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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府被抄家的时候，他可以随意辱骂羞辱余悦欢，因为当时，他已经认定了余家落败，永无翻身之日。余家不论如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就算是余悦欢拿出了那个秀女牌子，他也没放在眼中。

家都落败下狱了，秀女的身份早晚会被收回去，一个秀女牌子又有什么用？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余悦欢是经过太后、摄政王、老代大人以至于全朝堂的大臣们都认可的帝师，是小皇帝亲自行弟子礼拜见过的人。而他，只是摄政王府的一个亲兵头子，说好听点儿，别人叫自己一声“谢大人”，说的难听一些，走狗一条，更别说什么品级了。

他和余悦欢，就好像平头百姓碰上了朝廷大官，吃亏的总是自己。

内阁里面的那一群人还好说，毕竟那是谢宁春的地儿，可是余家武将之首，余家大小姐当朝帝师被打，武将那边怕是不想息事宁人。

这一巴掌，他还真是没胆子当着南淮清的面当着余悦欢的面打。

当然，这意思就是，明面上他不敢动手，暗地里，脸一蒙，他绝对会让余悦欢好看。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苏京城的治安差不是？

高高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这一巴掌到底还是没甩下去。

谢楠梗着脸不说话，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心里已经打好了暗地里让余悦欢好看的主意，而且已经初步拟出了一个计划，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

“怎么，不敢打？孬种哦！”

余悦欢嘴皮子溜，但就是偶尔有些缺德，尤其是对待像谢宁安、谢楠、谢辛安这种得罪过她的人。

哎嗨，有点儿巧，还都是谢家的人。

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尤其是被别人追捧惯了有点凶残暴力倾向甚至是心理有点不正常的男人，谢楠当然是无法忍受这一句“孬种”评价的。但是吧，想发火想出气吧，他现在还不敢。

碰上这种事，要不你就麻溜地痛快地揍对方一顿，要不你就麻溜地痛快地退下去，谢楠当然是选择了后者。

然而，她的忍让并没有换来余悦欢的息事宁人。

“废物！”

她冷下脸来，轻蔑地嘲讽了一句，似乎是在故意激怒谢楠。

她就是在故意激怒谢楠，看着谢楠现在满脸铁青色，好像吃了一坨大便还不能说话，梗着脑袋心里不服气但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她心里就痛快。

从前兼职的时候，都是她跟别人捧着笑脸，哪怕跟自己没关系也得忍着跟客人道歉，一朝穿越，她竟然也能享受享受身份带来的优越感。

身份哦，阶级哦，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地刻在人心里脑海里的东西，她一向对此深恶痛绝，今天竟然第一次享受到了身份和阶级带来的快感。当然，这种快感是来自于谢楠的，看着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向自己低头，她心里还是比较舒服的。如果，今日的对象由谢楠换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家徒四壁，终日为家庭生计而奋斗的老百姓，她现在或许就不是快感而是难受了。

就算谢楠刚才真的一巴掌甩下来也不怕，她正等着呢，指谢楠一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把他送到大牢里去，自己的计划可就事半功倍了。

然而，谢楠还是有点智商的。

她明明比谢楠矮了一个头，可是语气却是居高临下的。

“您还没跟我道歉呢~”她差点随口说出一个“亲亲”，但是忍住了。

谢楠这样的人，还配不上！

她的语气，有些嘚瑟，有些张狂，甚至有些欠揍。明明是她故意找事，结果到头来还让谢楠道歉。这个脸皮的厚度，简直在追逐某王的路上渐行渐近，当然，两个人之间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你找茬也找了，羞辱也羞辱了，奚落也奚落了，现在还想让人道歉。虽然人家没什么品级，可到底是摄政王府的亲兵头子。摄政王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你不看在他姓谢的份上，那也得看在摄政王的份上。如果他道歉了，丢人的不只是他，肯定还有摄政王殿下。

所以，还算有点脑子的谢楠这会终于想起了他正儿八经的主子，然而，他头还没转回去，还没张口说出求助的话呢，南淮清就将手中的书随便翻了两页，轻咳了两声。

“谢楠，跟余大人道歉。”

成，余悦欢可是余大人，很明显，他也再一次向谢楠阐述了余悦欢的身份，再一次将他和余悦欢之间的鸿沟呈现在他眼前。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一个是没品级的，一个是朝廷三品要员，天子之师，皇帝三观的直接教导者，这差距，不把谢楠压得喘不过气来，余悦欢干脆找一条绳子回地府找阎王爷算账！

从来不干涉自己亲兵头子所作所为甚至于都有些放纵的摄政王殿下，今日竟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让自己的亲兵头子受委屈了。哪怕对方是个三品的朝廷要员也说不过去。要知道，这朝廷里的官儿多了去了，三品虽然高，但也没高到那么离谱，就连王易安、谢宁春等，咱们摄政王也只是给了三分薄面而已。

但是，摄政王既然已经开口了，谢楠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向余悦欢道歉。

“是，殿下。”是个人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不愿意，“下官道歉，请余大人饶恕。”

余大人？

什么余大人！

就是一个小丫头，早晚有落到他手里的时候。

他这个歉道的随意，全无恭敬之心，还在“余大人”三个字上咬了咬，就差告诉别人他没将余悦欢放在眼里。

余悦欢心安理得地受下，全然没将谢楠的不恭敬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显示自己是多么宽宏大量的人。她叹了口气，规劝道:“哎呀，别那么客气。”

南淮清，“……”

皓风，“……”

谢楠，“？！”

让道歉地可是她啊！

她话还没说完，“顺道奉劝一下谢兄弟，在本官面前成自己是下官，您还不够格。”

连品级都没有就自称下官？配吗你？！

“呵！”余悦欢拍拍衣角，避开谢楠，想南淮清道:“王爷，下官告退。”

说罢转身，十分潇洒地离开，半个眼神都没给谢楠。

谢楠此时怒火中烧，回头就要跟南淮清告状，“殿下，这位余大人也太狂妄了一些！”

他竟然敢在摄政王面前随意评论朝堂三品官员。

“余大人性子就这样，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第一次，第一次南淮清竟然为了别人说话，还是个女的。

谢楠也跟在南淮清身边不少时间了，直接察觉出其中异样的味道。一低头，他正好看见了南淮清那被撕下来的衣角。

“殿下，您衣裳……”

能近殿下身的人可不多啊，还有皓风在。

“噢。”南淮清低头随意看了一眼，“刚才余大人，实在太……凶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