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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悦欢一边喊着一边朝着老代大人的地方冲过去。

“让开，都让开！”

她心急，现在又不敢接触其他人，用的方式有些极端。

众人只看见一个身影从自己身边晃过去，转眼竟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那是余大人。”

“是她。”

“余大人怎的这么着急？”

“谁知呢，许是危重症区那边又有人病情加重了。”

“余大人可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子，就不得不挑起治疗瘟疫的重担。”

“谁说不是呢。殿下真是慧眼识珠，能将余大人这般的女子从闺阁里拉出来。余大人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我等的楷模。如此仁德之人，我等是万万比不上的。”

……

众多志愿者在背后议论纷纷，无非都是些夸赞、敬佩余悦欢的话，这样的对话在隔离区里多有发生，不管是病人当中还是志愿者里面，只要话题是余悦欢，众人脸上语气中便都是羡慕钦佩的神色和意思，连带着南淮清也被提起。毕竟，余悦欢可是他发现的并破格提拔的。

余悦欢感到老代大人病房的时候，以为自己是进错了地方，恍惚之中又回到了三个月前，老代大人腿上旧疾复发，将他喊了过去进行诊治。

那时候，老代大人就坐在床上，刚喝了小半碗米粥，看着她进来，伸手招呼了一下，“丫头，快过来。”

刚入冬的时候，那时天气还没现在这般寒冷，老代大人却怕她冻着，亲自吩咐了人烧了个汤婆子过来，硬是塞到了她的手中。

“丫头，快过来。”

和那日，一模一样的话。

前些日子才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她硬生生拉了回来，昨日里还昏迷不醒跟个植物人一样的老代大人今日竟然能自己坐起来了，自己喝了碗小米粥，然后看着余悦欢进门，自己便跟之前那次一样，随手将米粥放到了一边。

余悦欢一愣，一瞬间竟有恍惚之感。

老代大人见他不曾动弹，眉头一皱，竟着急了起来。

“丫头，你还愣着做什么。老夫我时间不多了。”

一句时间不多了，又让余悦欢清醒过来。

她摘下了口罩，将门关好，然后挤出了一个笑走了过去。

“老祖宗，您今日身子大好了。”

老代大人撇撇嘴，“你这笑比哭还难看，还不如在老夫面前挤出一把眼泪来呢，也省着老夫一会走的不安生。”

只一句话，余悦欢刚才还咧着的嘴竟然一颤，瘪了起来，眼角跟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就是嘛，哭出来就好了。何必憋在心里，多难受。”

老代大人劝慰道，心中竟跟着放松了下来，竟还隐隐地有些骄傲。上次见着余悦欢哭得这般狠还是地震刚发生，他被人从废墟里拖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小姑娘委屈极了。现在她哭了一场是为了自己，这么一想，自己倒是没白疼着丫头。

余悦欢哭了一会儿，老代大人也不去催她，就让她一直哭着，直到她哭得累了止住了泪花，老代大人才开了口。

“我当时给你托了个梦，结果，你被人喊起来了。”

尽管心里有个准备，余悦欢的心还是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老代大人，好似见了什么可怕且超乎寻常的事情。

“哼！”老代大人竟冷哼了一声，“别装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老夫有那么好骗？要不是老夫这么去走了一遭，你难道让老夫稀里糊涂的闭眼吗？！”

余悦欢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老代大人给发现了。

“老祖宗，我错了。”

老代大人好像憋着气，不去理余悦欢。

他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见了阎王爷，见了自己的老祖宗们。阎王爷说他这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就不让他受轮回之苦了，在地府给他寻了个差事。阎王爷拉着他说了好些话，竟在最后问了一句，“那位余悦欢现在如何了？”

老代大人当时心生警惕，心知眼前这位可是个大佬，怎么着也不能害了余悦欢，便就一五一十地跟阎王爷将余悦欢的近况说了。

那时之后，他便留了个心眼，从黑白无常的嘴巴里才打听到原来余悦欢也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人，还跟着阎王爷讨价还价差点把桌子掀了，这才赚了一条命，过了一次黄泉水，进了大郑王朝的门。

“老祖宗，欢欢错了。”

老代大人白了他一眼，当然不会余悦欢一般见识。

“阎王爷给老夫安排了个职位，老夫半个月前就应该去报道来着，只是心里有事放不下，思来想去，代家那么一家子人，老夫竟只想过来找你嘱咐两句。”

“那日给你托梦，老夫是想从梦里说来着，结果，你被人叫醒了。”

“那您现在……”余悦欢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你又将老夫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了。老夫想着反正迟都迟了，也不差这些时候，不如就当面跟你说吧。”

“这个……地府的人难道这么好说话，竟让您再多活两日？”

老代大人撇了撇嘴，“老夫跟他们耗了些时间。”

“你最终把他们说通了？”

“唔，算是吧。”

说是没说通，倒是买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您可真厉害。”

“嗯，也还行吧。”

不是他厉害，是钱厉害。

“丫头，回头记得多给我拍烧点儿纸钱。”

“没问题，您老放心。您还有什么想要的，丫鬟要吗，给您扎几个，水果，鸡鸭鱼肉，现在您牙口怎么样？房子，还有房子，您看皇宫怎么样，回头就照着那个规制给您扎一个。那个……还有棺材。”

老代大人砸吧了砸吧嘴，刚才那米粥味道不错，但就是不知道自己在阎罗殿当值了以后还能不能喝到。

“皇宫就算了，给老夫正一个四进四出的院子就好。重要的是纸钱多给老夫烧点儿。”

这玩意儿才有用，有钱能使鬼推磨，老代大人这是都亲眼见着鬼了才切切实实地认识到这个道理。发展才是硬道理啊，还是丫头聪明，目光长远。

“咳咳。”老代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发现自己竟跟余悦欢将话题扯远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有些事情放不下心，没办法才过来嘱咐你两句。”

“老祖宗，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