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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她？”苏离歌闻言愣住了。

那个声音却依旧平静，仿佛苏离歌的呆愣和挣扎根本没有半点值得注意的地方:“放心，吾从不好滥杀之事，吾只是需要你取走一些东西。”

“取走什么？”

“她的师尊、同门、好友、名声、地位、财富、修为……她的一切，吾要她一无所有，孤立无援，万人唾弃，只要这些就够了。”

苏离歌闻言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那还你不如杀了她。”

那个声音听到苏离歌这个回答后，难得地笑了，声音很轻，几乎一闪而过，让人来不及去听清那急促的一声轻笑，可是苏离歌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在那一笑里竖了起来。

那个声音说到:“杀人，多没意思。”

“……你真的是神明吗？神明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苏离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剥离剑骨痛的，还是因为对这个“神明”的残忍感到恐惧。

“吾是谁，你不用知晓，你只要知道你的愿望吾能达成。”

“可是……”邵岚是个好人啊。

即使她还没有见到那位仙子，却也从其他弟子那里听说了她守城的事，虽然她因为要剥骨给她多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却也知道那不是她的选择，而是别人替她的选择，对这样的人下手，她心里多少有点芥蒂。

因为——

云雯也是那样的人，一个可以为了别人而赌上性命的傻瓜，明明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值得她们这样去保护？

“邵岚和云雯永远无法共存于世。”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道，他不再笑，反而非常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

“吾赐予你蛊惑人心的力量，不要令吾失望。”那个声音并没有要回答苏离歌提问的意思，渐渐消散了。

而苏离歌的手却是猛然攒紧拳头，好久才慢慢松开。

听不见苏离歌和神明对话的汪雨归只能看见苏离歌的挣扎，她不知道苏离歌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却能从苏离歌单方面的话语里推断出一些东西。

“听起来像是有个神明要苏离歌毁了谁，而且这位神明似乎不太讲究，说了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话？”

陆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本来平日里表情就显得有些冷淡，此时不说话的时候更是异常冷漠，但是汪雨归却知道这和态度冷不冷淡没关系，陆渺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大多是思考到了什么关键的内容。

所以她没有再和陆渺搭话，而是看向了一边的俞陌:“小鱼，你在做什么？”

只见俞陌右腿膝盖跪在那床沿边，整个人身体前倾，看样子都快要覆在苏离歌身上了，虽然在识海里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苏离歌本人，但是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耍流氓的意思。

“我在看她的伤口。”俞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糟糕。

“伤口？”

“嗯，她被剖去了剑骨，也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太过急切，这伤口有些过于深了，虽然洛逸匆忙地给她用了一个止血愈合的法术，不过毕竟伤得是骨头，光是止血的法术根本没用，但凡多用点心，配些灵药辅佐治疗，最不济使个止痛的法术也比现在好。”

俞陌不愧是医生，总是会观察到别人不会轻易去注意的地方。

“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苏离歌，但是有一说一，洛逸这样也真不是个东西。”汪雨归过去看了眼那伤口，虽然她见过比这更恐怖和狰狞的伤，但是她也没办法否认苏离歌此时身上的伤一定是十分剧痛的。

眼看着苏离歌咬着牙死死地捱着，最后痛晕了过去，洛逸这才带着灵药再次回来。

“他们没找医修来。”汪雨归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在意的违和感出现在哪里。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邵岚换骨的事情吧，只怕这事只有聂青和、洛逸他们几人知晓，不希望因此让邵岚受到非议。”俞陌随口回了一句。

汪雨归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倒不是同情苏离歌，而是觉得聂青和和洛逸他们这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却做着伤害人的行为，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想起邵岚那句“宁愿死在守城时”，汪雨归就更没办法直视眼前的行为。

“喵哥。”汪雨归忽然闷闷地喊了一声。

还在思考中的陆渺闻言立马回过了神来:“嗯，我在。”

“你会这样做吗？”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千方百计地复活我，为此不惜伤害别人吗？”汪雨归偏过头去直直地望入了陆渺的眼睛。

陆渺没想到汪雨归会忽然问自己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缓了几秒后这才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汪雨归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我还以为你会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呢，毕竟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特别明事理，道德水准超高的人。”

至少主动伤害别人的事情，陆渺从来不做。

“没到那一刻，谁也无法打包票，毕竟人终归是人，不是圣人，总会有些私心，也会有可能因为某些事失去理智，无法思考，只想靠执念和本能行动，从而伤害到别人。”

陆渺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即使这个答案听起来太过正式，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汪雨归却是笑了，她伸手勾了勾陆渺的小手指:“我就当你在说你爱我了。”

“嗯。”

“现在都不害羞得否认了吗？”

“因为——事实。”我爱你，是事实。

汪雨归的脸颊忽然有些红，听到旁边的俞陌在那儿咳嗽，汪雨归这才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得控制一下你自己啊，一定一定不要变成他们这样的人，这样的爱根本不叫爱。”

通过伤害别人来爱一个人的行为，是在践踏“爱”这个词。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