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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花痴的柳美云没注意到柳煦的目光，柳石氏也装作没看到。

“怎么会呢？你二叔听村里人说你卖那个调料很赚钱的。”柳石氏示了弱，道了歉，又拉出柳煦她爷和她爹出来，还画了饼，柳煦仍然油盐不进，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嗨，谁在那胡说八道呢，我卖调料就只能赚点生活费，还是紧巴巴的生活费。要不，我费心巴拉地跟着万大夫学什么医啊！奶，您是聪明人，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宋健仁默默在旁学习着柳煦笑眯眯地哭穷。

他看了眼院子里玩的小石榴身上那“破”衣服，嘴角抽了抽。

这是小石榴水痘好了之后去山上爬树，他亲眼见到树枝给挂破的，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补，在柳煦口中就成了“衣服都破了也没钱买新的”。

他又看着“聪明人”柳石氏皱起了眉头。

他自己心里合计了一下，大夫的收入虽然不算高，但能当大夫的人少，一年到头还是能攒点银子下来的，不过万大夫那是例外，好些穷人看病他不但不收诊费，还倒贴草药，所以常春堂虽然去看病的人多，却一直勉强维持。

虽然当大夫比经商受人尊敬，但做大夫和经商相比，能赚大钱的几率可以说几乎没有，因此柳煦这种说法还真有一定的说服力！

果然，柳石氏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柳煦:“那你卖贵一点啊！你这既然是独一份的调料，又那么受欢迎，价格贵点他们也是愿意买的。再说你也可以去开店啊，自己卖，可不就赚得更多了？”

柳石氏倒过来给柳煦讲起了生意经。

柳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把眼睁睁看着她，让她总出戏的宋健仁支走:“小宋，你去地里摘两个秋黄瓜来给我奶和我姑解解渴。”

待宋健仁走后，柳煦故作神秘地将柳石氏和柳美云都拉近自己，悄声道:“哪里是独一份啊！这是当年我跟我爹娘经商，在兴州一家店吃到过的味道，那边几乎家家户户自己都会做这个，因此没藏私，教会了我。虽然现在大家不知道，但日后总会知道，这银钱都让我赚得心里发虚呢！”

柳石氏一愣:“家家户户都会做？”

柳照点头:“可不是？也就是咱们石头镇去过兴州的人少，他们才愿意从我这里买调料，否则去一趟兴州，学会的调料味道，可能比我做的好多了呢！”

宋健仁摘了黄瓜回来就见柳石氏拉着柳美云要走，柳美云眼睛都快长到肖七脸上了，声音是专门修饰过的娇滴滴，“娘，我不是要留下来跟絮儿学炒调料吗？”

宋健仁打了个寒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将黄瓜递给柳石氏和柳美云。

“不学了，絮儿也不容易。咱们回去吧！”柳石氏一把将两个都抓过去，胡乱塞到衣襟里，又拉着柳美云往外走。

柳美云甜甜地冲柳煦笑:“絮儿，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儿。”

宋健仁心里暗骂了句不要脸，却见柳煦急急追了上去拉住柳石氏:“诶，奶，您看我都把事情向您全盘托出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您可以给我们分点粮食吗？”

什么情况？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来打秋风，反被揪住铁鸡头不放？

“分什么分？你们不是早就分家出去了，只有你们孝敬我的道理，哪里还有问我要粮食的道理？”知道柳煦手里的秘方并不是独一份，而且随时有可能这种生意不能继续做下去之后，柳石氏哪还有刚才的好脸色？

伸手推开柳煦，拉着柳美云就走。

柳煦愁眉苦脸地跟在柳石氏身后，想再开口又不敢的样子，等柳石氏二人出了门，她把门一关，脸上就带了淡淡的笑意了。

宋健仁悄悄给柳煦竖起了大拇指。

学到了！学到了！

不一定要硬碰硬，换个方式处理问题效果或许更好！

待那二人走远了，宋健仁啧啧出声:“肖老大，幸好你看不见。你要是看见那不要脸的女人一直盯着你看，我敢保证你恨不得把她眼珠子给挖出来！”

肖七剑眉皱了又皱，烦！

这天柳煦终于出诊了一个除了水痘外很普通的中暑伤风之类的病患。

是邻村人，说是到十万大山打猎，不小心摔了，浑身都是擦伤，胳膊和腿也不能动弹了，人现在还躺在十万大山呢。

柳煦见来人是个十二三岁身量和她差不多的男孩，便把宋健仁和肖七一起叫上，方便把人送回去。

一路上，那男孩时不时不安地看看肖七，又时不时看看宋健仁，看看柳煦。

“你这小子心里不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吧？”宋健仁恶声恶气地问那男孩。

男孩吓得脸有些白，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我们没银子出诊费，柳大夫，您能不能先给我哥治，我们迟些时候再把医药费补给您。”

宋健仁摸了摸鼻子，这小子看着人长得挺机灵的，他还以为这小子和他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人呢，原来只是没银子付诊费。

柳煦点头刚要开口，宋健仁急急赶在她前面:“补什么医药费？你就来柳大夫这边做工抵医药费吧！”

柳煦白了他一眼，却见那孩子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她:“真的可以吗？”

感情这种抵债方式还是他期盼的……

柳煦拍了拍他肩膀:“先把你哥的伤治好，别的都不重要。”

远远地就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和男人低沉的安抚，那男孩明显脚步不受控制地加快，后来就直接奔跑过去了。

哭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受伤的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包括来找柳煦的男孩，三人身上的短褂子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补丁。

女孩身上的衣服明显也是男款。

受伤的少年看起来比宋健仁略长一点，但也不会超过十八岁，瘦骨嶙峋的，和男孩长相肖似，一看就是兄弟俩。

他也很有礼貌，虽然说话时因为疼痛时不时倒吸气，却先感谢柳大夫和两位大哥来救他，又言明他们现在没银子，但一定会在凑足了医药费的第一时间补给柳大夫。

公鸭嗓少年没来由地鼻子一酸，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你们兄弟俩怎么都这么多废话，先让柳老大给你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