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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章 缁尘染素衣

  • 作者:南晴贝
  • 类型:武侠仙侠
  • 更新时间:07-03 02:37:52
  • 完书字数:12238

152章 缁尘染素衣

剑灵烟四人进來时也正遇到焚香。

焚香独自一人,正低着头,似在思索什么,抬头乍见四人,不由得一愣,一惊,猛然呼道,“哎呀,是大师兄,”

焚香兴奋难抑,“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怎么也來了,”

越歌诗闻言即道,“你叫她…”

“歌诗,”上官璇玑叫住越歌诗,转又跟焚香笑道,“大师兄和师姐不能來么,”

“非也非也,”焚香连连摆手道,“我说的是也。前几日也來了两个人,一个叫水镜先生的前辈和一个叫习某人的前辈,是以…”

“是以口快。”上官璇玑快速接话,又笑道,“我们此來,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找这两位前辈…快來,焚香儿,跟你介绍一下,”上官璇玑请向剑灵烟,笑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剑灵烟剑大公子,也是无心师姐的大师兄。”

焚香看去,但见剑灵烟英气逼人,跟自家大师兄自是不同,笑道,“大公子你好,我叫焚香。”

剑灵烟回道,“你好。”

焚香忽又抓住上官璇玑,“无幻师姐,你跟无心师姐到底谁是一,谁是二,上次无心师姐说无幻师姐年长,这次无幻师姐又叫无心师姐做师姐。”

上官璇玑笑道,“当然是无心师姐,她记差了。”

上官璇玑说着又请向越歌诗,“这位是越歌诗,是…”

“焚香儿,快叫歌诗姐姐。”越歌诗虽不知上官璇玑为何隐瞒身份,却知不可口快,只跟焚香打趣。

焚香看着越歌诗一股邪气,有些局促道,“歌诗姐姐…”旋即避开,拉着尘琴子,又变伶俐道,“大师兄,你來得真巧,水镜先生和习某人正准备明日下山呢。”

“那当真正是时候。”

焚香笑道,“那就快來,”

焚香即引剑灵烟四人进入无常楼,赵文象和马辛龙见到师兄师姐自是高兴。造乐师见到四人也颇惊喜,笑道,“琴子,无幻,你们回來了,”

“是啊,师父。”

尘琴子介绍剑灵烟,剑灵烟拜见。

造乐师不认识剑灵烟,但听说是洛无心的大师兄,便莫名觉得亲近。

尘琴子又介绍越歌诗,说是亭台山天姥医者的外孙女。

造乐师笑道,“天姥的外孙女长这么大了。”

越歌诗道,“齐先生认得姥姥,”

齐不染道,“后生晚辈,哪个不认得天姥,只是二十年未见,不知天姥可好,”

“很好很好,”越歌诗连连称好,“姥姥收了个关门弟子,很高兴呢,”

齐不染听说越天姥收了弟子,稍稍讶异,与上官镜、习有风相顾一眼,笑道,“天姥竟然破例收徒,实是难得。想來那位后生必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奇才了。”

“英雄所见略同,”越歌诗哈哈一笑道,“姥姥也常常这样跟我说。”

上官镜开口道,“大公子,你们來找我么,”

剑灵烟道,“是。”

上官镜道,“今天住一日,我跟习某人明日要走。”

剑灵烟即道,“水镜先生,我们…”

上官镜笑道,“稍后再谈。”

剑灵烟只得收回话头。

正逢就餐时间,吃过午饭,焚香悄悄走到尘琴子身边,小声道,“大师兄,明天你也要走么,”

尘琴子说是,又对着一脸失落的焚香笑道,“焚香儿,你跟两位师弟的琴练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焚香抓住机会道,“大师兄,你來看看吧。”

尘琴子便跟造乐师和众人道,“师父,水镜先生,习掌门,琴子失陪了。”

上官璇玑不等尘琴子相邀,也道,“师父,两位前辈,无幻也失陪了。”

“同路。”越歌诗接了一句,言罢看了一眼剑灵烟,跟随焚香离开。

來到练琴室,越歌诗左顾右看,走到里面,回头一笑道,“总共有六张琴。”又指着其中一张道,“焚香儿,这可是你的,”

焚香看了一眼上官璇玑,笑道,“那是无幻师姐的。”

尘琴子其时望着尘无幻的琴台出神,闻言一痛。

越歌诗心道,“焚香儿为何总叫璇玑无幻师姐,”毕竟想不通,忽道,“哎呀,我才发觉你们是一伙的,”

果然六人之中,表面只有越歌诗不是无常楼弟子。

越歌诗又笑道,“你们又都是个中圣手,不如让小女子先弹一曲,借花献佛,待各位品评品评如何,”

“好啊,”焚香率先同意,“上次见识了无心师姐和飞卿姐姐的琴艺之后,我才知道外面也有高手,今天就來见识见识歌诗姐姐的技艺。”

越歌诗听说洛无心和皇甫飞卿來过,很是开心,笑道,“你的琴是那张咯,”

焚香羞涩一笑,不解越歌诗为何总是冲着自己的琴來,“歌诗姐姐要用焚香的琴么,不行不行,要用无幻师姐的,无幻师姐的琴是最好的,对吧,无幻师姐,”

上官璇玑道了一个“对”字,扭头看尘琴子。

尘琴子微微笑道,“歌诗,就用无幻的吧,我也想听听。”

越歌诗知道其中必有故事曲折,但看焚香三人满脸喜色,自然也是不了解。

越歌诗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道,“却之不恭啦,”

尘琴子笑了笑,伸手请去。

越歌诗小心翼翼,左手一吟,右手勾指一挑,散音松沉旷远,霎时如光阴溯流,片片水声,铮铮丁丁。

越歌诗嘴角微扬,不知不觉已沉浸在弹拨里。

尘琴子闭目而听,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倩影。

一曲既毕,瞧着闭目忧郁的尘琴子,焚香三人自然奇怪,上官璇玑则了然于心。

越歌诗沉浸在弹拨之中,曲毕抬头一笑,猛然看到尘琴子忧思情貌,笑容忽地一僵,不敢出声。

上官璇玑碰了碰尘琴子,轻轻道,“琴子。”

尘琴子睁开眼睛,静静一笑,道,“世人楼楼魁的琴艺,故然不同凡响。”

越歌诗起身笑道,“尘大哥过奖了。”

“楼魁,”焚香惑道,“什么是楼魁,”

上官璇玑解释道,“楼魁即是甲等之人。论才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歌诗甲等;论相貌体态,歌诗更是甲等,皆是甲等,所以叫楼魁。”

焚香只听出“优异”二字,至于楼魁依旧半分不解,欠欠一笑,不好意思再问。

越歌诗走到焚香跟前道,“我的琴比起洛姐姐,谁的好,”

焚香一时答不上來。

越歌诗又道,“那跟焚香儿比呢,”

焚香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尘琴子。

尘琴子点点头。

焚香才道,“歌诗姐姐琴艺高超,自不待说。不过跟焚香比嘛…有一定差距。”

“哎哟,”越歌诗不服道,“光说不练可不行,”

焚香又看着尘琴子。

尘琴子笑道,“去吧,让楼魁见识见识无常楼的圣手。”

焚香展颜一笑道,“好。”又跟赵文象和马辛龙笑了笑,坐好望着越歌诗道,“歌诗姐姐,我开始了。”

越歌诗点点头。

琴声起不多时,越歌诗就不想较劲了。

尘琴子听到一半,更是看了看上官璇玑,上官璇玑知道尘琴子要说什么。果然,焚香一曲终了,尘琴子即道,“焚香儿,你可以出师了。”

焚香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辛龙,笑道,“琴艺是好了,出师的经验却沒有,待我再跟师父一年。”

尘琴子点点头,又道,“那好,一年后你來找大师兄。大师兄和无幻师姐在杭州钱塘寒山小舍里等你。”

焚香闻言大喜,“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尘琴子带走焚香几人,剑灵烟自然会意,待数人离开,便向上官镜道出此行目的。

上官镜静听剑灵烟叙述,听完即笑道,“在她未走之前,我也许能帮上忙,现在她既走了,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剑灵烟道,“水镜先生,冒昧叨扰,实在抱歉。但灵烟想水镜先生跟她有交集,无论如何,都会多一个线索。”

上官镜道,“我确实有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上官镜却是悠然,“在她未走之前的线索。”

“既是线索,水镜先生但说无妨。”

“在渡海山二十里外有一座妖娆山,山上有个涵虚洞,她必会带白衣去那里。但现在怕已离开了罢。”

剑灵烟明白上官镜那日在云天一隅不透露线索的原因,也知那日千云罗发脾气有一半是给上官镜看的,不由心道,“不知阿秀的进展如何,”

上官镜见剑灵烟不语,笑道,“大公子,你怎么打算,”

剑灵烟直言道,“水镜先生,我们此前去了波澜台,无奈夫人不愿相告,才转來此处一询先生。水镜先生能否劝劝夫人,”

“可以。”上官镜爽快答应,又问道,“找到她,大公子要怎么做,”

剑灵烟苦涩一笑,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师父虽有过,但始终是养育我十数年的师父,我不能让师父去得不明不白。”

上官镜不觉叹了一声,问道,“灵烟,你恨过白衣么,”

剑灵烟眼神一抬,却又微微垂首,同时将眼睛阖上,等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未曾。”

上官镜淡淡一笑,“明天一道回去罢。”

剑灵烟谢道,“灵烟代众人先谢过水镜先生。”

上官镜轻道,“不必。”

剑灵烟独立无常楼外,缺月在空,好不凄凉。

“灵烟大哥。”

剑灵烟闻声回头,见越歌诗走來,笑道,“诗诗,你怎么也出來了,”

越歌诗笑道,“焚香儿三个学会就不要我了。”

剑灵烟摇摇头,笑道,“你竟然教他们赌博。”

“齐先生允许的嘛。”

剑灵烟只是摇头。

越歌诗又道,“灵烟大哥,今天谈得如何,”

剑灵烟轻轻道,“不太顺利。水镜先生答应一起回波澜台,但言谈之间似有一些回避和为难。”

“回避和为难,”越歌诗疑道,“灵烟大哥,你怎么看,”

剑灵烟仰头望月,不语静静,良久才道,“水镜先生问我有沒有恨过白衣。”

越歌诗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笑问道,“灵烟大哥怎么回答,”

剑灵烟淡淡一笑道,“未曾。”

“哈,”越歌诗轻快一笑。

剑灵烟又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无论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都想弄清楚这一切跟大宗师到底有什么关联。”

“然后呢,”

剑灵烟看着越歌诗,忽然一笑,“你猜猜。”

“嚯嚯,”越歌诗一乐,“灵烟大哥,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越歌诗嘴上说笑,毕竟一个歪头,思道,“水镜先生问灵烟大哥恨不恨洛大哥,必然是知道灵烟大哥的一些心思。”

“灵烟大哥想找到嫣姐姐问明真相,水镜先生岂会不知,依水镜先生对嫣姐姐的过往情怨,必定是想助灵烟大哥一臂之力的,可是,,”越歌诗拉长语调道,“水镜夫人却对嫣姐姐有了感情,不愿意介入。如此一來,水镜先生对大宗师即使有恨,愿意帮助我们,可他深爱水镜夫人,很难过水镜夫人这一关。”

剑灵烟点头,却道,“不过诗诗从哪里看出水镜先生深爱水镜夫人,据我所知,诗诗只在云天一隅见过他们两人在一起。”

越歌诗轻笑道,“一次就够了。”

“怎么说,”

“灵烟大哥,你是装糊涂的吧,”越歌诗诡笑道,“那日在云天一隅,水镜夫人不是无视天下群雄,夺路而走么,”

“嗯,确实。”

“但却被一个人粗鲁地拦住去路。”越歌诗沉浸于彼时情境,“恰在这时,水镜先生抢身上來一拨。哈,简简单单一句‘放肆’,令人好不痛快,”

剑灵烟笑道,“也有可能是水镜先生觉得失了面子,恼羞成怒。”

越歌诗犹自沉浸其中,“绝对不是觉得失了面子。”

剑灵烟随之回想,亦生出一股向往,笑道,“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水镜先生透露在渡海山二十里外有一座妖娆山,山上有个涵虚洞,乃是大宗师另一藏身之所。若去波澜台无果,我打算去那里找一找线索。”

越歌诗不语。

“诗诗,你怎么不说话,”

越歌诗挽住剑灵烟,迎着剑灵烟低下的目光娇声道,“灵烟大哥此生所去,诗诗不论悲欢,一路相随。”

剑灵烟很想抱住越歌诗,却是一笑道,“对了诗诗,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沒跟我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越歌诗好不容易入戏,这便被破坏,推开剑灵烟,背过身去气道,“我不说,”

剑灵烟不明就里,走过去拍拍越歌诗肩膀,小心道,“诗诗,怎么了,”

越歌诗回身猛地抱住剑灵烟,道,“灵烟大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不想说,只想你抱着我。”

剑灵烟一脸迷茫,愣愣地抱着越歌诗。

过了许久,越歌诗又嘻嘻哈哈说起了往事,“灵烟大哥,你还记得么,有一年你师父跟还不是刀神的洛青比武夺帅,被打成重伤,最后是姥姥救了他。”

剑灵烟仔细追忆想,那年自己才十一二岁,见师父惨败,一脸不忿。

越歌诗又道,“当时所幸姥姥出來采药正好遇到,我见灵烟大哥皱着眉头生气的样子很是迷人,就暗暗发誓要跟灵烟大哥在一起。”

剑灵烟还是不说话,越歌诗以为挑起了剑灵烟的伤心事,抱歉道,“灵烟大哥,你不要紧吧,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话头却分明是剑灵烟挑起的。

剑灵烟闻言忙道,“不要紧,你继续说。”

越歌诗确定剑灵烟沒事,朗声道,“灵烟大哥,你当时为什么一副苦瓜脸啊,”

剑灵烟不禁一笑,解释道,“当时我以为师父是天下无敌的,不料一战惨败,就觉得定是对方使诈了,所以不忿。”

越歌诗愁道,“原來灵烟大哥只顾生气,怪不得沒注意到我。”

剑灵烟笑道,“你就是姥姥身边的小娃娃吧,”

“小娃娃,”越歌诗大不舒服,“哪里是小娃娃,当时我也有五六岁了,”

剑灵烟闻言一怔,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越歌诗正想问“笑什么”,却也跟着大笑起來。

两人就这样笑了很久,剑灵烟平复下來后道,“你那样盯着我看,我又不是木头,想不注意到你都难。不过当时真的只顾生气了,待到气消,就把你忘了。”

“啊,”越歌诗泄气道,“原來我还是很不起眼嘛。”

剑灵烟又笑,道,“后來呢,”

越歌诗又來劲了,笑道,“后來我一直关注你,可你倒好,跟个仙人也似虚无缥缈,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只要知道你沒有成家立室就成。”越歌诗兴奋难抑,又道,“后來实在憋不住,我就偷偷地去看你。很久很久之后,我跟明月哥哥提起心事,明月哥哥跟我说:不能一直等下去呀,诗诗,要主动出击哟,”

剑灵烟想着微生月情貌,不禁一笑。

越歌诗又道,“可巧又碰到了邪子大哥,我们就如此如此计划一番,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剑灵烟摇头笑道,“果然呀。”

越歌诗道,“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实在是太多巧合了。”剑灵烟笑道,“这个局,是从邪子写信给我开始的吧,”

越歌诗一阵气闷,跺脚道,“灵烟大哥,你真坏,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陶醉了那么长时间。”

越歌诗心情大好,猛然想起疑事,开口欲问,却又将话头收住,只挽着剑灵烟。

剑灵烟满眼落寞,望着越歌诗许久,转而长对弯月,淡淡说道,“琴子和无幻的故事并不好说,需要时间。你若想知道,灵烟大哥以后再慢慢跟你道來。”

越歌诗偎着剑灵烟,点点头。

翌日。

尘琴子和上官璇玑果然也未逗留,同上官镜和剑灵烟一道回波澜台。

行到一半,尘琴子改变主意,转往孤落客栈,并道,“多海去了大雪山,我须去看望她一回。”

上官璇玑也赞同。

剑灵烟沒有理由阻止,只道,“琴子,现在不宜让多海知道外面的事,若多海问起,还须想办法顾好。”

尘琴子不知尘多海和洛白衣的关系发展,听了剑灵烟的话以为剑灵烟只是顾及尘多海的身体状况,应承下來,即与上官璇玑往孤落客栈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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