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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隰也看到了，缸里面不是其他东西，是他们很熟悉的一种生物：鱼。

这些鱼的体型很大，有的甚至一个缸里面放不下，露出一个大大的脑袋，尾巴还在不断拍打着缸里的水。然而这不是重要的一点，更重要的是，一个草席从其中缸上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不知道尸体已经放了多久，上面甚至有些腐化了，露出了头骨，两只大大的眼睛死死瞪着两人的方向，在一声电闪雷鸣下十分瘆人。

褚珍不敢靠近，边隰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神色，自己走过去看，尸体保存的还算完好，除了发生了腐烂，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从腐烂的程度来看，应该也不是到了这里之后发生的。再看缸里的水，和放着大鱼的那些有明显的不同，呈现出了一些杂质，一部□□体已经变成鱼了，这应该就是从尸体变成鱼的过程。

而装着鱼的那个缸也有一些技巧，它是被放在一个镂空的架子上，边隰看到，水缸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孔，等到里面的水流干了，架子上支撑缸的支架就会隆起，水缸就会侧翻到一边的水渠，水渠接通着外围，那里应该连着大河的方向。

见边隰观察仔细，褚珍没敢说话，其实她心里更难受，听说是一回事，现在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看边隰应该看得差不多了，抖着声音问：“我们走吗？”

“嗯。”边隰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逗留，前面还有一个院子呢。

第二扇门倒是没有被锁上，边隰轻轻推了一些，门就自动一声开了，两个人走了进去，褚珍小心绕开了那些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里和刚刚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了。

第二个院子里更大，大约有第一个院子的两倍，打眼望去，照旧是一片空旷，但是当低下头就会发现，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一些木牌，木牌上刻的是人的名字，有点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会感觉到十分别扭。

院子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是什么，边隰看向了一个方向，褚珍有些奇怪，问道：“你在看什么？”

边隰没有回答，他似乎也没管会不会踩到东西，直接提步朝前走：“我们继续去看。”

这个院子实在是大，褚珍觉得阴森森的，她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想起边隰刚刚好像在看什么，一眼下去，立马捂住了嘴，差点又是一声惊叫。

边隰原来看的方向，也是几个小牌子，但是和其他不同的是，褚珍在上面居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什么意思？她甚至看见了徐临的名字.只不过和她不一样的是，上面染了一层鲜红的血迹，她立马低下了头，不敢细看。

可是褚珍一低头看到又是一块被自己不小心踢翻的木牌，上面甚至看见了上面的灰褐色的血迹，好像是因为时间久了，没有徐临那个看上去那么鲜亮。

“那应该是之前死的人。”边隰见她不敢走了，解释道，“不是所有木牌上面都染了血迹，只有那些已经确认死亡的才有。”

“哦哦。”褚珍多少感觉到了一点安慰，还好之前她犹豫了，即便发现了钥匙也没有贸然过来，现在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来，不然她恐怕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褚珍心里发慌，但是越紧张，她发现自己踢翻的木牌就越多，再看边隰走过的路，一个也没有踢倒，而且还走在自己前面。她也不敢去深究，急忙跑了过去，现在已经顾及不上这么多了，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没有找到线索之前已经被自己吓死了。

终于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两人打开了第三个门，照旧是一个院子，只是和之前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是，这个院子很干净，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似乎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

地面铺了一层窄窄的青砖，应该是下雨天为了行人的过道，雨打在青砖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旁边还有一个露天的炉子，侧边堆着小小得一堆柴。从院子里可以看见旁边两个房间，都没有开门，门板上面还有一些年画，一个胖娃娃抱着一条大大的鱼，脸上笑得乐滋滋的，年画虽然不是很新，但也不是很旧，应该是有人更换。

褚珍来到这里，心情就觉得好了很多，这里完全没有之前那两个院子的压抑感，来到这里，就像是得到身心的放松一般。

褚珍甚至还主动上前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卧室，应该是主人家的卧房，床头挂着流苏的锦囊，还有艾草的味道，一些小小的香袋点缀其间，床脚下还有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小玩具。

褚珍左看看右看看，不亦乐乎，搬出了一个凳子，回头招呼边隰：“来啊，进来坐啊。”

边隰没过去，褚珍只好自己跑过去了：“你在干嘛？”

边隰自己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旁边，他在外面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声音，让他有些不确定要不要贸然开启，但是他的直觉是，里面有一些重要东西的存在。

见边隰还是不动，褚珍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开始转圈，走了之后，又对着雨幕里的边隰，喊道：“你真的不进来吗？”

边隰眼里微动，对方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他的抗拒，继续道：“你看，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边隰走扭头，推开了另外一个门，这个房间不如另一个房间大，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床，上面摆满了玩具，还有一些小衣服，充满了童趣，屋子里也很新，就像是不久之前这屋子的主人才离开一样。www.九九^九)xs(.co^m

边隰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那是玩具里面的其中一个，不过很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个玩具都会刻画的形象，是一条胖嘟嘟的鱼，正在吐泡泡。

边隰下意识低下了头，想要去摸，在碰触到的前一刻，止住了手里的动作，他听见了有人的催促，但是心里又告诉自己这个东西不能轻易动手，又慢慢的，听见了儿童的笑声，银铃般动听，萦绕在耳边。

褚珍在另一个屋子里，见他迟迟没有出来，喊道：“赐儿，快过来，娘给你做了新衣服呢！”

赐儿是谁？边隰下意识知道好像喊得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他低下头，看见了手里拿着一个胖嘟嘟的鱼，是用布和棉花缝起来得，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一直舍不得送给村子里的其他孩子玩。

“赐儿！”褚珍推开了门，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快穿上，让我看看。”

那件衣服很好看，看得出来是一针一线细细缝起来的，他需要吗？边隰不太知道，他好像需要，又好像不需要，他潜意识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不缺衣服穿的。

于是，他问道：“你是谁？”

褚珍担忧看着他：“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我是谁你这臭小子都记不得了！”

“我从不发烧！”边隰开始摇头，他心里很确定这一点，“我不可能发烧！”

这是绝对的一件事情，他是不可能发烧的，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绝对，可是边隰就是心里清楚，如果是他发烧的那一天，就可能到了他快死的那一天，他快要死了吗？不，他感觉身体很好！

褚珍越发笑意吟吟，她手里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一只手里拿着一件小衣服，另一只手直接过来拉住了对方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胡言乱语，快点穿上试试！”

边隰伸出了手，又犹豫，抬起头看她：“可是我真的没有发过烧。”

“好好好。”褚珍很是无奈的模样，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外许久的刘叔道：“你回来啦！快劝劝赐儿，马上天就转冷了，还不想加衣服可怎么成，还胡闹说自己从来不会发烧呢！”

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很是轻快，还带着一点埋怨，但是话里话外的生活气息浓郁，这点小烦恼显然不能打扰她的心情。

刘叔听了她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是痛苦又是开心，他盯着褚珍看了许久，似乎已经许久不见她了，眼里有泪光闪动。

褚珍似乎是被看得不好意思，对着刘叔轻轻嗔了一眼，转回了一间屋子：“等会儿记得把他带过来。”

“哦，好。”刘叔就那样愣愣看着她走远，回头看见了仍皱着眉头的边隰。

“去吧。”刘叔声音有些滞涩，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刚从外面回来，眉头皱得深深的。

边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玩偶，抱着小玩偶跑了出去。

刘叔没动，这个地方以前只有他一个人来过，他甚至对于这样的事情有些茫然，但也并不是多么意外。

褚珍看见边隰跑了进来，轻轻哼唱着歌，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蜡烛，拿过来放到了桌上：“身上打湿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疯玩了多久，再皮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边隰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看向了小桌子，那应该是他们吃饭的桌子，上面清理的很干净，不过最里面的一个位置离摆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碗水，因为灯光昏暗，有些看不清楚水的颜色，旁边还有一个香盒，上面有几支香，即使外面风大雨大，一点也没受影响，燃烧的很旺盛，但是长短却没有多少的变化。

院子里传来走动的声音，刘叔轻轻走了进来，他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边隰，褚珍手里还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正在劝边隰快点，不然受凉了可就不好了。

可能是边隰一直没有听他的，或者说是在犹豫挣扎，褚珍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刘叔，叹了一口气坐下了，刘叔手里拿着衣服，靠近边隰，也不发出声音，就那样直直缓缓靠近。

边隰猛然回头，面前的刘叔顿了一些，后退了几步倒下了，他的怀里是一柄小小的木剑，桌子那侧的香烛燃烧的更快了，而本该神志不清的边隰，眼里一片清明。

却在这时，边隰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刘叔，手里拿着拿着刚刚的那件衣服，下一秒已经披到了自己身上，而倒地的那张面孔，赫然是第一个院子里的那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