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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家母，你别老站着啊，坐”

“哎”

“亲家母，自打你去太师府提亲那天，我还没跟你好好聊过呢，记得提亲当日你对我说，一定会把柔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亲家母”

“我相信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对你，我是一万个信任，可你对柔儿再好，终究也只是她婆母，我关心的，是她和瑛肃的感情怎么样，我听说瑛肃回门的第二天就回军营去了，至今都有一个月没回来，是吗？”

“这，亲家母，军中琐事繁多，肃儿有心回来，可奈何军务缠身”

“男子汉顶天立地，不该为儿女情长所羁绊，瑛肃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孩子，他又年轻，渴望尽快建功立业，把重心更多的放在事业上，这我能理解，可是，他也得看清当下的形势不是，我大宋自太宗皇帝起就崇尚以文以孝治天下，现在不是以前了，中原平定、国泰民安，哪还有仗可打，军营里的军士都没事做了，你看那镇国大将军，每天喝喝茶遛遛鸟，日子过得不是很悠闲吗，柔儿和瑛肃的感情基础本来就很薄弱，当初我要不是为柔儿考虑，官家提出赐婚的时候我是绝不会答应的，原以为让柔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的日子能过得更舒心、更快乐，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看他两的婚姻都未必能撑过半年”

“亲家母，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肃儿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心里热，表面不善言辞，内心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柔儿嫁进将军府也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来她与家里的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她活泼单纯又善良，就是对下人们也是以礼相待，这都是亲家母亲家公自小教育的好，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也是上天眷顾闻人家，柔儿是个好姑娘，只是她与肃儿相处时间太短暂，等以后日子久了，肃儿自然会发现柔儿的好，对她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深”

“话虽这么说，可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在成亲前，瑛肃就对太师府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了，我招他去太师府问话的时候，他可是亲口说的，心里只有表妹林氏一人，如今林幽儿已经进宫，瑛肃心中难免会难过，咱们都是打年轻那阵过来的，那种心情我懂，更何况瑛肃与表妹那么多年的情义，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我得到信，说今天在大街上，柔儿是被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给扛走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瑛肃吧，他今天回家来了是吗？”

“是”

“既然他回来了，为何不出来见我？”

“肃儿今天是因为进城采买，顺道回了趟家，半路上遇见的柔儿，小两口就一块回来了，肃儿在家待了没半柱香的时间就走了，军营里还有事，他回来看一眼又匆匆回大营了”

“瑛肃是个武将，行为做事鲁莽些，这有情可原，但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把柔儿一路扛回家，这多少有点过分了，你不说抱回来，背回来也行啊，他都有扛的力气，难道没有背的力气吗？从这件事情上我就能看出来瑛肃平时是怎么对待柔儿的！”

“亲家母，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那些解释，瑛肃是你儿子，你当然会帮他辩解，我是柔儿的母亲，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我这趟来，一是看看尚府的人有没有来闹事，二呢，我要把柔儿带回家，小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你的儿子回来了，什么时候让他带着诚意去太师府接人”

“亲家母，这使不得使不得，柔儿正在房中睡着，把她吵醒就不好了”

“我是她亲娘，娘亲想带女儿回家住几日，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太师府的床更大更软，柔儿睡着更舒服”戚夫人说着就站起身带着戚府的家丁们往后院走，闻人夫人跟在后面想再劝说劝说，怎奈戚夫人主意已定，不管亲家母怎么说都无动于衷，她今天就是要把女儿带回家，谁来劝都没用！

“亲家母、亲家母，你听我说，柔儿已嫁进将军府，要是她回去住几天，别人会误以为是我们将军府对她不好，她才回娘家的，那街坊邻居该怎么说闻人家啊，您爱女心切我懂，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您看这样好不好，等柔儿身体好些了，我亲自送她回太师府，您看这样成吗？”

“是那个院子吗？柔儿、柔儿，娘来接你回家了，柔儿！”

“夫人，您怎么来了？”

在屋里陪伴小姐的紫苑听见院中有人在喊柔儿，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张望，竟看见了自家夫人。

“紫苑，小姐呢？”

“小姐正睡着呢”

“你给小姐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带她回家”

“是，夫人”

听了夫人的吩咐，紫苑一刻也不敢耽搁，火速把行李收拾好，与夫人一起把小姐弄到了被子上，戚家四个壮实的家丁一人拉一角，把小姐抬出了院子，林菁菁睡的深沉，一点都没感觉到就被人抬到了府外的马车里。

接了女儿，戚夫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连和闻人夫人告别的话都没说，带上女儿和仆从就走了，闻人夫人眼睁睁看着亲家母带走了儿媳却无能为力，靠在门边忍不住低声抽泣。

等窦光得知此事赶到大门口时，戚家的马车早已走远了。

“大嫂，戚夫人怎么把柔丫头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四，你快去派人传信给肃儿，让那个不孝子赶紧回、家”

“大嫂！大嫂！”

闻人夫人话刚说完，脚底一软，晕了过去。

戚夫人带着女儿刚到家门口，大儿媳郑凝儿就迎了上来，四个下人抬着昏睡中的小姐走进了戚府，回到了小姐出嫁前所住的院落，郑凝儿看着出嫁才一个月就憔悴不堪的小姑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看着女儿躺在自己曾经的闺房里，戚夫人心里踏实了许多，郑凝儿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戚夫人就坐在那陪着闺女，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外面天都黑了，到晚间时候，郑凝儿来给婆婆送饭，戚夫人让她放在桌上，到最后一口没吃。

戌时刚过，戚道修回到家，直奔女儿闺房，在女儿房中待了两个刻时，望着面容憔悴的爱女，不禁老泪纵横，戚夫人怕影响闺女休息，劝慰了相公几句就让他去书房了，自己一个人继续守着戚云柔。

戌时四刻，沉睡了几个小时的林菁菁睁开了眼睛，试着握了握拳，感觉有力气多了，看看四周，竟变了模样，家具摆设异常熟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戚家，再扭头看向一边，戚夫人靠着床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乖女儿，你醒了”许是母女间的感应，睡梦中的戚夫人猛地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女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林菁菁这么静静地看着戚夫人，才二十来天不见，她好像老了不少，是因为担心女儿的原因吗，即便是出身皇室贵族的郡主，不管在外面如何威风，在家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啊。

林菁菁不免心里震动，主动握起了戚夫人的手，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戚云柔，但最起码能代替她尽一点孝道。

戚夫人与女儿手拉手，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柔情。

“娘的乖女儿，你这是何苦呢，你对闻人瑛肃一往情深，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早知结果是这样，娘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你看看你，才嫁进将军府多长时间，人又瘦了，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明知他心里有别人，还想着用真情去感动他，殊不知你的真情，在闻人瑛肃眼里，一文不值，娘今天要不是去将军府把你接回家，你还在苦苦等着那小子呢，他就这么好？你堂堂太师的千金，屈尊下嫁给一个小武将，他闻人瑛肃不好好珍惜，竟在回门的第二天就回了军营，我就不相信那军中少了他军营就得乱套了？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回家，这不明摆着让你守活寡吗！将军府欺人太甚，这次要原谅了，下回他们更得变本加厉欺负你，娘不能眼看着你被人欺负，非得狠狠治治那闻人瑛肃不可！”

“婆婆，柔儿醒了吗，我让伙房给她做了碗燕窝粥”

戚夫人和女儿说话的功夫，郑凝儿端着碗燕窝走了进来，看小姑子醒了，赶忙把粥端过去，亲自喂戚云柔吃下。

吃完粥，郑凝儿坐在床边，与婆婆一起陪着小姑子说话，两人在戚云柔的闺房待到深夜时分才离去。

她们走后，恢复了体力的林菁菁也没了睡意，走下床来到窗前，欣赏着天边的那轮圆月，秋风吹动着她的秀发，在空中肆意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