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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顾轻染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眉头倏的蹙紧。

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云离啊，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顾张氏眼珠子一转，装作关心的凑上前来:“来人啊，快去请个大夫来！”

可便是她伪装的再好，也掩饰不住她目中的慌张。

顾轻染冷冷看她，问道:“我哥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顾张氏目光躲闪，心虚道:“你也看到了，我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他吃的用的比我都好，谁知道怎么忽然就吐上了。”

顾轻染明显不信。忽得大步上前，扯开顾云离的墨色衣衫！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血红的一片，皮肉外翻，鲜红的血肉渗着滴滴鲜血！若不是这衣料颜色深，画面恐要比当下更加触目惊心！

明明前几日回门时，他身上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几日不见，他竟然遍身鞭痕，身上竟一处好肉都找不到！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顾轻染攥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顾张氏总给顾云离置办墨色的衣服。想来，这样的虐待，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就是顾云离赖以生存的家吗？不，这分明是炼狱才对！

顾张氏见事情败露，便也不再装了。干脆露出她那副狰狞的面孔，双手掐腰，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是，是我打的，怎么了？他一个疯子，痴痴傻傻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还要养着他！这么个废物，我没把他赶出家门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打了他几下而已，他又不知道痛，有什么大不了？”

顾轻染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便是他疯癫痴傻，又怎会不知道痛！不若我将他受过的罪全让你尝上一遍，看你知不知道痛！”

“你这臭丫头，简直翻了天了，敢跟老娘这么说话！以为自己嫁个王爷就了不起了吗？老娘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看那尊夜王能把老娘怎么样！”顾张氏说话间疾走几步，作势就要扇顾轻染的耳光。

“住手！”

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转头看去，顾鸿钧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起来已是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大跨步走到近前，挡在顾轻染与顾张氏中间。抬手指着顾张氏:“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落，猛地给了顾张氏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啪”的一声响亮的传出老远。顾张氏的半边脸瞬间便红肿起来，懵愣的看着顾鸿钧:“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顾鸿钧气得浑身颤抖，呼吸急促:“若是老夫不回来，又怎能看到你做的好事！”

其实，早在顾轻染扯下顾云离衣衫的时候，顾鸿钧就已经站在那儿了。只是看到顾云离那一身的伤，他也是震惊不已，刚刚才回过神来。

当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顾鸿钧心中是又悔又怒。是他太过信任顾张氏，竟害得亲生骨肉在眼皮子底下遭受虐待。怪他太愚钝，竟到现在才发现。这么多年，顾云离该平白受了多少的苦啊！

顾鸿钧走到顾云离身前，看着顾云离那一身伤口，越是细想，越觉得心如刀割。

到了这个时候，那顾张氏竟还是振振有词。扑坐在地上，哭得别提多委屈:“老爷啊，我这些年受苦受累，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血汗呐！现在你就为了这么个疯子，就动手打我。顾云离这个赔钱货，动不动就发疯打人，这些年惹了多少祸？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这也有错吗？便是下手重了些，却也抵不过我这些年的苦劳啊！老爷，你可真是没良心呐！”

“你给老夫闭嘴！”顾鸿钧怒声道:“到现在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什么疯子？什么赔钱货？他再疯，也是我顾鸿钧的儿子！犯了错不知悔改，竟还强词夺理，你简直不可理喻！马上收拾好你那些东西，滚回你那娘家去！”

听顾鸿钧竟赶她回娘家，顾张氏顿时就慌了神。连跪带爬的去到顾鸿钧脚边，扯着顾鸿钧的衣襟:“老爷，老爷你别赶我走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老爷，你不要赶我走啊！”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老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番哀嚎，哭得是声嘶力竭，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顾鸿钧本也是因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并非真的想要赶她走。毕竟这顾府，还需要顾张氏的操持。听顾张氏这一哭嚎，顿时就心软了，火气也降下不少。

深吸了口气，默了片刻，严肃道:“行了，哭够了没有？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顾张氏闻言，立刻止住哭声，来了精神。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谢谢老爷！”

随即抹了把眼泪，拉着顾鸿钧的衣袖道:“老爷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会再打他了！我会把顾云离当我自己的儿子对待，我！”

“不用了！”

此时，却听顾轻染的声音冷冷传来:“从今往后，哥哥由我来照顾，就不劳夫人您费心了。”

“你说什么？”顾鸿钧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才顾鸿钧的表现，有那么一刻，顾轻染感觉到了父亲对哥哥的保护和关怀，还真以为他会给哥哥做主，休了顾张氏。

是她想多了，是她太天真。顾张氏陪了顾鸿钧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顾鸿钧怎么舍得休她呢？

可顾鸿钧信得过那个女人，她却没办法再将哥哥交给那女人照料。于是满目失望，冷冷说道:“我说，从今天起，我自己来照顾哥哥，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这如何使得！”顾鸿钧急了:“他是我的儿子，你把他带走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说我不养他？”

到了这个时候，顾鸿钧顾虑的，竟还是怕别人笑话？

顾张氏拉了顾鸿钧一把，道:“老爷，顾轻染与这疯子兄妹情深，她想领走，让她领走便是。顾云离废人一个，养着也是个赔钱货，你留他干什么？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莫非你还指望他能给你养老吗？尊夜王府什么都不缺，也不差多养个疯子。顾云离一走，咱们还乐得清静，你又何必拦她？

“废人？赔钱货？呵！”听她此言，顾轻染目光转冷，似笑非笑:“是啊，哥哥他现在是痴傻疯癫，可你们怎么知道，他不会出人头地？”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他一个疯子，如何出人头地！”顾张氏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斜瞥了顾轻染一眼，讥讽道:“不如这样吧，你若觉得他能出人头地，尽管把他带走便是了。不过出了这个门，他可就与我们再无半点关系，你可别反悔再把他送回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顾轻染眯了眯眸子，语气掷地有声:“那咱们就把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顾云离的一切都与你们再无关联，如若他有朝一日真的出人头地，还请二位，莫要以他的爹娘自居！”

“就这么说定了！”顾张氏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顾轻染看了眼顾鸿钧，见他竟到现在还一言不发，心中清楚，他已是默许了这件事。一时间，只觉满心凄凉。

苦涩一笑，拉起顾云离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顾府。

……

尊夜王府，书房。

“什么？”墨萧璟以为自己听错了，冷眉微蹙，开口确认道:“你说要把顾云离接来王府？”

“是，”顾轻染站在他面前，看起来有些心虚:“而且已经接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从今往后都要住在本王的府上？”墨萧璟的眉头越蹙越紧，显然对顾轻染这次的自作主张很是不悦。

顾轻染叹了口气:“我知道，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哥哥带回来，是我不对，可我没办法把他留在顾府继续受罪。”

墨萧璟眼帘微垂，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道:“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本王准许你让他留在王府，是吗？”

顾轻染点头。

“很好。”墨萧璟的目光意味深长:“想让本王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要为本王做一件事。”

顾轻染心口一缩。

其实，自她决定把顾云离带回来，心中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打算。她知道墨萧璟的要求可能是什么，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退缩。

袖中双拳不自觉的紧握起来，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狠心一般:“什么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