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雪依旧漫天。天地之间霎时显得亮起来。映天的白色光虽照亮了清冷的山林，却怎么也消不掉它的孤寂。寒窗萧索处，几人欢笑几人愁。

山林中一极为隐秘之处，一个小木屋前，金燕子背着手，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白雾朦胧的景色，银灰色的面具发出极寒的光。

“主子”金风安静地走到他身后。“大夫怎么说？她伤势究竟如何？为何到现在还未醒？”金燕子突然问道，语气说不出的冰冷。金风全身微微一震，一条空袖子轻轻摆动了一下，“大夫说幸好那一剑未中心脏，只受了点皮肉伤，好生调养并无大碍。至于为何现在还未能醒来，大夫也甚是奇怪，不解。” “混账！什么叫“奇怪”？！什么叫“不解”？！庸医！再去找，将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金燕子几乎失控地大声说道。“主子，这个已经是第六个了，也是城里最后一个名声好的大夫了。”金风心里一颤，跟随主子这么多年来，发如此大的火是第一次，所以回答得异常小心翼翼。金燕子听了好一阵子没说话，半响后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去告诉他，病人一日不醒，他脑袋便不保一日。”

“是”金风恭敬地回道。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这次行动为何杜冰雪会参与其中还为主子挨了一剑？比如主子的武艺仅在楚萧之下怎么会不敌年老力衰的杜振华而且多次与之纠缠脱不得了身？比如为何吩咐大家只许与对方纠缠将其拖住便可而不能杀其一人？而这样的做法绝不像主子的行事作风。但看到那萧索冷绝的背影后终是没开口，领了命自顾离去。

“等等！”金燕子突然说道，语气显然缓了许多。金风摹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静等着命令。“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可有找到任何线索？”，“回主子，经属下查探，二十五年前那晚为皇后娘娘接生的产婆和嬷嬷在第二天全家都被灭了口，线索从此而断。而那晚确实有汉西国的人入境，也确实从皇宫中带出一个婴孩，但那个婴孩的下落属下还未查到。”“恩，你继续查下去，直到找到那个婴孩的下落。二十五年了，我查过汉西国并无此人，所以我相信他仍旧在此国。”“主子，那个婴孩是否才是当今真正的太子？”金风小心地轻声问道。“这个你不必知道。”金燕子冷冷地说道。金风不禁一个寒战道：“是，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去。“对了，你断臂至今已有三个月，我看时机也成熟了。这本是独绝一臂的修炼口诀和招式，从今以后它就归你了。”金燕子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本小册子转身递了过去。金风微震，单手颤抖地接过册子，嗫嚅道：“主子…这…”。金燕子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怪我惩戒断你一臂。”“金风不敢。”金燕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其实风木水火土五个人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独绝一臂”，必须由独臂之人才能修炼的武功秘籍，当年独臂大侠凭借它雄霸天下，打遍天下无人能敌。今日我将武功秘籍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一片心意，将来会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只是关于此事，你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金风点了点头道：“是，主子放心，金风绝不辜负主子的期望。”“恩，你去吧。让其他人都走吧。另外速派人回汉西国向义父禀明一切，只是决不能提到有关杜冰雪之事。”

屋子里烛火微弱，丝丝的暖意迎面而来，融进心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床榻上那张苍白安静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脸庞。金燕子挥了挥手，一旁的大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为什么要那么傻？”金燕子走到床榻旁轻轻坐到床侧轻声说道，将那只露出被子外白皙的手轻轻地拿进被子，再掖好被子。“雪儿，你的心事，哥，我都明白。只是，我们不能。我只想你幸福，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做我快乐的雪儿。雪儿，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金燕子凝视着那张脸，指肚轻柔地滑过她的脸颊，停留了一瞬突然收回手后站起身，快步地朝门口走去。床上的人儿眉眼微动，一滴清泪慢慢滑下脸颊。杜冰雪慢慢睁开眼睛，用手肘强撑着支起身子，在身影即将消失的一瞬间突然道：“这儿是哪儿？”。金燕子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地看着床上的人儿，面具下的脸庞惊喜之色尽显，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金燕子，好久不见。”杜冰雪微弱地笑着轻声说道，笑容苍白却有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柔弱的美。“你醒了就好。”金燕子凝视着那抹笑容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突然发现，你的面具好丑。算了，你定是不肯摘的，十多年了，我也习惯了。”杜冰雪笑着挣扎着就要下床。“别动！你好好躺着，伤势不严重但需要多多调养才是。”金燕子几步上前阻止了她，顿了顿盯着她认真说道：“你真想看我的真面目，即使看了会后悔也想看？如果你真的想看，为着你为我挡的这一剑我可以为你摘下。”杜冰雪回视着他，半响后微笑着摇头道：“我不要看。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再说看与不看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剑我要你永远记着，记着你欠我一份情。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着还，我终是会向你拿回来的，我可不是个乐意吃亏的人。”金燕子微微一笑，随即问道：“昨晚你为何会出现？你跟踪我？你如何知道我会去…刺杀皇上？我要杀的可是皇上，你为何会帮我？你也不问我原因？”“哎，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哎，这么多问题，我头都被你搅晕了，你要我怎么回答呀？事实是昨晚我去找，我哥哥，忽然看见你从他窗口飞出来，我一时好奇便跟上了你。最后才知道你要杀皇上。那里的人属萧王爷武功最高，你帮了我十多年，帮你拖住王爷我义不容辞。只是他武功太高，竟生生地破解了我自创的“雪飘无痕”。至于你要杀皇上关我何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皇帝驾崩后自会有下个皇帝出现，而谁做皇帝关我何事？所以，我只管帮你便是。”金燕子笑道：“杜臣相可是护驾人之一，你就不怕我伤了他？”杜冰雪盯着他笑道：“我知道，你绝不会伤害他。你杀皇上自有你的道理，但是你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这就是为何你会下令不伤任何一个下人。”

金燕子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心里凄凄然，本以为她不懂，却没想到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懂自己。“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送你回去。”杜冰雪点了点头，任由他帮着自己歇下。

兰小语挨着司马安坐着，双手紧握着一小半张残布，借着雪的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这些字是司马安娘亲在战场上临终前用鲜血写下的不能算做遗言的遗言，字的颜色此时已变成黯黑色。她留下这张残布许是为了想向这个世界讲述自己的来历，也不枉来此度过的短暂而精彩的一生。

原来不是司马安，那首“好汉歌”真正出自于司马安的娘亲，一个和自己一样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女子。时隔久远，残布上的字体已经有些模糊，但是那些由字母组成的几个英文单词确是清清楚楚，而且它们对自己而言如获至宝。

“……White bracelet and Altars can help you pass through Space-time back…the key is your and your lover’s mixed blood……”

“姑娘可知道这其中两行的含义？如果知道还请姑娘告知。司马安不甚感激。”司马安看着兰小语紧盯着那最后两行看，全身一动不动。兰小语慢慢地抬起头再慢慢地问道：“将军为何会给我看这个？将军为何认为我可能会知道它们的含义？”

“因为…”

“原来你们在这儿！”吴铃气匆匆地跑向他们，大声说道，左右瞥了瞥挨着坐下的两人，看向兰小语的眼神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善，突然说道：“你们真是让人好找，你们偷偷摸摸的究竟在这儿做什么？！还有你，你手里拿得是什么？”说完就要冲过去夺那块残布。司马安见状一把抢了过来揣进怀里，怒道：“大胆！有奴才像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你来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兰小语急着想要跟吴铃解释，但想着这事关系重大而看司马安的表情现在似乎不是时候，便只由得他了。吴铃气得五官快纠结在一起，瞪了司马安一眼，突然用手指着兰小语，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亏我还相信你！哼！”说完拔腿便跑开。

“司马兄，何事为了一个小丫鬟生如此大的气？”冷战笑嘻嘻地从一旁走过来，突然笑看着兰小语道：“恩，这儿确是个清静之地，无忧无扰，你们可真是会选地方呀。”

“冷侍卫，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我们……”兰小语张口想解释，却突然想到该如何解释，告诉他他们只是在这儿谈论司马安娘亲的遗书，但那如何令人信服？堂堂大将军何以至此？

“司马将军，我国与汉西国边境近日有诸多可疑人物出入，所以特找你商榷关于边境守卫的事。”楚天凌静静从一旁走过来，冷冷地瞟了一眼兰小语后对着司马安说道。司马安点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兰姑娘，可与在下一同回去？”“我…。”兰小语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冷了几分，全身微微颤抖，声音也颤抖起来。“事情紧急，司马将军你自顾去，她，与我们一同回去便是。”司马安看了眼兰小语见她也无异议便笑道：“如此也好，司马安就先走一步了。”

兰小语心里极为郁闷，天地可鉴，自己是真的想跟司马安回去的，总好比身体温度一点一点下降吧？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只得安静地站着，接受这个冷面包公的冷气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