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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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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义！”说起这个最受她宠爱的小儿子。殷淑秀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他们俩的经济大权由莫雅婷全权掌握，让我跟莫雅婷要去。这傻孩子，怎么能把钱全部给老婆掌管呢？何况现在还没有结婚，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数，那笔帐怎么算得清？”

“妈，年轻人的事，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只要小义愿意。”凌燕只能这样劝她。

“这莫雅婷，我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以前看她温柔的样子，还以为她很好，结果是这样的一个人，唉……”殷淑秀重重叹气：“还是你好，我买东西，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话多少钱，跟我算账，我在你们家的时候多自由！”

——听起来多让人愉快的一句话啊！这才是公平的评价嘛！为着莫雅婷那些表面的温柔，她暗中生了多少闷气？现在殷淑秀终于擦亮眼睛看清那温柔下面的真实本质了吧？还不算真正看清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看到更多的吧？

“妈，那是她不懂。她不明白你，像你这样当**，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孩子，哪里还会从中赚钱呢！”凌燕感叹。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期待着婆婆对这位妯娌的彻底否定；同时因为希望一家子团结，又盼望这种否定永远不要到来。

殷淑秀对小儿子的爱妻产生疑问后，看她的诸多方面也越来越不顺眼。

莫雅婷喜欢打扮，每天早上必定要在房间里仔细化妆，不到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不能出门。殷淑秀私下和老太太说：“成天描眉画眼，往脸上涂这个涂那个，一个女人，难道除了张脸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年轻人嘛，管她的。”老太太的耳朵最近接纳了大量雷同的信息，感觉快要溢出来了，用耳挖子狠狠挖几下。

“我真是看不惯！我看都是她妈教的，你瞧上次他们家请我们吃饭，她妈打扮得那样……”

“好像有谁，一开始说莫雅婷什么都好，又温柔又体贴，家境又好……”老太太狡黠眨眨眼。

“妈，我都烦死了你还说笑！”殷淑秀有些恼怒了。

在心理学家的眼里，殷淑秀绝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有时候分明得过头，到了极端。当她喜欢某人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好，缺点也能看成闪闪发光的优点；当她讨厌某人的时候，很不幸。那人的身上就全剩下缺点了。

这一晚，殷淑秀在厨房忙碌了出来，她面前的盘子里已经一片狼藉。那是一盘炒芥菜，由凌燕炒的，火候恰到好处，端出来的时候清香四溢。可是现在，盘子里只剩下几片葱姜，莫雅婷正怡然自得把最后一片芥菜叶子送进嘴里。

“燕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炒的菜真不错！”莫雅婷评价。

“是啊，味道是不错，所以大家都喜欢呢！”老太太不紧不慢说。

“我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因为我一口都没尝。”殷淑秀满心的不痛快，装了点笑容出来。听她这样说，莫雅婷似乎想起什么，看看盘子，再看看席上众人，拍着脑袋娇滴滴叫了一声：“哎呀，我光顾着自己了，没注意到你们都还没吃。我这人真是，太马虎了！”

一句太马虎就把自私抹掉，真是高明的谎言啊！凌燕也刚在忙碌后得以坐下。不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完饭后莫雅婷跑去逗小星星，“乖宝宝，来做个眯眯眼！”顺理成章就在沙发上坐下来。樊义也凑过去，笑呵呵，“小星星，做个眯眯眼，再给小叔叔做个恭喜，好不好？”

“喂喂，你后来，排队排队。小星星，先给我做，先做个阿姨看！”她娇俏地推他一下。

“先做给小叔叔看。男士优先。”

“哎，我说逗孩子的，你们也吃了饭对不对，也帮着收拾碗筷好不好？”殷淑秀终于忍不住了，手里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放。

“嘿，你妈妈生气了！”莫雅婷低声道，吐吐舌头，推了樊义一把。后者嬉皮笑脸，“妈，我看你们都在厨房忙活。我想着反正我洗碗的技术也不好，就别去添乱了。”

“嘻嘻，我的洗碗技术也不好，万一没洗干净，反而把碗打坏了怎么办？”莫雅婷也捂着嘴笑。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只要你们经常洗，技术总会提高的，卖炭翁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凌燕抱了一叠碗筷去厨房，笑着插嘴。

“小义你快去洗。嘻嘻，你资质高，一定能练成绝顶高手，以后我们都不用动手了！“莫雅婷把樊义一推，咯咯笑。换在以前，殷淑秀会觉得那是一种单纯可爱的笑容，可是今天却变成说不出的厌恶。

“什么资质？洗碗还需要什么资质？我说婷婷，虽然你们家里有钱，吃完饭还是要洗碗是不是？”

“我们家有保姆，保姆洗碗。”莫雅婷这样回答。

殷淑秀勃然大怒了，“你们家有保姆那是你们家，现在你嫁到我们家了，我们家穷，请不起保姆，什么都得自己干。吃了饭就必须得洗碗，不是你们就是我。你总不会认为我就是你们请的保姆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莫雅婷还没看见过殷淑秀大发雷霆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惧怕。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被人这样大声呵斥，惊惶之下，眼泪纷纷掉下来，转向樊义，“小义。你告诉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小义，你和婷婷先回房间吧，不就是洗碗吗，奶奶帮你们洗去。”老太太出来打圆场。等哭泣的莫雅婷进屋去，她朝殷淑秀一撇嘴，“洗个碗算什么呢？你叫她干什么，芝麻大点事，哭哭啼啼闹得全家不安宁。你就当养了个姑奶奶……”

“小义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姑奶奶。什么都不做，还不能说……”殷淑秀实在想不通，一边擦橱柜在厨房里向凌燕抱怨。

凌燕已经把碗洗干净了，一个个放好，微笑道：“妈，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下，橱柜我来擦。”

“还是你好！回家来什么都做。”殷淑秀感叹，“咳，小义怎么就找了这样的女人，就凭那样的爹妈，我早就应该知道那样的家庭，养不出好的孩子啊……”

殷淑秀开始为小儿子的幸福担心。找了机会专门对樊义说：“小义，你的工资什么还是应该拿在自己手里。你看看莫雅婷，和你在一起一分钱都不出，买衣服买化妆品全用你的钱，这样下去，以后你一个大子儿也留不下。万一将来要买房买车，我看你拿空气出来买？”

“妈，你放心。”樊义笑，“婷婷很会理财的。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我什么都不管，以后买房买车，一律由她规划。”

“规划个屁？你再这样放心下去，别说买房买车，我看到时候你连孩子都养不活。”殷淑秀真想给他一耳光。参观了莫雅婷的衣橱和鞋柜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购物狂。且不说那几个大衣柜，就说莫雅婷那鞋柜，光是高跟鞋就有十几双，什么颜色都有。殷淑秀曾经用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眼光去规劝莫雅婷，鞋子有几双能穿就行，被莫雅婷结结实实打回来。

“妈，不同的衣服，要配不同的鞋子。要是只有几双鞋子，我怎么能搭配出自己的风格？要是随便穿一双，哎呀，我都不敢出门！”

殷淑秀把这话转达给凌燕听。喟然长叹：“燕子啊，我活了几十岁了，还没听说过随便穿双鞋子就不能出门的话。”

“妈，婷婷她们家有钱，多买几双鞋子也是正常的。”凌燕笑。嘴里这样劝，心里却相当鄙视莫雅婷这种做法，——不是鄙视她铺张浪费，而是鄙视她对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奢靡，对别人却是百分之两百的吝啬。——少买一双鞋，就能按时交纳生活费了！

“我就不明白，一个人要那么多鞋子做什么？告诉你，昨天我又看见她偷偷买双鞋子回来，趁我们不注意，悄悄拿进屋子去了。我敢跟你打赌，明天她一定忍不住要穿出门去。她每次买新鞋子，放不了两天就要穿出去显摆！”

殷淑秀说话有一个特色，说着说着就跑题。凌燕已经习惯了她这样信马由缰的谈话方式，但是对她突然表现出的潜伏素质却吃惊了。

“汗，妈，她偷偷买鞋子你怎么知道？”

“我去查看她的鞋柜看见的。”殷淑秀洋洋得意，“原来白色的鞋子只有三双，现在有四双了，不是新买的是什么？”

殷淑秀密切关注着莫雅婷的新鞋子。周末的时候，樊义的朋友请吃饭，莫雅婷在房间里收拾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崭新的鞋盒。

“婷婷，又买新鞋了？”殷淑秀在给小星星喝牛奶，装作不经意问。

“没有，里面装的是原来的旧鞋子，都穿了几年了。”莫雅婷语调轻快活泼，笑容可爱，眼睛却不由自主溜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