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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人形苔藓，伸出了右手，握住了段云飞扔过来的苔藓。

就在拿回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后，那人形苔藓的身体微微一矮，它开始慢慢瘫软，身体一点点向下消融着。

很好，段云飞心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舱外衣的推进喷头，喷出了四股蓝色的火焰，段云飞的身体微微一震，那股力量，瞬间就把他带到了半空中。

林场号。

段云飞进入气闸门后，塔与林新都站在气闸门内侧。

“有些数据你要看一下。”林新压着自己的火气，“你为什么不尝试把苔藓带回来，作为样本来观察？”

段云飞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把苔藓拿回来。否则，苔藓会很伤心。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段云飞心道，我觉得，苔藓是有生命的？

段云飞的感觉，流露在脸上，换来的却是林新略显鄙视的表情。

“不过，”塔说道，“即使是刚才你拿到样本的三四分钟，我们也查到些东西。如果有活体，会更好。”

段云飞点点头，他昏昏沉沉，一个滚球从身边冲了过来，作为一个备用型的医疗机械人，滚球褪去了段云飞改装的舱外衣。

“简报。”段云飞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苔藓是智慧生物。”塔说道，“每一个个体，大约占地约三十三至三十八平方米，身体是由裸露在外的叶片，以及叶片下的神经管构成。“

“个体与个体之间，通过神经管交流。”塔又说道，“所有的个体，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会。”

“或者说，苔藓的王国，”林新说道，“但是我们现在不可能通过如此短的时间，发现苔藓社会阶积的存在。”

“嗯？”段云飞说道，这其实是人类对自我的认知态度，认为所有发现的外星生命，在智慧程度上是肯定低于自己，这好像是哪个哲学家提出的定律，正是因为智慧程度要低于人类，才会有阶积，也一定会经历人类发展初期的社会分工。

“也无法发现，苔藓之间是否有明确的社会分工，因为，每一个个体苔藓功能和身体结构，都差不多。”塔又说道，“左手大陆苔藓群，从最南端的雪线一直到五指高原，它是一个完整的生物群。”

“应该算上冷皮杉。”林新又加了一句，没错，冷皮杉也算。

没错，如果要定义“左手大陆完整的生物群”，应该包括冷皮杉，唯一不同的是，冷皮杉不是智慧生物，没有神经管来传递思维，个体与另一个个体之间，没有联系。

某种意义上说，在左手大陆上，冷皮杉是苔藓的宿体，但出于对抗恶劣的环境的需求，苔藓大概认为，有义务保护着冷皮杉。

“这是我们在刚才拿到的数据。”塔说道。

屏幕上，已经显示出苔藓个体的组成。

一个苔藓个体的大小，表面面积是三十余平方米，叶子下，是更丰富的构成。

“苔藓的思维意识，可以通过神经管，完成个体内部的传达以及个体与个体的传达，而且，我认为速度很快。”

“有多快？”

“以人类的标准算，大约是我们人类反应速度的十分之一。”塔说道。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人的视神经可以做出观察，反应到大脑里中，大脑对身体的其他器官做出指挥。打个比方，你的头顶有一只鸟，鸟突然拉下了一泡屎。

你的视神经看到，反应给大脑，你的身体会侧身一让，整个身体的反应，最快不超过一秒钟。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我们的人类的神经系统，是联系身体内的各个器官，是以人作为个体单位而存在的，而苔藓不是。

苔藓的神经管，是联系个体与个体，也就是说，它们的神经管，是以一个社会为单位而存在的，因此，能达到人类反应速度的十分之一，已经不算慢了。

苔藓没有视神经，表面的叶片是它的第一层感觉器官，感觉器官把感受到的一切传递下去……等一下。

在神经管的下方，苔藓还有一个类似人类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做出判断，然后苔藓会行动。

比如在受到伤害时，数个，也许十余个苔藓，组成了一个巨人，想要回我铲下来的苔藓块，那是它们的血肉。

段云飞喘着气，林场号的下方，地面上的苔藓，已经恢复原状，

通话仪里，再次传来兹兹的声音。

“它们尝试着跟我们通话。”塔说道。

“你们是谁？”

“救命，救命，我是孙小勇。”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它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段云飞的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孙小勇的罗布泊号，降落到南纬十七度线，在左手大陆腹地深处，在这里，冷皮杉变得更矮，也更稀少。

这一次探险，孙小勇折损了太多的物资，包括了罗布泊号，但他，还是活着穿越了大陆，最后来到了鸣海边上。

他一定是驶驶着英雄车前往鸣海的，这是有原因的。

“救命，救命，我是孙小勇。”

那声音再一次传来，段云飞的脑子突然炸开了。

我明白了，我找到原因了。

“苔藓没有语言功能，”林新说道，“如果苔藓会说我们人类的语言，那是因为他们曾经听过，只听一个人说过后，他们开始模仿我们的语言。”

段云飞站了起来，这就对了。

苔藓们只听过孙小勇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苔藓不断发出的话，就是孙小勇的话。

段云飞看了林新一眼，没错，这个世界是没有鬼魂。

但是苔藓们也能发出最简单的声音，我切割一块苔藓后，段云飞听到苔藓吐出了这样的词。

“哈哈，哈哈。”

苔藓能够发出最简单的音节。

因为它们没有声带，只能依靠电磁波，把它们的思维，转化成为最简单的词语传出去。

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转述上次它们听到了声音，它们上次听到的，是孙小勇的声音。

“我是孙小勇，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