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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辜家窘迫到如此境地？再多的空话，对这困厄难拔的农家汉子来说也是苍白无力、无济于事的。施惠赈济，帮这家人渡过难关，这才是当务之急。

柳正一拍身旁在座的辜七道:“那卖啥耕牛的傻事，千万干不得！您想想，明年你家抛粮下种时节，谁去耕田耙地？”

“还想啥抛粮下种，用它换些稀饭汤汤，填下饥肠、当下保住贱命才要紧的……”

辜老弟，我柳正，就见不得乡邻挨饿受冻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红。人活一世，那有不遇到个坡坡坎坎的事。听我柳大哥的，牛、千万不要卖，明年耕作照做起就是――“

“这个？……”辜七一时不明白，打断他话，“不行！不卖牛，我家三口真要挺尸了，爬不起来喽！不卖牛，咋弄？”直摇手道。

“你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柳正一口气言来，“你家二十多亩地的明年稻种，我给你出了。眼下口粮我济，水冲毁的全部农田修整人工钱我付……你家还有什么困难，辜老弟找我柳正就是！”

这几个‘我’字，毫不口停，一阵啪啪声儿地从柳正口中，大气爽快地吐出，令辜七时也好不惊喜，感激涕零，慌地道声:“恩人！”就要下跪。

“何必大礼，你我邻里乡亲的，作个帮衬，不足挂齿。就望你抓紧时日重整家业！”柳正扶住他道。

仁人君子果不食言，一诺千金。柳正沒隔几日，亲自押着一辆满载稻种、米面的马车，将这些东西，送到了辜七家中。同时，还奉送上百十两银钱，以作修整田地的费资。

一家人对着柳正直磕头作揖，称谢不一。

有了吃、有了钱，辜七虽也想重振旗鼓，但就是懒散，不想使劲。这日当他拿起锄头往田走去时，抬眼望下屋外金晃晃的烈日，心想今天又要背太阳过西山了，累，真不想干。反正这田坝中的活，也一时半会儿干不完……还不如到镇上玩赌几把，把几日间输的银钱，给捞回来。

寻思着，丢下锄，便从屋中寻得柳正资助，所剩不多的银子，全揣入怀中，抬起脚步，就到的三四里外的滩头镇中的“神仙赌坊”，掷骰子赌大小，定输赢。没多几回赌下，他手中十多两银子，全被庄家刮去。心中不甘，为了翻本，真赌红了眼，他给赌坊，还签下了借钱字据，返身赌桌，撩衣挽袖，又接连酣战……真是悔不当初，所借几十两银，又打了水漂。

赌了整天，是夜，辜七才垂头丧气回到家中，其农妇妻怀中搂着几岁男孩，气愤数落道:“你这个赌鬼啊，人家柳先生看我家遭了灾，给的银钱都让你败光了。田地荒着，也不打理！”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嘤嘤地失声恸哭起来，“这日子真没办法过下去了！……

“嚎啥子！”本就赌场上输了钱的辜七，正窝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这下顺势抓起屋子的锅碗盆瓢，又甩又砸，还强词夺理道，“老子去赌钱，还不是，为了家想赢钱……输了点钱，又不死了了妈老汉，……哭、哭、哭得老子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