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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不吱声地吃完这顿沉重的午餐，小芳拿了车钥匙，直接开车把张玲钰带到樊海……

“李晓凤？”护工抬头问。

“哦，她最近几个月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像刚来的时候很爱跟别的老头、老太太瞎唠嗑了。安静的时候总喜欢孤独坐在院子里，面朝南，呆呆的，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伯母生病了吗？”小芳纳闷，“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在三、四个月前，至从上次你和那位先生来看她后，她伤心了好几天，然后再过了两个月后就这样了。”

“老人需要子女安慰，你们有空没空多来看看她，说不定她的心情会好起来。”护工把小芳和张玲钰带到院子里，指着那个正落寞地坐在树下的萎靡背影，说，“她就在那里。”

从上次来养老院看她的时候做对比，伯母果真消受了好多。但，背依旧挺直，面朝南方，好像在等待什么人，静静地坐在阳光下。阳光照射下来，把她呈现在金光里，地面上那瘦骨的削嶙阴影，更加体现了她的暗淡神伤。

“谢谢你。”小芳打发走了护工，携着张玲钰一起朝李晓凤走过去，“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张玲钰低头看了眼小兜兜，跟在小芳的后面向林彬妈妈走过去。

“我儿子……”尽管走得很轻了，但是李晓凤就好像预知她们站在身后一样，“彬儿，已经死了吧？”

“呜呜。”听到这句话，站在五步之遥处，张玲钰抱着兜兜给林母下跪，“妈，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李晓凤悠悠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彻面看到她的一张老脸上，早已布满了沧桑的泪痕。眼神呆然远望着前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得见东西。

“他是死在7月份前后吧？”李晓凤抹了一把泪，猜测。

“是6月22日呜……”也就是死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那天，兜兜才刚出世，他都还没来得急看兜兜一眼就走了，呜呜。

“哦。7月份他没有给我寄生活费，我才怀疑他出事了。连着好几个月，我每天都拿着银行卡去银行……”守着银行卡上的那些数字就是守着我儿子啊。

彬彬每个月都要寄一半的工资去给他妈当生活费，张玲钰这是知道的。虽然不管林母花不花得完那些钱，这都只是做儿子和做儿媳的一片心意而已。

张玲钰二话不说，从贴身口袋中掏出那张220万的支票，塞在兜兜的襁褓里，跪步上前，把兜兜递给彬彬妈妈。

“妈，这是您的亲孙子，小名叫兜兜。这张220万的支票是彬彬的死亡保险金，我把他们都给你，都给你，请您来照顾兜兜好吗？”彬彬，等我把兜兜交还给你的母亲后，立马就下去陪你作伴。

李晓凤看了眼襁褓里熟睡的兜兜，没接过，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粉嫩小脸。哭道，“这个孩子真作孽啊，Bi死了我儿子，叫我拿这220万来有什么用啊！？”

“伯母、伯母，别激动别激动！”见张玲钰被吓倒在地上，小芳赶紧冲过来抱住李晓凤。免得她气不过，会打张玲钰。

“妈，对不起，彬彬死了，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也不能求得您的原谅。您尽管打骂我好了，拿我撒撒气，只求你能养育兜兜，我可以以死谢恩的。”爬到林母腿边，张玲钰揪着她的裤脚，可怜地哭。“妈，求您、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死？”林母边哭又边大声笑起来，“哈哈，死？你还想下去找他？”

“我告诉你，我儿子就是为了不想再见到你才死的！”

“你们是胞胎姐弟啊，我儿子用他的命才换来了你儿子的命，否则你们这是要遭天谴的！”

“妈，你在说什么……”张玲钰听不懂了。

“那天，彬儿来养老院来找我，是和这个小姑娘一起来的。”指指小芳，小芳头歪一边去，不忍心。“我给他讲了20多年前发生的故事，他是我抱来的，并且，他还有一个孪生姐姐。”

“没错，张玲钰，你就是彬儿的亲姐姐，你们其实是对龙凤胎！”林母大声吼。“你们的父亲是个十二不赦的坏人，是他Bi死了你们的母亲。”

“你母亲在生下你的时候就自杀了，彬儿是我用刀子从她的肚子里刨出来的。”

“当然，除了当年帮你母亲接生的那伙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你母亲其实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她们跑的跑，逃的逃，都害怕再被你父亲抓回去关进窑子里，只有我抱着彬儿乞讨为生。”

“彬儿很懂事，他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孩子。可是我不敢让你们相认啊呜呜，你的父亲连你都不要了，彬儿是男孩，我怕他会遭人杀害，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呵，我和彬彬是亲姐弟，这怎么可能？”张玲钰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难道没发现你们两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吗？你以为是凑巧，还是巧合？彬儿那天脸色苍白地逃跑回去，我就不信他没有找证据，证实过你们是亲姐弟的关系！”

张玲钰猛然坐倒在地上，呆愣。

“彬彬，你的脸借我看一下。”

“我的脸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两长得很像啊？我仔细看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像。难怪严漓漓老对我说我和你有夫妻相了，就连上次那个婚纱店的摄影师也这么说过。”

用手指挡住照片上两人的头发和衣服，竟然真的发现自己和彬彬的两张脸，长得是一模一样的！那鼻那眼，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虽然也曾经怀疑过和彬彬有什么表亲关系，才能长得那么相似。但是现在一刹那的时间里，要让我承认我和我一直爱的男人是姐弟，我做不到啊！

彬彬那天回家的怪异，之后的种种异常，一并联系起来……伤得我心碎。

眼泪如泉，泉涌不息。一张脸上都挂花了泪珠。

“小说里的故事要成真了……”还记得彬彬那天回来，莫名其妙地说的一句话。自己一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的小说要拍成电影，也没再多问。

“钰儿，你看过我的小说没有？”

“你是说那部《姐妻》？”

“嗯。”

“看过，怎么了？我还在跟进你的进度呢，我看书不用买vip，真划算。”

“你认为文中的那个弟弟的角色怎么样？他想把事实隐瞒下去。他这么做，自私吗……”

“可以看出来姐姐很爱她的弟弟，因为两人本就毫不知情，发展了男女之间的爱情。弟弟是姐姐唯一的肩膀了，知道真相他想放手，又不想摧残姐姐的生活希望。想隐瞒，但往后的事顾虑重重。想爱又不敢爱，敢爱又爱不起。你如果照这样写下去，根本就没有结局了。生子的话，姐姐迟早会知道。”

“我只想问你，弟弟这么做自私吗？姐姐如果最后也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恨他？”

“是自私的。我想正常来说姐姐会怪弟弟吧？怪他怎么都不告诉她……”

原来，那部书中越来越熟悉的两个角色，就是我和他啊。

“彬彬、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呜呜。”选择死，宁愿让我记住你一辈子，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和我分开。“我很你，我恨你！”对着天空咆哮。彬彬，如果你还在天上看着我，我要让你瞧见我是多么的悲伤！

你以为你能隐瞒一辈子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吗？只要抛弃我你就解脱了吗？

彬彬，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弟弟太自私了，自己一个人承担。弟弟爱姐姐，已经超出了姐弟的爱。姐姐对弟弟的爱也是一并如此，弟弟的死，更会让姐姐生不如死。但是，这点弟弟想过了吗？堪称天才的林彬，走错了最后一步，结果走上了绝路。

彬彬，我们的兜兜不是怪胎啊，即使兜兜再不好，终究是我们两的宝宝，你怎么舍得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们？你太残忍了！彬彬……

张玲钰把兜兜放在地上，默念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从地上踉跄地爬起来。魂不守舍地寻找着四周的利器，找到一块砖头一般大的石块，举起来，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狠狠地拍！

只要那一砖拍下去，脑浆都会迸裂出来！小芳见了，尖叫着赶快冲过去，阻止她。

抢夺着张玲钰手中的石砖，大家都哭喊着，现场一片混乱。

最终，小芳实在忍不住，冲着她大喊了一句，“张玲钰，你没有权利自杀！你的命是林总救回来的，他把他的血给你，就是要你好好地活着！”

“林总死得很痛苦，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出来，输给你。你难道就不想替林总报仇，不想替你们的母亲讨个公道吗！？”

“你这么一死，要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啊！？你要搞清楚，你不是下去找林彬算账，去找你们的父亲算账，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你们，才会酿成这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