百个人同时记住一个人很容易，一个人要一下认识一百个人太难了。”

“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冉夜歪过头，看着天龙浪子。

天龙浪子摇摇头。

“我上大一的时候，用了一个学期，也没记全班上三十几个人的脸和名字。不是我脸盲或者记不住名字，而是我不能把他们一一对应起来。女生这边还好，大家多少都是一个宿舍楼里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只有上课才在一个教室的男同学，多的是看着眼熟的脸孔，和脑子里记熟了的名字。问题是我不能完全把他们都对上号。”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熟悉就行了啊。”

冉夜苦笑：“可是你加入不进别人谈话的圈子啊。女生总会讨论男生的问题，有时候还会讨论班上谁跟谁谈恋爱之类的八卦。女生这边人我是认得的，男生那边对不上号了就会去问别人，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某某某，或者是不是长那个样子的人。问了几次，别人就会觉得你这人不行。我们宿舍的人就说过我，怎么都开学这么久了，你还记不住人啊。”

冉夜一摊手：“所以我现在都特别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

“只跟少量的人打交道的话，你也有这种问题吗？”天龙浪子问，“你记住我用了多久？”

冉夜想了想：“好像一下子就记住你了。”

“是吗，那我很荣幸。”

天龙浪子抬手作了个揖，倒是把冉夜给逗笑了。

“所以，你的难过是因为你今天没了工作，而且因为害怕陌生人，也不敢去尝试应征人多的工作环境？因为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感觉迷茫？”天龙浪子问。

“嗯……”冉夜低下头。“咸鱼群里多的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之前还有人羡慕我在家里画图，多的是自己的自由时间，其实她们不知道我也羡慕她们有稳定的工作。”

“那你觉得我呢？”天龙浪子突然问。

“你？”冉夜抬头。

“对啊，我。一样在家工作，也没有稳定的收入，你觉得我的工作生活怎样？”

冉夜想了想说：“感觉很厉害。能坚持做一件事很久的人，都很厉害。”

天龙浪子说：“既然你觉得我很厉害，那你自己在家工作也可以很厉害。我觉得你没必要因为是朝九晚五的上班，还是在家做自由职业觉得有高低上下的差别。不过都是找一件赚钱养活自己事做罢了。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就做自由职业。如果能选，选一件你喜欢的事来做就好。”

“喜欢的事啊……”冉夜眯起了眼睛，抬头望天，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