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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二的心，有些起伏。

失忆前，他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长生数万载，看透世态炎凉，品味过人间种种。

早已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

那时候，他偏爱温静珠，是因为整个万山盟，面对自己全都是阿谀奉承。

只有温静珠，时不时耍小脾气，露出任性的一面。

正是因为她的小性子，让李十二觉得左丘山，还有一股子人气。

对于这个屡次触犯自己的侍女，他是无比宽容。

哪怕……

哪怕当年神龙鼎遗失，他都没有责怪温静珠。

“何秋婵，当年万山盟叛变，你可曾知情。”

李十二静下心，出声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不知情。”

何秋婵摇摇头，再次恢复恭敬的神态：“属下久居左丘山，根本不知道情况。直到战乱再起，我们才发觉事情不妙。但有件事情，我必须向您汇报。”

“说。”

李十二站起身，在屋子里不停踱步。

他没有办法分辨何秋婵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必须听。

必须问。

“温静珠在您出事之前，擅自逃离左丘山。而且在半年前，她曾密切接触过背叛您的人。”

何秋山神情无比严肃，语气也有些低沉：“我下山，是因为想要调查这件事。如果真的和她有关系，属下即便是拼掉性命，也要将其诛杀！”

沉默。

房间内，悄无声息。

这些事情，李十二知道。

和南山寒调查的结果一样。

何秋婵，没有说谎。

但，这并不能代表温静珠背叛自己。

李十二不相信别人的话，他只会当做参考。

万山盟圣主，有自己的判断。

“可你，还是下山了。”

李十二坐回到沙发上，淡淡一笑：“另外两人下山的理由，你知道吗？”

他摆摆手，心情平和不少：“你可千万别说，她们两个和你的打算一样。都想着找到温静珠，替我报仇。”

四位侍女，全都不在左丘山。

如今只有何秋婵现身，那其余三人……

李十二觉得好乱。

原本单纯的认为，这是一场暴动！

不满自己统治的暴动。

只要他恢复能力，诛杀叛徒，就可以重掌万山盟。

可现在看来，似乎内部，才是最为致命的关键！

“洛舒颜……”

何秋婵说到这，抬起头看着李十二：“圣主，洛舒颜在京城有一个傀儡，我想您可能知道。”

“说！”

李十二神经再一次绷紧。

洛舒颜，排行第二。

是四位侍女里，长相最为漂亮的一位。

说句倾国倾城，毫不为过。

更主要是，洛舒颜掌管李十二一切起居，就连每天喝的茶水，用的饭菜，全由洛舒颜亲自经手。

统领内务。

按照道理来说，能给李十二下毒，除去温静珠，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洛舒颜。

而且作为贴身侍女，她们自然清楚李十二的本事。

寻常毒药，根本不可能伤及圣主。

“李三通。”

何秋婵抬起头，神情坚定道：“自打我们下山后，各自行动。追查重点，自然是在温静珠身上。可我却在京城，无意间发现洛舒颜。李三通，正是他的傀儡！”

“李三通！”

李十二无法坐住，他站起身，一步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在青城的时候，他就知道李三通背后有人指使。

可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洛舒颜！

“你确定？”

他指着何秋婵：“如果你敢撒谎……”

“属下不敢！”

何秋婵仰起头，目光坚定：“我的命，都是圣主给的。何秋婵就算背叛自己，也不敢背叛您。我成立光沉集团，是想要通过庞大的人脉，来调查温静珠下落。可没想到，竟然在京城遇到洛舒颜。”

“见过？”

李十二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没有，但不会有错。”何秋婵开口道：“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一直在调查温静珠的下落。数日前，洛舒颜离开京城，沿着海路离开，我猜测，可能是发现温静珠的踪迹。”

那日洛舒颜消失，她便一直安排人调查。

可毫无收获。

李三通被严密保护起来，她的人根本无法渗透进去。

“好！很好！”

李十二情绪有些激动：“若是你当真无辜，我免你一死。你何秋婵，还是我贴身侍女，享尽荣华富贵！”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什么事。

“那青城的，岂不是……兰惜梦？”

兰惜梦排名第一，是跟随李十二最早的贴身侍女。

四人里，她权力最大。

但凡有人拜访左丘山，都要经过兰惜梦通报。

最主要的一点！

狼骑，只有兰惜梦才能调动。

即便，她没有这个权力。

可在左丘山，兰惜梦代表着圣主！

她，就是圣主的影子。

“青城？我不清楚。”

何秋婵皱着眉，保持跪姿：“我知道洛舒颜在京城，可我离开前，大姐一直在左丘山。我下山，也是她授意。”

四位侍女里，兰惜梦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姐。

为人亲和，性格谦逊。

虽然年纪和其余几人相仿，但做事极为沉稳。

同三人关系都很不错。

“兰惜梦让你下山？她不知道，私自下山，是死路一条吗？”

李十二厉声质问。

“不下山，您若是真的遭遇不测，我们一样会死。”

何秋婵看着李十二，毫不躲避。

一朝君主一朝臣。

倘若万山盟洗牌，她们能够幸存？

“最后一个问题！”

李十二走到门口处，淡淡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死。知道后，又为何躲躲藏藏！”

倘若没有背叛自己，又为何鬼鬼祟祟。

哪怕今天见面，还要躲避？

“万山盟律法，擅离左丘山，死路一条。”

何秋婵的头，抵在地上：“封龙台亮起，我才知道您没死的消息。洛舒颜知道的时间，应该和我差不多。另一点，据说，您失忆了。”

她沉声道：“我不确定，您是否能认出我。西北道上，我曾派人试探，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知道我失忆？”

李十二猛的转过身。

“自然。”

何秋婵抬起头：“不光是我，洛舒颜也知道。”

“根据呢！你凭什么认为，我失忆了？”

李十二蹲下身，目光如炬。

“江陵的闺蜜段兰兰，是北海遗孤。当年萧龙战死，您血洗北海时，她因为出使大乘殿，免遭一劫。而后，消失在世间。”

何秋婵双手放在胸前，恭敬的回答着：“可我的情报，在您身边发现她。萧龙之死，您发誓不会给北海王庭留下一丝血脉。可北海公主在您面前，您居然无动于衷，甚至替她出头，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谁！”

李十二双拳死死攥紧。

“段兰兰！”

残缺的记忆，再次涌进大脑！

“嘶！”

李十二靠在墙壁上，双手抱头。

当年北海那一幕幕，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