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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悟在跑，用最后的力量为前锋军团争取时间，能够接近零号病原体的，只有他一个。

越过推搡的人群，他拼命向楼上跑，这场狂奔已经持续了三分钟，但秦悟与目标仍然有一段距离要赶。

只剩不到十米了。

原本面积很大的楼层逐渐被倒塌的墙体一点点吞噬，无数钢筋、墙板断裂开来，尘暴四起，一片混乱嘈杂，地板因空气中咆哮涌动的力量炸裂断层。

无数肉眼难见的气流肆意地翻滚，空气里弥漫着血液和腐烂浆汁的恶臭味。

不同的血液，有新鲜的，也有快要凝固发臭的，令秦悟阵阵反胃。

视线尽头，早已模糊成猩红一片。

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黑雾体，脚踏着尸体向自己而来。

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在空间里回荡着。

碎屑刮得秦悟脸上生疼。

黑雾在逼仄的楼道里窜动，带起阵阵劲风，几乎已难以捕捉的速度编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阻碍着秦悟靠近。

秦悟小心翼翼向前挪，越往前走，那种危险临近的感觉，便越浓郁。

照过往积累的经验，黑雾体是不具有智力的，除非内核被完全摧毁，否则会一直保持作战状态，直到化作残渣和金属块。

而秦悟弓着腰，身形如同一匹猎豹，在这危险的雾网之中穿梭，甚至还时不时做出一些常人几乎无法完成的动作。

最后五米。

墙壁上满是乌黑色的腐烂粘稠液体，如同一张垂着唾液的野兽嘴巴，周围布满了恶心到极点的密集肉瘤，似乎随时都会爆开似的，让秦悟的精神完全紧绷了起来。

他想都没想，直接用刀尖把那些肉瘤挑了下来。啪啪几声，肉瘤尽数落在地上。

最后三米。

最后七十秒。

手指的颤动已经成了习惯，对肌肉的精准控制，让秦悟完全没因周围的嘈杂声响乱了动作。

随着他与目标不断拉近，藏匿在雾气之后的诡异声响愈发激烈，那是一种接近狂怒野兽的嘶吼，像是宣誓领地的警告。

再向前一步，头顶上空“嚓嚓嚓”的开裂声骤然响起，天花板瞬间开裂，碎石乱飞，瞬间一整片朝地面砸来！

秦悟整个人向侧边闪躲，视线完全被沙尘和雾气蒙蔽。

身后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只能一战。

迷蒙之中，他仿佛在黑暗深处，看到了一个正匍匐着站起身的怪影......

那怪物既不像人，也不像任何野兽，但完全站起来的高度足足有2.3米以上，身上裹着一些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布料，裸露在外的地方满是灰黑色的粘稠液体。

随着它不断滋长，自肉体深处不断向外长出黑色的息肉，肤表上满是如鱼鳞般的小疙瘩，与周围墙壁上的肉瘤完全一致。手脚的缝隙里都长着同样粗糙的皮膜，像一块完全腐败的鸭掌。

它已经“死去”了很多天，身体上有很多地方生出了腐烂的斑块。

它保持着一种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姿势，形同手掌的肢体用力伸向前方，直接向秦悟扇了过来！

这一次，秦悟彻底陷入了被动，向后退，孤立无援，向前进攻，却只有一刀！

“嗷嗷”......

“嘶，嗷——”

咆哮声传来。

秦悟飞速向侧边闪身，眼见那肉肢擦着自己的胸膛，这种差之毫厘的感觉，激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轰轰轰！

墙体一击即碎。

这种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夸张力量，秦悟根本抵不过，甚至连深红眼瞳也无法看破对方的信息，一刀砍下去，可能根本划不开皮表。

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比如曾经需要在平静状态，且集中精神，才能去计算、在脑海中形成结构的事物，如今在战斗中扫一眼，甚至无需分神计算，就能在黑雾之中看到清晰且立体的图形。

如同在天空中俯瞰一般，秦悟不知道这是属于谁的视角，之前他也能像监控摄像头一样，看到各处的街道和建筑，再将路况和街道上的行人清晰地补充出来。

闪身到侧边坍塌的墙体之后，秦悟对身体的控制再次发挥了优势，很快便平衡了身体。

腾，腾，腾，那怪物正挪动着步子，也不知道具体多重，但内核周围包裹着液态黏液和气态黑雾的状态，已经足够难对付了。

簌的一声，秦悟抓住机会，直接冲了上去。

铿！长刀按照他的预期击中了黑雾体的躯干。

拼尽了全力，长刀上爆出一片金属火花，雾气却像是婴儿的嘴唇，只翻开了一个细小的卷边。

那怪物顿时发出刺耳的后脚，双脚用力，急速扑了过来，直接拥向秦悟。

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涌入秦悟的鼻子，根本没过脑子，秦悟直接向侧边翻滚，栽在地上。

失败了。

但计算之中明明可以捅开的啊，不仅是身体的痛楚，秦悟内心的绝望和痛楚更甚。

咣啷啷！他感觉地板一震，有建筑残渣打在了身上。

嗡鸣之中，几乎就像是一种默认的规则一般，人类倒下，黑雾即真理，即胜利。

短不过三米的距离，那怪物已经近在身前。

秦悟立马侧身翻滚而起，但因为摔了个狠的，动作根本无法向之前那样迅捷完美。

战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秦悟拖着自己发麻的手臂，向前拼命爬。

所以，先跑，能等到人。

等换把刀，再砍一次也不迟。

秦悟狠狠撬开脚腕上的助推器，连续几声无力的震响。

噗，噗，噗，噗......

没气了......

“哈，还真特么是时候啊。”秦悟略表自嘲，其实这也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的，只是没想到，确实如此精确。

笑骂了这么句话，继而又出手，将早就计算好的一刀捅了出去。

“铿楞”，长刀再次撞在黑雾内核之上，但刀钝了，完全没有威力，硬生生戳断成好几截。

这一幕，秦悟也预料到了，内心绝望。

他奋力朝前爬，尽可能在他计算的时间内多爬半米，此时的决断，比谁都更冷静、快速，且清醒。

身后的黑雾体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机吞噬掉自己的。

但秦悟就是有一种感觉，他的援兵要到了。

再一次伸手，抓着地上的碎石，身体向前一蹿，突然之间，耳机里出现了一阵聒噪、但令人心安的杂音。

“滋......滋......”

应声。

短刀丢在脸前，一只有力的手突然薅住了自己的制服领子。

“爬起来，拿好老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