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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子像前鬼影憧憧

  • 作者:地摊文学社
  • 类型:惊悚悬疑
  • 更新时间:07-03 16:06:02
  • 完书字数:7496

1 老子像前鬼影憧憧

2005年5月的一个半晚,北京大学第43号寝室楼。

踏进楼门,你就会听到枪炮齐鸣以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一声声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GO! GO! GO!”,“FIRE IN THE HOLE!”和一句句来自祖国大江南北的口音“干了!谁扔的闪雷把老子晃瞎了!”,“B点!快埋包儿!”此起彼伏。别误会,你并没有穿越到伊拉克战场,这里还是北大燕园。你听到的枪声来自于一个极为流行的对战游戏——反恐精英。

穿过楼道里亮晒的球衣球裤,内衣内裤,徒步上到5楼,距离厕所不远的一间屋子,就是我住了五年的寝室。我所读的专业是五年制的,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常要向人解释“我们专业就是五年,跟建筑之类的差不多,我可不是留级生”,如今已经大五,早已懒得说这些废话了。

此时,屋里的四个兄弟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撕声呼喊着冲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包括我在内,寝室里的四个人都保研了——保送攻读研究生。毕业论文已经在半个月前截稿,就等待系里统一安排答辩,这在如今巨大的保研竞争压力之下也算得上一桩美谈。时下大学校园里流行这样一句话,“找工作的活得像狗,四处摇尾乞怜;保了研的活得像猪,整天无所事事;而考研的,就是猪狗都不如。”如此看来,我们四个人过的应该是无所事事的猪一般的生活。

可这说法有些偏见,保了研的人也不清闲,要给未来的导师义务劳动,上至接老师的小孩儿放学,下至到银行排队给老师家交煤水电费,整个一个杂役,小厮。至于跟老师一起做项目,那可不是人人都够资格的。

就拿我来说吧,我的导师是国内大名鼎鼎专家学者,他做的项目还轮不到我染指;而当杂役的事情自然交给四年级的保研生——因为我是“大五”师兄,级大一年压死人。于是,我被安排给“历史地理”这门课做助教。

今晚7点以后就有两节“历史地理”,时间差不多了,我退出了游戏。

“靠!你干什么?正是关键时刻你要走?”我上铺的胖子怒吼了一声,同时丢出一颗手榴弹。胖子姓陈,在寝室里年纪最大,人称老陈,是我最铁的哥们。

顺便说一句,我是寝室里年纪第二大的,因此他们曾经叫我“老二”。但这外号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器官,于是在我的“怒”力之下,目前没有人敢这样叫我了。

“到点了,我得上课去。”我无奈地关掉电脑,穿上外套。

“放屁!你走了我们少一个人,对面那群小子杀过来就扛不住了,不许走!”

“别介,我可是助教,半个老师啊,为人师表的,哪能逃课呢?”我笑嘻嘻地说,“再说了,对面那群小子多菜啊,你一个人一把AK47就搞定他们了!”

“说的也有道理呢!”胖子得意地笑起来。

“得了,听他胡说八道。”隔壁床的老三刘东东开腔了,“前几年逃课最多的人是谁?不就是你王二哥么!说什么为人师表,我看你是惦记着那个代课的年轻女老师!”

“那个蔡依林?”老陈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们说的这位“蔡依林”名叫赵敏,长得很像台湾小天后蔡依林,因此而得名。认识赵敏还要从我做助教说起。我是“历史地理”这门课的助教,本来这门课是大名鼎鼎的哈佛考古系出身的汤教授执教,但最近老人家身体不适,索性就由赵敏来代课了。作为汤老首席大弟子的赵敏在研究生毕业以后留校,同时攻读博士,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一位才女。更难得的是,她同时也是一位美女。

“二哥,别去了啦,我机子里有的是美女,饭岛爱,武藤兰,超正点啊!而且都是一丝不挂的,看起来才爽阿!”隔壁上铺的老四吴清一脸坏笑地说。这小子是我们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却是人小鬼大,素喜收集美女片子,也常常聚众观摩此类成人录影,一手将我们寝室打造成43号楼的贩黄窝点,不得不让人感慨如今的大学生云云……

我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跟他们理论,挎上包出门了。老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回来的时候代一盒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

半晚的校园里仍旧热闹非凡,到处可见匆匆赶往教室上课或者上自习的学生。静园草坪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些人,有的读书,有的弹吉它,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对对的校园情侣。可怜我跟前任女友分手两年了,至今孤身一人,因此有些见不得那些鸳鸯卿卿我我、挽臂搭肩的模样,便绕开静园,向另一条通往第三教学楼的路走去。

选择这条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途经五四篮球场。我素喜篮球,也是系队成员,就算不进场打球,也愿意从球场边走过,哪怕听听里面富有节奏感的拍球声音也好。

经过被炸弹爆破过的“农园食堂”,南边是篮球场,北边隔着一条小路就是第三教学楼——简称“三教”,再往东一点是哲学系的研究所。

这个哲学研究所可是大有来头,它的前身是治贝子府,现在又是中国书院,门前立着一尊老子像。塑像老子须发飘然,笑容可掬,双手置于胸前,那模样看起来——没错,如果它的右手再抬高一点,就很像招财猫了!

朦胧夜色下,那老子像前正有三个工人,借着路灯光亮,抡着锄头铁锹大挖特挖——当然,他们绝不可能挖出任何老子的遗物。联想到北大的百年历史,很多学生认为这尊老子像很有年头,其实不然。它不过是百年校庆的时候,82级哲学系校友捐赠的,因为保养得不好,十根手指头断了七根,外表蒙尘纳垢,所以看起来像是个古物。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工人们挖出的地沟一侧站着一个学生,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那些工人劳作。说他奇怪,不单单是因为他对工人刨坑很感兴趣,而是因为他的穿着。现在是5月份,就算是入夜也难消暑气,正常人都穿着短衣短裤,怎么他却穿着件羽绒服?

难道是这家伙是搞行为艺术的?

我正在纳闷,那男生转过头来,开始直盯盯地看着我。他的面容清秀,带着一副眼镜,白净的脸上缺乏血气,好似大病初愈的人。突然,我感到两束寒光从他的镜片后面射出来,而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很邪性很诡异的微笑。

等等!这种光线之下,这样的距离,我根本看不清老子像,也看不清那几个工人的面容,为什么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生的容貌,甚至他一闪即逝的笑容?就在我一愣的瞬间,那个男生不见了!

溽热的夏日半晚,我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那沟前,确实看不到羽绒服男生的身影了。我向左面看去,三教的东门洞开,我想他应该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进了教学楼,否则他怎么能凭空消失?除非他掉沟里了!

这个怪异的念头让我探头向沟里看去。

“干啥?”一个干瘦黝黑的工人冲我喊道,似乎不太高兴。

“不干啥……我就是看看,你们这是挖什么呢?”我觉得有些尴尬,可又觉得奇怪,刚才那个男生盯盯地看了你们半天你们都不说什么,怎么我才看了一眼就冲我凶!

“挖水管!”那工人没好声气地回了我一句。

“刚才有个男生在这里,穿着羽绒服,你们看到了没?” 我又问道,其实是想提醒他们不单我一个人在看他们。

“什么穿羽绒服的男生?俺没看到!”

“这种天气穿羽绒服,念书念傻了吧!”另一个工人道。三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我心里这个怒。都说北京人,甚至来北京读书的大学生,对外地来京务工的农民工都很有歧视,现在看来,民工们似乎也很歧视我们这些学生啊!

我正有点要发作的意思,突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女声喊道:“呀!你们干什么!快别挖了!”

工人们停下手里的活,我也循声望去。只见哲学研究所的院门里走出一位女学生。尽管灯光昏暗,仍能看得出她是个美女。女生穿着一件素色吊带连衣裙,雪白的膀子和修长的手臂尽显无余,说不出的清丽脱俗。

“你们别挖了,你看看,再挖老子像都要倒下去了!”

我一看,可不是么。老子像脚前的地面都被挖空,再来两下,恐怕咱们的“招财猫”就要滚到坑里了。

“什么老子?俺们可不认识你老子!”

“是你们学校的人让俺们挖的,俺们可不管什么老子儿子的!”

想不到这几个工人还挺难缠,硬是把那女生气得语塞。我正愁没处发作,赶紧说:“喂,你们说是挖水管,可我却知道这下面根本没有什么水管!”

“你怎么知道的?你透视眼啊?”那黑瘦的工人不服气地说道。

“我就是学城市规划的,整个北大的校园规划就是我导师做的,昨天我才看过管线图纸,这下面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管线!”我可没说谎,这北大燕园的校园规划确实就是我导师做的,那图纸我也看过几次,三教和哲学所之间的这条小路下面没有管线布设,因此我说得理直气壮。

“管它有没有,人家让俺们挖,俺们就挖!”

“你们看看你们这施工场地,啊,一没有任何防护围栏,二没有摆放警示标志,三没有做好照明,这根本就是违章施工!你们知道这后面的小院是什么地方?哲学所!里面可都是国宝级别的大师,都7,80岁了,要是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不小心掉你们这沟里摔死了,恐怕都要惊动国务院!”我一口气连珠炮一般地说出来——当然,国务院那一环我是随口说的。

我这一套话还真有效果,不知道他们是被“国务院”这名头吓到了,还是知道自己违章施工心虚了,便就放下了手里的伙计,嘟囔着:“多管闲事!算了,今天也不早了,明天白天再干,收工收工!”。

三个工人丁丁当当地收拾家伙,似乎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来发泄不满,但最终还是从沟里爬出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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