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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飞就差没有叫出来。

“是。”乐琪声音很沉重。

其实我最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如果我真有一个梦想或者愿望，我能实现吗，比如，和身边的男人在一起？

“站在时间的角度上，不是。站在空间的角度上，是。”图灵说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段云飞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个答案。不过，他还有一次最后提问的机会。

可以把这个问题再深入一下，飞哥。乐琪心道，直接问他，现在地球在哪里，我刚才的那个问题，还是有些不够具体。

图灵其实挺滑头的。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段云飞问道，“我有没有重生过，我重生之前是谁？”

段云飞的眼睛，紧紧的盯住前方，仿佛那里有他最需要的答案。

“这是两个问题。”

“那就一个，我重生之前，究竟是谁？”

“你重生之前，是一位星舰货运船的船长。”图灵说道，“他性格坚定，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不过，你现在，比他要软弱一些。”

“什么？”段云飞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我重生过，我重生之前，就是一位星舰货运飞船的舰长。

是不是武昌号的？

但是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为什么说我比他软弱？”段云飞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因为他从来不退缩。”图灵说道，“而你现在，随时随地准备退缩。”

“我没有！”

“那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退缩。但你现在，随时随地可以退缩！”

段云飞握紧了拳头，那样子，看起来随时能给图灵一下。

“愤怒就是退缩的表现。”图灵说道，“你愤怒，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对。”

段云飞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乐琪，“我们应该走了。”

说完，段云飞掉转头，向着山洞门口走去。

乐琪在身后紧紧的跟着，当段云飞的手扒到格栅铁门把手时，图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痨会送你们。”图灵说道，“祝你们好运。”

段云飞打开了铁门，图灵山飘着薄雾，薄雾之中，似乎还有淡淡的雨水滴下。

站在赫歇尔城的角度来看，图灵山是赫歇尔城大气的灵魂，山上的植物，提供了氧气和雨水，空气井里的风，又把图灵山的氧气和水气，带到了整个城市中。

“飞哥。”乐琪握住段云飞的手，“我不觉得你是软弱的人。”

段云飞的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记忆里的碎片，一点点的从在脑里喷了出来。

飞船，武昌号。

黑暗之中，正在抽缩的一束光。

“不要进去，董涛！”

“我要走完最后一程，我要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武昌号向前冲去，在黑暗宇宙中，飞船的身体在力量的拉扯之下，似乎已经变长了。

武昌号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很好，很好，这次不是碎片了。

武昌号第六任舰长董涛，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一个男人。

每当读到董涛的名字，我总会热血沸腾，我记得，我读过他的事迹。虽然这种小众的船长传奇，只会在通讯器里的网络社区里流传，和星际水妖、黑洞里的食人魔，同为传奇物种。

但是我的脑海里，却始终认为，董涛是真实存在的。

连伯乐、林新和谢铭峰都不知道，武昌号第六任舰长的名字。

那是因为，董涛的名字一定被抹去了。

天晴公司的原因。

乐琪看着段云飞的脸，段云飞脸上的表情起伏不定，一会咬着牙，一会皱着眉，还能在自言自语后的笑一下。

“飞哥。”乐琪轻声道，“你怎么样？”

我是谁？

你重生之前的名字，叫做董涛，是武昌号的第六任舰长，段云飞，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象懦夫一般，究竟要躲在阿兹海默症的影子里多久！

段云飞猛然抬起了头，看着乐琪。

“我……”段云飞说道，他本来想说，我不是软弱。但他记着一句话。

越是缺少什么的人，越想拥有什么，越要在嘴边说自己拥有什么。

没错，我就是软弱，如果我再坚强一点，一定就能认清楚真相，我根本就没有阿兹海默症。

一次深度睡眠的记忆复苏，就能彻底的了解，我重生前曾经经历过什么。

我一直在逃避，逃避着，我可能是一个重生人的真相。

段云飞看了一眼乐琪，乐琪微微有些害怕，身体向后一躲。

不是这样的，飞哥，不是这样的。

你曾经救过我，你是个坚强的人，拥有超强的判断和坚毅的大脑，只有一秒钟的误差，雪车就会砸向平台，你和我都会死，但你却救下了我！乐琪心道。

段云飞在树荫下走着，又回到了刚才与话痨分手的路口。

那辆电动车还在，驾驶席上，一个乌金色的阿西莫夫a级机器人正坐在那里，手指头在虚空处不断的弹击着。

象是在弹奏钢琴。

见鬼，舒伯特的《小夜曲》的音调，在树林中慢慢的弥漫开来。

温柔的风拂在身上，微弱的阳光被茂盛的树叶遮挡住，鼻间，是这一生直到此刻才闻到的原始的地球植物的清香。

乐琪轻轻的把脑袋倚在段云飞的身上。

音乐，还有一个喜欢我的女孩，段云飞心道，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但是这一切要尽快结束，是不是？

段云飞看着话痨，机器人的手指依然在弹奏着，音乐不断的响起。

“谢谢。”段云飞说道，他的话一落，话痨就转过脸来，“你们见过那家伙了？”

段云飞和乐琪点点头。

“你们现在要去哪？”

“我们现在要回到武昌号。”段云飞说道，“赫歇尔城里发生的一切，我还是有些不懂的地方。”

“一千七百余年前，地球执政官迪尔勒要求赫歇尔城居民全体撤出，返回地球，在临走前，他依然保留了城市的双执政官制度，执政官a是他的克隆体迪尔勒二世，几乎与他一模一样，执政官b是守望者。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