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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暗夜相伴（一）

晚上九点，夜幕降临，明净光洁的落地窗外五彩霓虹广告灯此起彼伏地闪烁着。宽阔的街道两旁，向远处伸展的两排鳞次栉比的路灯，也早已依次点亮起来，静静地伫立在道路两边，把街道照得就如白天一样白皙明亮。

甘宛就是被这种散发着强烈白炽光的路灯给骗过时间了的。

她头埋在电脑前一个下午了，精打细算地计算着集团现在哪个项目可以调动到资金出来。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就着就着，就更不用说去分心注意时间跑到几多点这种小事了。

最多，也只是略抬起头，望一眼在会客沙发那边的落地窗。

每次抬头，见到窗外都有光线透进来。于是，她也就以为现在离傍晚下班的时间还早得很，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现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早已没有白天太阳光照射得那样耀眼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了两下。

“进来。”甘宛眼睛还黏在精算本上，听到敲门，只扬声答了一声。

“甘特助，”周娴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自已的包包:“我要下班了。你呢?一起走吗?”

“下班?”甘宛头也不抬的:“好的，你下吧。我再待一会儿就走。”

“甘特助，”周娴做了甘宛身边三年的秘书，自然多多少少也知道她的一点禁忌:“你不用我陪你一起下去吗?”

“啊，这个，时间不是还早吗?而且，商总还在，我等等和他一起走就好了。”

周娴愣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双眼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低头正认真工作的甘宛，才轻声说道:“甘特助，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商总早已经下班了。”

啊!?

甘宛这才抬起头，惊异地瞪圆着双眼望着周娴:“九点了?”

周娴点点头。

“商怀诤下班了?”

周娴缓缓再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为甘宛补充一句:“听李秘书说，商总今晚要回商家，所以准时下班走了。”

甘宛一怔，呆在了座位上。

回商家了啊……

为什么不来和她说一声呢?

周娴看着她那难得在公司发呆的样子，关心地走上前几步:“甘特助，要不要和我一起下班?”

甘宛暗暗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调整好自已的心神，才抬头对周娴笑笑:“不用了，我还有一些文件要看完的。你先走吧。”

周娴停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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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娴走后，甘宛端起桌上早已冷却了的黑咖啡，喝了好大一口，待整个心肺都充斥满了黑咖啡的浓涩苦味后，才徐徐吁出一口浊气，提起手边的笔，在指间转了几圈，重新把心神专注回到面前的精算本上。

这个项目不行，工程已接近收尾阶段了，材料与工人的工资都是不能拖欠的;

这几个美股也暂时不能放掉，昨日才接到华尔街传回来的消息，这周美股会有震荡，贸然放了，只怕到时会更亏;

这个项目，唔，应该可以先撤掉吧?或者找企业融资?……

甘宛握着手中的笔往看中的项目一勾，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着字。

十分钟过后，

甘宛泄气地把眼镜往桌面上一扔，抬起双手掩住自已的脸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不行，她发现自已现在脑子里全是不相关的莫名情绪，已经逐渐开始混乱成一团，根本就专注不到工作上面了。

没有心情工作，甘宛干脆把电脑关掉，身子往椅背里一靠，双手松散地搭在椅子扶手上，眸光疲惫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电脑荧幕。

待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到，坐了整整一天的身子酸痛得很，特别是屁股与大腿那儿，都快僵硬得不像是自已的了。

边伸手去捶了捶大腿，甘宛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十只脚趾头活动了几下，伸展着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赤着双脚，向落地窗那边缓缓走去。

柔软的身子斜倚着落地窗明亮透净的钢化玻璃边上，额角轻轻挨着冰凉的玻璃面，甘宛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胡乱地在玻璃上画着。

她现在的位置在66层。

透过玻璃往外望出去，整个城市的夜景都在她眼前呈现，看着外面五彩绚丽的霓虹灯，看着下面街道一辆辆疾驰而过的高档小车，甘宛右手在玻璃上，缓缓地写下几个字——纸醉金迷，奢侈堕落。

写好后又擦掉，甘宛嘴角往上轻轻扯了扯。

不知道……

从这里落下去，是什么感觉呢?

“叩叩”……

门边传来几声轻敲声，这个时候还有谁没有下班的?

甘宛惊异地转过头，就看见了沈俞良双手环胸，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hi，小丸子，怎么还在这里?”

沈俞良走到甘宛身边，习惯性地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

甘宛保持姿势不变，任由他的大手揉乱自已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右手在玻璃上擦抹着:“忘了时间。”

“你呢?”擦着玻璃上的字，甘宛用下巴指指沈俞良:“怎么还不走?”

沈俞良扬扬手上的一沓文件，哭丧着俊脸:“喏，老大下的新任务，苦命啊我!”

他也是很忙的好不好!商怀诤现在还要把烂尾的PLC交给他，自已就准时下班，太没有天理了!

甘宛嗤笑一声:“没关系啊，反正你每天都闲得很。”

“我闲!?”沈俞良一手捏上甘宛的脸，大手毫不留情地揉捏着掌心下的嫩肉。

“全公司现在最忙那个就是我了!”

甘宛拨开他的手，摸摸自已被捏得发红的脸颊，身子挨着玻璃坐下来:“能者多劳嘛，你就别抱怨了。”

沈俞良也学着她的样子，背靠着玻璃坐下来，把手中值几千万的文件合同往地上随意丢开，伸手把领子上的领带扯出来，也往地上一扔:“勒死我了!绑了一天这个东西，我更加肯定这不是给人带的。或者不是给像我这样有血有肉的人带的。”

甘宛嘴角上扬，伸出脚尖踢了踢沈俞良的小腿:“瞧你说的，那咱们boss就不是人了?”

沈俞良呲着牙齿呼疼:“喂!小丸子，你踢这么用力干什么!?谋杀啊!再说了，你就觉得boss是人吗?”

两人静默几秒钟，然后对视一眼，一起大笑出来，

“真的不是人啊!”

说是机器还贴切一点。

被沈俞良这么一打岔，原本积压在甘宛心腔里的郁闷情绪一下子挥发得无影无踪了。

心情变好，甘宛也就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又踢了踢沈俞良，指着落地窗外:“良子，你看，现在向外面望出去，是不是有点像我们在帝国大厦望出去的样子?”

沈俞良看一眼她手指的方向，轻切了一声:“比在帝国大厦差远了。帝国大厦102层，我们现在只是在66层，而且……”

沈俞良往甘宛身边坐过去一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而且你也没有像那次在帝国大厦上哭哭啼啼的啊?”

甘宛与沈俞良两人在美国时就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认识以来，两人都对彼此从没有动过一丝的念头，就算是甘宛在美国伤心黯然的那段日子里，沈俞良陪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里，两人连一刻情动的感觉也没有产生过。

换一句话说，就是她把他当成了哥们儿;他则把她当成了妹妹一样。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仿佛是上天一早就设定好了一样，沈俞良即使陪伴过她一段失落的日子，她也不会对他产生别样的情愫；而有些人，她一眼望见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陷下去，就像她对某boss。

甘宛俏脸薄红，伸出拳头捶了一下沈俞良:“那么久的事，你还记着干什么?!”

沈俞良笑着躲过她的拳头:“哎呀呀，被人提起糗事脸红了啊?还是不敢让商老大知道?”

“良子，”甘宛干脆用力一脚踢过去:“再说就杀了你哈!”

“暴力小丸子!”沈俞良可不怕她，吃笑地在嘴里大声叫嚷着:

“暴力小丸子啊!你要不要考虑收买我?那我就不会和商老大说出这件事。”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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