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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齐鲁风华 第二十六节

“王上，为何不杀了诸侯？”周伯达有些不解地问着周默。?

那日里，周默击杀穑身诸人后，便放了齐公等人南返，只留下易郭四国的国君。待齐公等人过了大河之后，周默顺势挥军灭了河北诸姬最后的几国，彻底收复四百年前丢失的土地。由于大河向南移动了不少，燕国的实际领地，较之四百年前，南进了几十里。班师回朝的路上，周伯达终于忍耐不住，问出了这个折磨了自己十来天的问题。?

周默骑在马上，眯着眼看看远处隐约可见的蓟都建筑，没有说话。周伯达也不敢再问，只好闷着头急急赶路。这次回军，不但中军全数回到蓟都，便是南军也有两个师奉命开拔到蓟都南郊。周伯达吃不准燕王什么心思，见周默没有回答，心中虽是百般心思，却是不敢再问。?

回到蓟都之后，周默并未将各重臣放回家中，而是招集大家去朝堂。来到朝堂之上，周默径自走到长桌尽头走下。各人虽有些琢磨不透周默的意思，好在平日里也经常出入这朝堂，纷纷按着品阶依次坐下，静静等待周默说话。?

待到侍女们将茶水送上之后，周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到：“各位！孤很高兴各位没有过多计较本王身份。”说到这里，周默略微一顿，扫了在座诸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道：“想来大家对孤放过诸侯一事，有诸多疑惑，本王这便解释一二。?

在座众人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不少。方才周默一言不发，那种威势，着实让这些不久前才见识了周默强悍实力的众人恐惧。不过现在周默既然开口说话了，众人一直悬着的心，也就可以放回胸腔了。?你若是孤，你会如何处置那齐鲁诸侯？”周默冷不防问了这么句。?

周伯达霍然而惊，急忙站了起来。先向周默一个军礼，这才答道：“启禀王上，臣不敢擅自揣测王意。不过在臣看来，当时应当将那些诸侯尽数抓来。?

周默面色如常，微微颔首，示意周伯达继续说下去。“这之后，我军便可挟持诸侯，迅速南渡大河，兵进中原。?

“嗯，伯达说的有理。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周默招手示意周伯达坐下，转而向其他人看去。?我不同意！”说话的正是周岳。“王上！我大燕乃是礼仪之邦，怎能以这种伎俩去谋夺土地呢？以我们燕军战力，便是硬碰硬对上，天下间，又有谁是我们的对手？”说话间虎视四方，果然是三军悍将。?

“微山说的也有道理。你且坐下。诸位还有什么想法吗？都说出来听听。”周默对着周岳招招手，意思是“你也坐下”?

在座诸人见周默的确是在征询意见，急忙纷纷发言。赞成周伯达者有之；同意周岳观点者亦有之；更有甚者，干脆建议杀了诸侯，趁着诸侯国内大乱的时候杀将过去。周默冷眼旁观，却见那北军主将周安平，稳坐不动，惬意地品着茶，一语不发。?

“安平吾儿，你有何见解？说来让大家一同参详。”周默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诸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安平吾儿！”这句话让大家一阵惊愕，难道是王世子？可是王上何时有过世子？这几百年，不都是王上一人在位吗？众人回忆着，直到周岳惊呼一声“莫不是北侯？”，众人这才惊醒过来，齐齐看向周安平。?

周安平早已放好茶杯，整理好仪容。但见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周默行了个军礼，这才沉声回答到：“启禀父王，儿臣以为，父王所为，自有父王的用意。我等身为军人，只需服从命令便是。?

周默满意地点点头，闻言说到：“我儿这些年有不少进步，也不枉孤一番苦心了。今日散朝之后，你回家看看你母亲吧。你们娘俩，怕有十几年未曾见面了。”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周默面色一沉，淡淡说到：“诸位！孤放了诸侯，自有孤的打算。不论是抓了或是杀了诸侯，我大燕都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何况我们抓得诸侯国君，那齐鲁诸国，便不会再立新君了吗？?

周默站起身来，双手后背，在座位旁缓缓踱步，继续说到：“我军虽战力甲于天下，但对后勤的依赖也更大。周瓶山！孤问你，若是这番直接南下，你们可以调拨多少物资供应？?

周瓶山急急站起来，先是躬身一礼，这才回到：“启禀王上，因北疆战事，我大燕军需物资多在北方。若是贸然间南下中原，蓟都和南郡的物资，最多支持十日。这次王上亲率中军、南军南下大河，已是将我大燕储存在南郡的物资消耗一空。若是继续南下，不出三日，这军中就要断粮。?

“那若要将北疆军需物资尽数南调，又需要多少时候？?

“这……怕没有半年时间，不可完成一半。那北疆地域广大，物资多有分散，兼且道路不比南方，运输不便，半年时间，臣才有把握将一半物资运至南郡。”周瓶山有些揣摩不透周默心思，之后如实道来。?

周默赞许地点头笑道：“瓶山公不愧我大燕栋梁，这物资一事，记得清清楚楚。卿且坐下。各位，我军若是当时便挟持诸侯南下，只怕尚未攻下卫国，便要断粮而回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周全调派，孤又怎会轻易动兵？孤这次南征，便没有存了一战尽覆中原诸侯的心思。在没有彻底解决北疆胡族之前，我大燕三军，是断不能南下的！既然如此，孤不如卖个情面与那齐公。齐国虽遭此大败，国力尤在，仍是当今中原一等一的大国。若是逼急了，恐怕我大燕一时也讨不得好。?

周默最后那句赞许齐国的话，很是让周伯达等领军大将不满，但既是燕王亲口赞许之言，身为臣下，自然不能随意反驳，只得诺诺应承。?

周默也知道自己那句话有些夸大其词，但自己的心腹大患尚未除去，自是不愿南征中原，只有先赞上齐国几句，让众人有个不再说话的借口。其实周默若是杀了齐鲁诸公，虽不一定齐鲁大乱，但即位之人，才能超过齐公小白的，恐怕没有。只是周默心中存了与全力应战的齐国一较高下的念头，自是不愿就势杀了小白、管仲诸人。?

“那么，下面大家，便来商议这军功封爵之事！”此话一出，在座的武人，立时坐直身子，满怀期待地望向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