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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我也并不想听他说话，虽然他说的都是中国话，但是发音我总觉得有些怪，并不是我习惯的口音，而且对于这种古里古气的说辞，我本来也挺讨厌的。

说也奇怪，他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一般，说话马上就正常了。

“小兄弟，你既然来到这里，难道不想好好的干一番事业么？”这个田先生的口音一下子变成了我习惯的普通话。

“我没想过成就事业的，这里啥也没有，老实说我不想在这里待着，天黑了这里连个亮一点的灯都没有，倒是能看到星星，但是吧，现在的星星似乎我都能闭着眼画出来了没意思！”我倒也直白，并没有有意隐瞒。

田先生笑了笑，倒也没有任何不满，他人看起来相当的谦和，有点谦谦君子的味道，并且他身上还有美玉挂着，看来也是个斯文人。

既然是斯文人，我也不想说话太伤人，于是就接着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我是个没有什么理想的人，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做了这许多事情，说实话我对这个第四家还是有些愧疚，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第四家还让我做家主，我实在是不可理解，您也不是第四家的人，干嘛非要帮他们教我这个所谓的家主家训呢？”

田先生依旧是笑眯眯的，虽然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但是那做派倒像是经历沧桑，包容众山的样子，“你这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说起来我的学生也是不少了，但是你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他仔细的端详了我若许时，接着说道“本来这都是因缘际会，第四家能从乱世历经千年靠的就是个缘分，要我说，若是靠血缘，恐怕早就枯竭了呢！”

我点了点头，“您这个说法我倒是同意的，秦始皇当初想要子孙万代千秋一统，最后不过二世，如果第四家真的靠血缘维系，大概也难逃三代的宿命，不过呢他们家的事情和咱们是无关的不是么？”

田先生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也点了点头，“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见地，不过这么多代人虽然没有完全依照血缘，但是却能够长久的维系，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没有？”

“之前没想过，但是听慧章兄说过一番话，倒是让我有些新的认识！”

“哦？！愿闻其详！”

“慧章兄说过，第四家有三门，除了虚空门有门主之外，其他两门分管祭祀和法度，也就是说这个大家族规矩倒是不小的，如果每个门都可以各司其职，我想随着历史车轮的轮转，这也确实可以维系的非常完满。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些别的事情。

田先生脸色先开始倒是笑盈盈的，听到我这句话突然面色有些诧异：“只不过怎么了？”

“哦！没什么？说到底他们这套选择方法也听残忍的不是么？有点像苗疆的炼蛊，将几种剧毒的虫子放在一起，让他们彼此杀戮，最后剩下的作为新的首领。但是这真的有必要么？我感觉即便是第四家彼此并无血缘，这样的杀戮也只能留下残忍的首领，而这样的首领又怎么会将这个家族长期维系呢？！他甚至是需要管理者的杀兄杀父仇人啊？！”

我确实对这个非常费解，并且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是老师的角色，想必应该是超然的，并且可以独立思考的，再有我并没有说第四问道居然在半路拦截，而实际上可能想害我性命的还不止他一个。在这么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当家主，真的是如履薄冰。

田先生听我的这个问题，反倒是轻松的笑了出来，“我们在深山之中生存，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的法则，虽然早有人说过虎毒不食子，其实也未必，如果大家都认同这个规则，也就不存在杀兄杀父仇人的说法了，人固有一死，或被杀戮，或安然老去，但是在这种杀戮重重的环境之中想要在老去时还能够安然的，却并不太可能，你见过有自然老去的猴王或者虎王么？他们都会被家族的新人代替。这就是自然……”

“这！可是你们是人啊！难道人伦道德什么的不在你们的世界观里么？”

“哈哈，小伙子，儒家的思想果然是根深蒂固，我猜你一定不觉得自己遵从的是儒家的思想，但我要说，道法自然。你可知道，大道无情么？真正的大道是无情的，无论花谢花开皆是定数，自然有轮回，天地有法度，儒家那套天地君亲师，并不是真正的敬天，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大爱，只不过是给人套了个枷锁，让你寻找一个偶像，这个偶像只不过是泥塑木雕愚顽之物，倒不如天地之间万物所养来的重要。”

我很想反驳，我真的不觉得我是个真正信奉儒家的人，但是让我罔顾人伦，说实话我做不到，但是第四茵苇，还有第四问道的残忍我真的觉得不可理喻。我并不了解黄老，甚至我也没有机会理解，我只是觉得黄老应该是出世的，飘逸的，惟善的，可是……

“那！如果世间之人皆随意杀戮，难道不会乱么？”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世间之事我管不着，我只想说，如果自比动物，第四家的人算不得残忍，大家都接受竞争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挑战失去生命而觉得残忍，要我看你虽然是天选之子，但是却还没有理解第四家的生存之道。这样吧，我就先说说第四家面临的最重要危机吧！”

“先生请说！”

“第四家成型于乱世，避世而不与其它家族争，长期以来与天地同生，与百兽共荣，习练法术，有人能与兽言，有人可与鸟语，有人穿墙移山，有人可窥山穴，这些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手段，我们家不愿与世人争食，所以与百兽相交，但是现如今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的涌入，家里的人心散了，你说我们残忍，也许觉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这是生存方法，却并不是我所说的困境。我们真正的困境是，即便我们想尽办法也找不到继续维系的办法了……这片山林大概是第四家最后的壁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