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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我走之后

  • 作者:抚琴生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3 02:13:08
  • 完书字数:5536

我们坐的821路公交车去烈士墓。

下了车,还得走一段幽僻曲折的路。

路两旁的树木依旧如几年前我去姐家时那样高大,在轻风中摇曳的密密树叶挡住了并不强烈的太阳,只有透过叶缝的少许光斑在路上跳跃。

而离树木更远处那些曾经连绵耸立的高楼,大都已被拆毁,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而姐和姐夫一家五口曾经挤在一起度过艰难日子的那套小屋,在幽僻曲折的路的更深处,那些残垣断壁的旁边。

几幢唯一没被拆迁的大楼,孤零零的耸立在旁边。而里面的住户却大都已搬走,比起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尤显冷清。冷清得我心凉凉的,鼻子也跟着有酸酸的味道。

然而,我更想不到的是,姐曾经的公婆也都不再住在这里,而是搬去汉渝路那套姐和姐夫共同努力买下的那套新房子里去了。

好在,二妹带着孩子和爸从家起身之前给姐打过电话,姐特地把贝贝接了过来,小小的屋子里才少了些孤单和寂寥。

不过,也只是接贝贝来玩几天而已,等父亲和二妹带着孩子回南充后,姐又会把贝贝送回汉渝路那曾经是家现在却与她无关的地方。

但贝贝却并不如从前活泼,虽然也听话的叫父亲“外公”,也听话的把从前的玩具拿出来和二妹的孩子玩耍,却并不怎么说话。

姐转身去厨房弄饭的时候,二妹逗贝贝道:“贝贝,活泼点,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不如弟弟呢。”

二妹的孩子,这时已不再如先前那么羞怯,有了贝贝陪他玩,更加兴奋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比起贝贝来,确实显得精神些好动些。

贝贝给人的感觉就是可怜。

尤其是二妹的话剌伤了他的心,他禁不住要撇嘴哭泣的时候,就更加可怜得让人心疼了。

二妹连忙哄他,说:“贝贝能干,是弟弟比不上你,哪是你比不上弟弟了,二姨只是逗贝贝玩呢。”

贝贝终于没有哭,却跑进厨房跟在姐身边,不再出来了。

二妹轻叹一声,道:“哎,这就是离婚给孩子带来的伤害。”

父亲不堪忍受,站起身来,别着脸去了里面的卧室。

卧室里摆着一台几年前的彩电。

那台彩电过去是放在客厅的,大概姐搬回这里后,没什么人来,客厅特别冷清已失却了它的意义,为了看电视方便,才把电视搬进卧室里面去的。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尽管姐对自己的离婚故意做得毫不在乎,不断的给父亲夹菜,不断的逗二妹的孩子玩,还是无法让餐桌上洋溢起活跃明快的气氛。

她对自己的离婚只字不提,说明她在逃避着我们。

我们也谁也没提,我们不能在她内心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有些事实却不可逆转,姐永远都得面对。

只有二妹的孩子偶尔会逗得让大家暴发出些笑声,笑过之后,却满眼又都是落寞和抑郁。

我终于还是打电话向公司告了几天假,业务部那个新来的女经理扯着娇滴滴的嗓音在那边犹豫,说不知道董事长会不会同意。我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我只要给你打过电话就行。谁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龌龊关系。

然而我没回大庆村,我想到了梅艳却努力的要忘掉梅艳,至少这几天要忘掉。这几天只属于我的姐,我的二妹,我的两个外侄,还有我多年不见的父亲。

这几天我们去过很多地方,白公馆,磁器口古镇,沙坪公园,朝天门广场,并且在父亲就要和二妹带着孩子回南充乡下的前一天,我们特地去了趟洋人街。

在那段仿古长城上,姐为我们用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每一张照片,父亲都有意的站在我和二妹中间,和我靠得很近。我知道他的心思。

尽管这几天,我们依然很少说话,但他早已对我心无芥蒂,不计较我过去对他的无礼顶撞。

我忽然记起上次和叶秀跟肖娇带着苦儿来玩的情景,也是这给人新鲜和沧桑的仿古长城,也是这般和风轻轻吹过脸庞的天气,也是这样的留影纪念……

我忍不住,轻轻道:“我走之后,叶秀她……”

我没叫谁,我的话也没说完。

但父亲已知道我是在和他说话,长叹了一声,道:“叶秀这孩子很命苦的,你走之后不久就大了肚子,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从来不曾提起。大家都私下议论像她那样在理发店里跟太多男人眉来眼去的女子,恐怕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吧。虽然大家都只是私下议论,但这些话却还是传到了叶秀父母的耳里,叶秀未婚先孕本就让他们无颜了,这下更是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他们因此变得愤怒暴戾,经常打骂叶秀,最后还把叶秀赶出了家门,而那时叶秀才十七岁。从此镇上再也没谁见过叶秀,也没有谁有叶秀的确切消息,就是她父母也不知道。只有越来越不堪入耳的传闻,有说她被人卖了从此堕入风尘的,有所说她贪图钱财嫁给了一个老头的,有……”

父亲从来都没和我好好谈论过叶秀,没想到,多年后,他一对我敞开话匣子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并且似乎还要一个劲的说下去。

姐却打断了他的话,姐早已从和妈妈通过的无数个电话里得知了我和叶秀的关系,也知道我和父亲为什么闹得如此之僵,这么多年都不曾互通消息,她怕父亲的话牵扯到我这些年来越来越敏感脆弱的神经,把一直压在内心里的怨恨冲父亲如滔滔洪水一样发泄。

然而,我怎么可能再这样呢,父亲已经不是当年的父亲了,他老了,头发白了,脸上皱纹深了,背也已经有些微驼了,人更是瘦了……

而父亲,我知道的,他其实已做好了接受我的发泄的准备,叶秀的苦命,已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他拼命的反对我跟叶秀,叶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多么希望我能发泄,发泄了,我还是他的孩子,儿时那般依赖他信赖他的孩子,而月秀的可悲命运也不再折磨他的良心。

然而,我不要发泄,我要平静静的和父亲言归于好,让他放下这么多年来如沉沉的压在我内心里一样沉沉的压在他内心里的包袱。

可是,姐的话,却让我和父亲都暂时没了这个机会。她为我们好,却反误了我们继续交流乞得对方原谅的时间。

她道:“对了,弟,你看贝贝都五岁多了,二妹的孩子也都会喊你舅舅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也生个孩子,好叫爸爷爷呀。你知道的,爸和妈都这般年纪了,在我们乡下,儿子还没结婚还没生孙子有多让他们抬不起头……”

一句话触到了我和父亲的伤心事,我和父亲忽然就把叶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我不能怪姐,大概是父亲刚才提到月秀未婚先孕的事让她想到了孩子,想到了我这般年级也该有个孩子了。

她是为父母着想,也是为我着想。她想不到梅艳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但在她心里我们家的媳妇永远不是梅艳,而是凌眉。

二妹也在一旁笑道:“哥,你是该结婚了,听姐说你有女友的,怎么从来就没听你提起过呢?明天我和爸就要带着孩子回去了,你总得让我们见见她吧?打电话叫她过姐家来,今晚一起吃饭如何?”

我看到父亲的眼睛是那么期待。

也许他这次来重庆,不单单是要化解我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也有那么几分用意是冲着他未见过面的准儿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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