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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合体 (2)

老猫的力量和技巧都远超三筒，所以刚才那一下让三筒受伤不轻，嘴角被地上的石子划出了鲜血，鼻子也因为碰撞而鲜血纵横。

老猫看着庞涓捏起了那个竹筒，想了想三筒的话，终于无奈地坐倒在地，一脸颓废。

“无数的心血啊，这两年的努力……”

老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知道这时候的他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因为这地图对老猫来说代表了一切，是他从世外桃源般的山村中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其中付出的努力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命还在，一切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命若不在，你便得到了那张地图又怎么样？”

三筒难得说出了一番理智的话，老猫摇摇头，满是悲戚地说道：“如果没有那张图，我的命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不懂那东西对我的意义。在你眼里或许只是一张满是财宝的地图，可对我来说，对我们族人，以及我的妻子来说，这张图……这张图是他们脱离诅咒唯一的路……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变化，我们还要守在偏僻的村子中不能出去？几千年来我们走出去多少人？他们就是为了得到这张地图。

世外桃源……看似美好，生在其中才知道外面世界的绚烂。世外桃源只可小憩，却不可久居啊！

在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的时代，我们死守在那里，难道我们不知道电灯实实在在要比油灯更明亮？难道我们不知道病了之后打上一针远比寻巫问咒要更有效？

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不能出去……”

我从未见老猫如此颓废过，一时间沧桑与不甘满满地印在了他的脸上，无助和孤寂，一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落寞。

我不知道老猫所在的村子不能走出山坳的原因，同样我也不知道欧阳丽雪那些所谓的守陵人不能走出大山的原因，或许是某种诅咒，或许是某种约定……

但我知道，老猫坚信解开诅咒的机会就在我们已经得到的那三张地图里，而最后一张就在这里，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那个竹筒里，因为那个竹筒的周围还有一块我们熟悉的铁桦木……

“诅咒……诅咒……难道我们永远就要在那个村子里被世界遗忘嘛？难道这个使命又将会是一代又一代的轮回？”

老猫颓废地跪在地上，不知道行着什么礼仪，嘴里喃喃有声，不停地念叨着。我从未见过老猫如此颓废，也没见过老猫如此绝望。

即便在之前我们遇到了那种貌似不可能生还的地方，老猫依旧在笑着，甚至那种骨子里的霸气和对生死的不以为然在悄悄地影响着我和三筒。

即便面对要自己死去这样的选择，老猫也是从容一刀，不留一点推诿和拖拉，痛痛快快。

老猫在我们心里应该是那种白衣胜雪的侠客，那种心之所向终死不悔的坚强，那种兴之所致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生命看淡人生的殉道圣徒……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此时老猫应有的样子，形容槁枯，面如死灰。

“老猫，你真是疯了。之前我们并不确信只要自杀就可以存活下来延续下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颓废，难道如果当时你自杀之后真的死掉，你族人的诅咒就能解开嘛？”

老猫咳了几声，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我和三筒惊讶之余急忙想过去扶起他，他却冲我们摇摇手道：“没事……没事……

短脖子，这不一样的，当时我想过可能会死，可能是个骗局，但我知道死于不死不过是五五之数，如果死了，我所承担的一切也就不需要我去承担，但如果没死，那就还有机会。

如果死了，也许算是一种解脱，但现在……咳……现在……我没死，却看到那张图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又是一口鲜血。我和三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那个地图对于老猫的意义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这种问题无法带入其中，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说着根本不能宽慰老猫的话。

庞涓用钢铁一般的巨手拿起了那个竹筒，然后不再管我们，只是把头转向了已经张大了一圈的族长，面带冷笑。

谁都没有发出声音，除了老猫因为激动而剧烈的咳嗽声。

“啊……老猫的……老猫的头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老猫，只能冷冷看着墓穴中间的族长和庞涓，而三筒仍在扶着老猫，忽然听到三筒的叫喊，我急忙转过头去，只能长叹一口气。

老猫原本乌黑的头发忽然花白了，只有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原本乌黑的头发瞬间如雪，苍凉无限。

我只是轻声长叹一下，三筒也不再说话。

发如雪，人憔悴，满面沧桑意颓然，目如死灰心已狂。

不用多问，因为老妈所追求的一切忽然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终于在绝望中白了头……

人只有遇到最绝望的事情才会白头，而往往那些带着无尽的希望和肩上有着沉重压力之人才会白头，越是疯狂，越容易在疯狂中绝望，越是希望，越是容易在现实前崩溃。

老猫背负的东西或许太多，家族，山村，妻子……一切的压力都被他自己背负着，无它，只因为他是整个宗族中唯一走出山村的人。

我并不知道内幕，但我可以猜测，可以判断。

整个老猫宗族的人没有其他人离开，不是他们不想来开，而是不能离开。

不想与不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字之差，决定了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期盼，可是却不能离开，或许是守陵人从一开始就背负的诅咒，或许是某种巫术或是病毒之类的控制，而他们中或许要牺牲掉很多的东西才会换取宗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独自一个人来到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去寻找他们唯一的希望——而那希望，或许就在眼前的那个竹筒里。

这样的压力和责任早已经深入到了老猫的灵魂深处，成为和他活着一般的道理，只要活着，就该为这个事而活着。

所以老猫不怕鬼神，不畏死亡，笑看生死，睥睨群雄，却唯一不能轻视的就是那四块铁桦木，还有四张散碎的地图……

一切的一切在今天终于爆发……老猫的发色不再乌黑，而是转瞬如雪，梨花枝头……

或许只有当年夜过昭关而白头的伍子胥才能体会到老猫此时的心情，那种近乎绝望的心境。

不是那种苍白，而是每一根发丝都如银丝一般明亮，都如白绫一般细腻。再看看老猫的脸，仍旧是那副年轻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苍老，眉眼间除了绝望之外与平时并无不同，只是那份绝望已经让我们都感觉到了心寒。

老猫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头发的变化，目不转睛地看着庞涓手里捏住那个竹筒，生怕下一秒对方的动作就是用力一捏将这竹筒扭得粉碎……

我知道如果下一秒庞涓这么做的话，已经没人能阻止老猫不顾一切地冲向他。三筒不行，我也不行……

我的心也随着庞涓的动作而揪成了一团，我知道庞涓捏碎竹筒的同时就意味着疯狂地老猫将不顾一切地献出他的性命，去抢夺那个竹筒，无论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救赎还是为了最后的希望！

而我不想失去朋友，三筒也不想失去老猫这个损友，然而我们却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是就这么等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