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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的骤然去世令宫中的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了些，独孤晟的惋惜之情大概可以从他给苏氏的追封看出来，封号是婉，越级加封，追封为婉贵仪。

可对一个死人而言，即便是封得再高又有什么用？

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睿思殿早就不必去了，独孤宇每天就跟着秦瑶念书。每天早晨和午后都念一个时辰的书，念了些日子虽然说不上有多大的进步，可至少耐得下性子坐着听，也能跟着读上两句，只是这样秦瑶就觉得很好，余下的自然有太傅会教，也不必逼得太紧。

这边秦瑶陪着孩子念书，那边独孤晟也陪着别人说话，而这个别人正是寒德妃。

快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根本遮不住，愁得寒德妃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这副样子反而让独孤晟觉得有趣。“你就这么不愿意给寡人生孩子？”

寒德妃白了他一眼“什么叫给你生孩子，这明明是我的孩子，和你有多少关系？”

独孤晟狭促道“没有寡人能有他？”

这话说的，寒德妃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不耐烦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用？怀胎十月是我，教养是我，衣食起居都是我操心，你说这个孩子和你有多大的关系？”

独孤晟可不想听这样的话，不过好在他几遍不高兴也只是说“这孩子身上流着寡人的血，自然就是寡人的血脉，你说这是什么关系？”

寒德妃根本就没什么想和他说的，只是碍于近墨再三强调才不得不来。“你别拿你们那一套来管我，我可不像她们，没了男人当依靠就活不下去！本王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软弱的女人！”

还想再说的寒德妃看见近墨暗含警告的眼神和两声低低的咳嗽，勉强将嘴里骂人的话吞了回去，扒拉着果盘里的东西吃。

好不容易才拉回独孤晟注意力的近墨道“可以继续了吗？”

独孤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早就听说神殿对于王室有极大的威慑力，可亲眼看到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寡人听说神殿的人种种能力都在王室之上，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取而代之？一辈子隐身在别人身后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好好的谈了，近墨无奈地给远霜使了个眼色，拉着独孤晟进了内殿。

不比外殿的宽阔，内殿要精致小巧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没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独孤晟就已经被一柄冰凉的匕首扼住了咽喉，多说一句话就会丧命。就在这时近墨直视他的眼睛，鬼魅般开口。“神殿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神，也有可能是恶鬼。我们不会夺去王室的地位，因为我们凌驾于王室之上已经很多年，这些你们在乎的虚名在我们看来不过尔尔。还有不要再试图做这些挑拨离间的事。”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勾。“太幼稚！”

从内殿出来的独孤晟脸色怪异，但是对里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副样子寒德妃可太熟悉了，她挑了挑眉毛道“都说了让你别惹我，被收拾了吧！活该！”可近墨一个眼神她就安静下来，拉着远霜躲在一边小松鼠一样地吃东西。

好不容易商量完怎么出兵怎么布阵，日头已经西斜，可还有很多没有谈。于是寒德妃就成了除王后以外第一个能够和国君共进晚膳的妃子，只可惜，寒德妃可没有觉得与有荣焉，然而深深地嫌弃起独孤晟。“真是一点效率也没有！”

饭后不久独孤晟就做到了离寒德妃不远的地方休息，不远处近墨仍然眉头紧锁，埋首于纸堆里忙碌。就连远霜都被叫了过去帮忙，忙碌程度可见一斑。

寒德妃闲来无聊一面嗑瓜子一面问“你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女人啊？”

独孤晟更正道“我成过三次亲，但只有这一个活了下来，所以事实上她是我唯一的王后。”

“你为什么要去秦国找王后你们郑国不是也有很多女子吗？”家世合适的女子郑国一抓一大把，头两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不过基于盟友的原则，独孤晟还是给了一个答案。“秦国盛产各种宝石，是个富饶的国家，和他们联姻对郑国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不？”

“那你喜欢她吗？”寒泽生问，想了想换了一个词。“你爱她吗？”

独孤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一直也没有答案。他总觉得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心里的复杂，可现在他忽然觉得或许寒泽生会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她生长于以自己为尊的国家，又位居高位，或许她能懂？

深思了很久独孤晟才说“我曾经当她的妻子，可后来我发现她只能是王后。至于你问的那个问题，恐怕根本没有答案。”

寒德妃放下嘴里的苹果，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妻子和王后不能是一个人吗？

“独孤晟，你这个人真是太差劲了！”骂完这局还不解气，顺手把手里的苹果扔了过。

幸好独孤晟动作敏捷，堪堪避开，然而苹果落在地上的声音几乎和砚台落地的声音一样重。外头宫人的惊呼声和近墨的目光在同一时间被寒德妃捕捉到，可这一次她没有在近墨的眼神中退缩。近墨迅速结束了手上的活，赶过来用眼神确认寒德妃有没有受伤。而刚刚打发了宫人的独孤晟一回头就看见三双气势汹汹的眼睛盯着自己，后脊梁上突然窜起一阵寒意。“为什么这么看寡人？”

近墨把还想动手的寒德妃交给远霜，自己挡在寒德妃身前不卑不亢道“今日的事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下次再说吧。”

在独孤晟的一头雾水中三人拉扯着离去，可刚转过身的独孤晟却突然被人叫住，原来是去而复返的近墨。“国君，你虽然富有四海，可总有些东西是用钱财买不来的。今日言尽于此，希望你将来不要追悔莫及。”

奇奇怪怪！独孤晟下了这么一个定论之后就把几人的话抛之脑后，没有想到在之后这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在这一天的独孤晟看来这不过是几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突然说出的不经之谈，没有任何的意义。

很久之后的独孤晟会不会后悔？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