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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婶，你就说出来嘛，堂主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她关心她娘亲的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知道有人欺负过李灵箬阿姨，我们说什么都要教训回去，不能让坏人逍遥。”安如霜帮腔道，想到可以听故事，还隐隐有些激动。

赵元湘看了看安珺璟，神色为难。

“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灵箬，否则，她也不会嫁给沈啸南，被人害了性命。”安珺璟非常内疚，沉痛地喘了喘气，面色更加苍白了。

“安叔这话是何意？”沈亦婈不解。

安珺璟痛苦地摇了摇头，满脸后悔。

这些年，他时常在想，当初，如果他早些向李灵箬求亲，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遗憾和痛心。

赵元湘藏起眼底的苦涩，隐晦地说道:“那时，我们十几个人相约出去历练，不成想大家在山上走散。我和夫君一路寻找，因为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与灵箬错过了。第二天，我们赶回之前的客栈，才知道灵箬比我们早先一步返回，已经提着包袱离开了。

“知道灵箬没事，我们便各自返回家中。回来之后，我们才知道，当时灵箬走散时是和沈啸南在一起，没过几天，沈啸南向灵箬提亲，灵箬最初并没有答应。一个多月后，在沈啸南又一次上门提亲时，灵箬突然答应了这门亲事，没几天，她就匆忙嫁去了江澜国。

“灵箬在出嫁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和伯父伯母大吵了一顿，一气之下，伯父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灵箬远嫁江澜国，从那之后，我们便没有了她的消息。”

赵元湘说出来的事情，很寻常，只要是有心，随随便便就能打探出来。

她在有意隐瞒当年的一些事。

“既然安叔安婶和我娘是好友，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想过联系一次吗？还有，当年我娘和沈啸南一同走散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安叔安婶当真没有听说到一点事情？又或者说，出嫁前的那一个多月里，我娘就没有见过你们一次，没有和你们说过一句有关她和沈啸南的事？”沈亦婈追问到底。

“那次我们在历练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回来后，我们和灵箬确实没再见过面，也是在灵箬嫁去江澜国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才听说了这件事。那时，我和夫君有些事情要处理，知道灵箬安然回家，我们就没有去看她，不曾想事情会变成那样。”

赵元湘想起当年一些事，眼里极快地闪过难为情和愧疚的神情。

安珺璟、李灵箬和赵元湘三人是多年好友。

那时，赵元湘知道安珺璟和李灵箬两情相悦，所以把自己的感情深埋。

后来，阴差阳错，在历练中，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安珺璟迫于责任，不得不选择娶赵元湘。

尽管如此，安珺璟内心还是很抗拒这桩婚事，加上对李灵箬内疚，一直拖着没有去赵府提亲，直至听说李灵箬出嫁了，伤心欲绝，才不得不在长辈的安排下，迎娶了赵元湘。

安珺璟那时对李灵箬怀着很深的内疚，感觉无颜面对李灵箬，因此一直不敢去见李灵箬，也不敢打听李灵箬的消息，他以为，李灵箬之所以不来见他，是因为听说了他的婚事，在心里怨恨他，不成想，在李灵箬身上，也发生了那样不幸的事。

但是，当他知道时，一切都晚了。

而赵元湘，那时也对李灵箬心怀愧疚。尽管不是她的本意，但最终，安珺璟还是抛弃李灵箬而娶了她。

阴差阳错，赵元湘得到了她从不敢奢望的幸福，高兴激动的同时，对李灵箬的愧疚如影随形，于是，她深居闺房，故意躲着李灵箬，直到嫁进了安府，才打听李灵箬的消息。

沈亦婈没有错过安珺璟和赵元湘细微的神情，问道:

“恕晚辈冒昧，我想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什么只是一场历练，安叔安婶会遇到不可对外人说的意外，而且同时，我娘和沈啸南在一起也发生了意外。事情，是不是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看到沈亦婈还在追问，赵元湘的贴身嬷嬷急了，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斥责道:

“沈姑娘，这些事都是陈年往事，无关紧要，你一个后辈，对着二位长辈咄咄逼人，你的礼数，你的教养哪儿去了？”

“绿珠，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对客人说话？”赵元湘轻声呵斥。

绿珠打小跟在赵元湘身边伺候她，从前是她的贴身婢女，如今跟安府的一个管事成了家，还是跟在她身边伺候她。

绿珠一向懂得礼数，会这样顶撞客人，赵元湘感到很意外。

赵元湘对沈亦婈歉意道:“亦婈，绿珠是我的贴身嬷嬷，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温顺体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别放在心上，坏了你的心情，回头我会训斥她。”

“这么说来，绿珠姑姑应该对我娘很熟悉了？当年历练，绿珠姑姑也有跟着一起去吗？”沈亦婈如水清冽的目光直直看向绿珠。

绿珠心里一慌，眼神闪烁。

“绿珠为了照顾我，当年确实随我们一同去历练，怎么这么问？”赵元湘疑惑。

赵元湘的修为不高，她的父母担心她的安危，非要绿珠跟着去，她拒绝不得，唯有答应。

不过，发生那件事时，绿珠并不在她身边，事后才知道。她知道，绿珠此时会顶撞沈亦婈，完全是为了维护她。

赵元湘是这么想的，沈亦婈却有不同的想法。

很显然，提起当年的事，赵元湘虽然有所隐瞒，但是在难言的神情之下，目光坦荡，有愧疚却不心虚。

而绿珠身为一个奴婢，护主理所应当，可她的神情却很明显是心虚，而非完全的愤慨，更像是知道一些内情，一些她不敢说，也不能说的秘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同的人，记忆里对我娘，应当有不同的印象。要是我把从每一个人口中听来的故事串起来，我娘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就会完整起来。绿珠姑姑，你对我娘有什么印象？”沈亦婈故意问绿珠。

绿珠避开沈亦婈的目光，故意用凶冲的语气掩盖她的慌张:“沈姑娘本事那么大，何必问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绿珠！你今天是怎么了？还不快给亦婈道歉？”赵元湘沉声呵斥。

绿珠打小跟着她，体贴懂事，她待绿珠情同姐妹，绿珠今天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奴婢给沈姑娘道歉。奴婢见识粗浅，还望沈姑娘不要与奴婢一般见识。”绿珠粗声粗气地道歉道。

沈亦婈眸光微凉，“看来绿珠姑姑对我有很深的成见，既然如此，我还是自己去查吧。”

绿珠听了，眼底深处的愧疚立刻被慌张代替，想要出言阻止，见安珺璟冷眼瞪过来，当即噤声。

安珺璟默然叹气，劝说道:“那些事，都是我的错，你知道了，只是徒然给自己增添烦心事，已于事无补，就让它们过去吧。”

“啊？堂叔，难道李灵箬阿姨之所以会嫁给沈啸南，是因为你吗？”安如霜懵了，挠挠头，想不明白。

赵元湘不忍心安珺璟被人误会，解释说:

“不是的，灵箬和沈啸南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也是在听说灵箬嫁给沈啸南之后，才想到应该是在那次历练中，沈啸南对灵箬做了一些什么事，迫得灵箬不得不嫁给他。我和夫君那时也发生了一些事，才没有及时发现灵箬的困境，如果要说是谁的错，那也是我对不起灵箬，不是夫君的错。”

“不是，堂婶，你们在说什么呀？李灵箬阿姨会嫁给沈啸南，和你们有关系？”安如霜越听越糊涂。

绿珠心疼赵元湘，顾不上会被责骂，插嘴为赵元湘说话:“不关夫人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啸南一个人做的，是沈啸南，是他，夫人是受害者，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亦婈看着绿珠若有所思。

绿珠的语气异常肯定，就好像，所有的秘密，她都知道一样。

“绿珠！”赵元湘一声喝止。

那些事，于她的清誉有损，她不想重提，也不想让人知道。

沈亦婈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问出秘密，说道:“安叔安婶，今日上门拜访，本为年节喜庆，不成想反倒让你们烦扰，是我冒昧了。我就不多加打扰，告辞了。”

“你这就要走了？”安珺璟心里不舍。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孩子，给他的感觉却像自家人一样亲切。

“亦婈，等等。这些压岁钱给你，你有空要常来。”赵元湘取出一串压岁钱给沈亦婈。

沈亦婈接过压岁钱，收好，笑容清浅，“多谢。那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