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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段云飞觉得无数言语都憋在自己脑袋里，却不知道一下该怎么说，“不是这样的。”

让段云飞来的，是对于武昌号的渴望，他对这艘飞船，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黄小仙来找你的时候，很有把握。”乐琪轻声说道，“她说，只要她来找你，你就一定会答应她。”

“她这样的说过吗？”段云飞的声音有些怀疑，“为什么？”

乐琪身子一侧，把面孔朝着段云飞，“飞哥，我也不知道。但我没说谎，她是这么说的。”

段云飞不知该怎么回答，也许，黄小仙知道一些事情，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

理由不是关于黄小仙，而是关于武昌号。

乐琪看着段云飞，她不是笨女人，虽然黄小仙把她看的很笨，段云飞的回答，其实令她很满意，但女人就是这样，总想问的更多一点。

“你拉过她的手没有？”乐琪问道。

“啊这个没有，好象没有。”段云飞脸也红了，“这个确实没有。”

乐琪没有再说话，她拉着段云飞的手往上走，山路很窄，山毛榉树干有些细，在人工重力的环境中，树枝不可能在粗，不过枝叶茂盛，有些树枝，象怪物的细爪，已经伸到了山路上。

段云飞用手，替乐琪挡着前方不断涌来的树枝，一个长树枝被挡了出去，接着弹了回来，狠狠打在他的左手手背上。

很痛，段云飞咬着牙，心里说道，好痛。

乐琪看着他，停住了脚步，松开了他的右手，拉起了他的左手。

她也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吹着他的伤口。

段云飞的手上，有一道三厘米长的红印，皮破了一点。

段云飞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我该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

乐琪抬着头，看着已经傻掉的段云飞，突然踮起了脚，在他的嘴边吻了一下。

段云飞睁着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吧，”乐琪重新拉着他的手，头一低，一根树枝从头顶掠过，“我们还要见图灵呢！”

“哦是啊。”段云飞说道，“就是，我们还要见图灵的呢！”

山道的尽头，是一扇铁格栅门，格栅细密，连手指头都塞不进去，门高约两米，宽只有一米，门锁的位置上，是一个巴掌大的密码器。

“又来？”段云飞对这玩艺实在有些怕，难道还要我验dna吧，连图灵也只要验dna？

乐琪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就要按到密码器上时，突然停住了。

密码器是灰色的，这就是一个虚拟密码器，是一个投影图像，根本就不是一个密码器。

图灵再跟我们开玩笑，好吧，我还他一个玩笑。

“芝麻开门。”乐琪低声说道。

前方的格栅门发出吱扭一声，竟然打开了！

“什么是芝麻开门？”段云飞问道，“电影台词吗？儿童片？”

“是旧地的一个故事，”乐琪笑着说道，“飞哥，咱们先进去吧。”

走入山洞里，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见前方。

段云飞依然拉着乐琪的手，默默的往前走，两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吻了他，乐琪心道，他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

这个小疯丫头，段云飞心道，我这辈子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两个还是三个，我怎么能把她们的数字都忘了。

第一个，对，我刚从学校毕业，那姑娘比我大两岁，瘦瘦的，脸上有雀斑，她很爱我，没错，*约会的时候，她吻了我，还是耳垂，就是那个动作，让我觉得她爱我。但我有些大男子主义，最后，有另一个男人追她，她终于放弃了我。

第二个，第二个比我小五岁，不对不对，小上三十二岁，我没有算时间债，她太厉害了，把我的退休金该如何使用都规划出来了，要我去曼尼托巴星去买地，还要我买三份保险，还要我的人际关系圈，说她想成立一个飞行员公会，专门帮助那些受伤的飞行员。

第二个，我觉得我对她没有多少利用价值，我主动放弃了。

让我再想一想，第二个女朋友不能算是女朋友，我只拉过她的手，没有吻过她。

第一个呢？

段云飞的心里，微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叫痛苦，是的，回忆的痛苦。

当你在回味已忘记的旧爱给你带来的痛苦时，你一定爱上另外一个人。

就在两个人沉寂在自己心事中时，一道灰白色的光，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段云飞一把将乐琪拉到了身后，那不是光，那是一道三维的光井，是三维的投影井。

投影井上，一艘阿姆斯特朗a级飞船，正慢慢的接近一颗冰雪星球，不远处，一颗k型恒星散发出红黄色的光芒，是格列泽581。

“宜宾号！”段云飞指着那艘飞船，是宜宾号。

阿姆斯特朗a级飞船，左右舷带着一对极不适用的三角边翼，若在电视上看到，很有星际旅行范，其实那对边翼没有任何意义，飞船不可能滑入星球大气层用边翼飞行。

宜宾号的左舷上，刻着“宜宾号”三个汉字，汉字的下面，还有拼音。她在*来到中国星时，直接降入星球表面。

镜头正在把宜宾号慢慢变大，中国星上一片冰雪，连被星系之阳锁定的至阳面，也是如此。

飞船越来越快，飞翼上的反向发动机开始喷射，原本以四十五度角从大气层上斜冲下来的飞船，头部渐渐与尾部平行，接着，反向发动机关掉，飞船头部向下倾斜十五度，慢慢的向地面滑动，终于一头扎进雪原上。

“汉中平原！”乐琪叫道，“宜宾号降落在汉中平原上，开始了在中国星上的探险。”

不能说是探险，而是星际移民，是星际开拓。段云飞心道。

宜宾号降落在中国星之后，我们经历了探险第一艰难期，维持了三百年。三百年里，我们龟缩在定居点里，绝望的一代代的把希望延续下去；又经历了五百年的星球改造期，我们在中国星至阳面的气象改造是成功的，我们认为人定胜天，于是向至暗面进军，我们付出数千乃至上万条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