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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山在的时候还好，毕竟柳石氏刚嫁进来那两年对他们俩和他妹至少表面上很过得去，毕竟他们年纪都不算小，能为家里做不少事。

再后来就算她生下柳从军后偏心自己儿子一些也没做得太绝，加上柳青山勤奋人缘好，人又机灵，跟人学跑商，还挺能挣钱的，柳石氏哪怕又接连生下了柳启智和柳美云，对他们夫妻及已出嫁的二妹柳金凤也还不错。

只是柳青山和黄春花成亲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柳石氏就像所有亲娘一般，对此很不满，要柳青山将她一个远房侄女娶回来当平妻，柳青山没同意，并带黄春花一起外出经商，这一出去到年底再回来过年时抱着柳煦回家，柳石氏才没再提娶平妻之事，对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很好。

黄春花一直以为柳石氏是个难得的好后娘，只是这一切的好都在柳青山没了之后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苦难她真是没勇气再回顾一遍，简单几句话便概括给了荣王爷听，大抵便是婆婆以替柳煦治病要花很多钱为由，把柳青山留给她的银子都拿了去，又一次次以各种名义搜刮她的银钱，布料，粮食，任何能搜刮的东西，让她和柳煦下地干活，包干了家里所有家务，小小的眉儿在家还要帮着照看狗蛋儿，稍不如意便被打骂。

若不是柳煦突然开窍，绝对反击，她们母女三人现在……

“可是王爷，若不是被逼到绝路，絮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买个男人入赘？”黄春花抹着眼泪，“也是她福气大运气好，遇到了肖七，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性情暴虐的，虽说卖身契在絮儿手里，但我们母女三人哪有能力与他对抗？婚姻是终身大事，没有人愿意拿来赌博。”

荣王爷不觉得以柳煦的性子，遇到性情暴虐的男人会吃多少亏。

但正如黄春花所说，婚姻大事，没有人愿意拿来赌博。

就算现在都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都是父母对对方家庭和个人性子进行了一定的考察才会促成一段婚姻。

这晚，明明喝下的酒冰凉冰凉的，荣王爷却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尤其黄春花最后一段话:“王爷要问民妇这律法好不好，民妇不敢妄言，只能怨自己命苦。蓝寡妇的遭遇或许也不能代表大多数寡妇的命运，但王爷可以去查查看看这十里八乡其他寡妇平日是如何过活的。”

“不对，也不能说只是寡妇。这民间多少女人辛勤劳作，操持家务，却依然得不到公婆的肯定，得不到丈夫的欢心，王爷觉得这正常吗？”虽然黄春花以前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命苦，但看了晃晃的娱乐资料库中后世拍的那许多古装片，她思考的东西自然多了些。

虽然黄春花一直没说这律法不好，但荣王爷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怨气以及迷茫。

荣王爷受到的冲击无法言说，要说上次蓝寡妇事件，他虽觉得这蓝寡妇可怜，但他对于自己放弃生命的人打心底瞧不起，黄春花现在过得还不错，但不知怎么，一看到她，他脑子里就会想到当初她们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情形，竟有种愧对于她的感觉。

荣王爷的复杂心理，自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秦清渠等人只在石子村逗留了两晚便离开回京，御医院的事情也很多，但胡御医受皇命来照顾荣王爷的身体，荣王爷一时半会儿又不肯离开这石子村，他便也留了下来。

董大佑临时反悔，并未让董子纯出来，按他所说，他大姨父很快便走了，但董子纯一出来发现和他睡之前变化很大，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接下来是很辛苦且长期的锻炼身体，那还不如仍按原计划，他把身体锻炼好了再让董子纯出来。

柳煦对于董大佑的解释半信半疑，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对于董大佑和董子纯的情况，除了平时给把把脉，做出运动建议和调整药剂方子以外，就双重人格而言，她能做的很有限。

而且和董大佑接触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董大佑这性格确实更受乡邻们喜欢，没什么距离感，虽然他身体依旧虚弱，村民们对他却不像当初对董子纯那般，好似瓷娃娃似的不敢碰。

其实石子村的村民大多都比较淳朴，对董子纯和董大佑都好，但仔细区别一下就是村民们对董大佑比董子纯多了份兄弟亲人般的亲近感。

柳煦向来理智，虽然有些想念董子纯，但不在她解决范围的事情，她不会花太多时间把自己困在其中。

学院已经基本建好了，桌椅板凳正在制作中，书院的先生由荣王爷亲自出手招募。

这院长原本想让青山书院的山长来担任，但青山书院山长年纪大了，这个新学院荣王爷听了柳煦的建议，决定不只是教科举要考的四书五经和骑射，首期会尝试创办木工班，先生便由小何来担任，不需要识字基础，招收十岁以上的学生。

柳煦家山上的房子还在有条不紊顺利建造之中，日子过得平凡却充实。

猪妞满月后没几天便是下元节，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的日子，大封国很是重视这个日子，家家户户香烛祭品少不了，纷纷乞求天官地官水官。

按往年心理来讲，下元节之后，便会诸事顺遂，当然今年众人的心态也是差不多的，除了半夜柳从军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以外。

虽然嚎叫声听起来很渗人，但后面并没什么动静，因此柳煦一家也并没在意，谁还没个做噩梦的时候不是？

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从军在李玉娘一事上有些心虚。

不过次日一早柳煦还是被柳石氏心急火燎跑来拉去给柳从军看病。

柳从军除了精神很不好，眼睛下方黑眼圈严重以外，又容易受惊以外，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他说遇鬼了，但我什么都没看到。”王月香看起来也有些焦心，“你看他脖子。”

王月香把柳从军衣领翻开，脖子上赫然有被掐过的青紫手指印，看起来还是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