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那我念了。”马六在纸页上吹吹墨迹，又“咳咳”清清嗓子，一字一句便吐了出来，“契约，兹有绿林人士马六自愿领受下丁拐帮金水县分垛三垛主辜七之提派，代施行蜀郡折冲府从三品节度副使倪金、成都县尉申涣之三日内，须取冠府甘霖台址之地契一份的命令。三日内事成后马交辜七此地契一份。辜七遂其后的五日内，必须将分垛行赏银四千两与成都县衙六千两，共一万两，一并交于马六，不得拖延。契、银两讫为要。倘若马六三日施行不利，未取得其地契，上峰所予责罚与辜七无涉，概由马六承担。立约人人马六、辜七。本契约一式两份，由立约双方各执一份，为书证之。某年某月某日。”

辜七取过此契约看过，也不吝惜口水，话来奉承道:“不曾想，马前辈武功了得，笔下工夫也不简单，实在令辜七佩服、佩服！”

“承你过奖了！跑江湖几十年，不敢说文赛秀才，整个七言八句，上台面，敢打包票，那是没得摆得哈！”马六是丫头子打粉，自搽自夸道。

接下，其又照葫芦画瓢，抄誊一份。各人指蘸红泥小盒中，在其约纸上具名处，皆慎重其事摁下了红印，方各取一份入了怀中藏好。

“马前辈，”辜七身起给马六杯子，斟满了酒，举得己杯，道，“祝你此事马到成功，得胜而归，干！”

二人杯碰酒溅出，一口吞入喉。

明暗半城灯火，昏朦夜色降临。马六将辜七送到门外，站在阶上，看着牵马将去的辜七，抱拳道:“恕不远送，一路走好！……”

“马前辈，愿行止顺风顺水，报来佳讯！”辜七抬手道，拉得缰绳，踽步而去。

送走辜七，马六复转厅屋，取得蜡台上根红烛，点亮。亮下，一阵收拾狼藉杯盘，擦抹桌子后，复坐椅上，遂一番心上急著思索:……这可一夜间斩获万银两的生意，平生也可能仅此一次，天赐良机，是不可贻误！时限只三日，是够紧的。这上房踏瓦，潜踪影迹之盗窃勾当，不似平地，随时可施。如遇天公不给脸面，狂风暴雨，也难作为。鸡鸣早看天，宜作早行人。不如今晚风静月夜就去冠府，看有无机会下手。即使未能如愿，我也可探得些虚实也好，为后时辰日再去探取作些准备……

主意拿定，马六还思想，万一此去郊外亦远，不知甚时方转家来，若齐月一醒，见不着我，岂不急坏她了。于是，其再铺纸捉笔，写下一条上字:月月，你睡醒，未见我，乃我做单‘生意’去，恐费时辰，勿须心焦。请你放心，马哥遵你告诫，行止时节，不干为非作歹事，更不会绝不滥杀无故，欠下命债，……

这番作罢，他秉烛进歇房，将纸笔红泥携进、并那张约契同放入西壁立柜抽屉中，遂转身南窗前，又将那字条压在梳妆台上，后又揭开翠帐，持烛照亮，打眼床上鼻匀息，美眉阖闭，蓉面含笑的齐月还在静静酣睡，不禁一股温馨之气心间涌，暗语祝福道:“好好睡吧，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