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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1

  • 作者:蛹酒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10-01 18:54:16
  • 完书字数:7706

当你的飞机遭遇乱流,正在急速下坠。

你只剩下30秒,够打一个电话告别。你打给谁?

傅兮尔从琴房离职的前一天,工作群里有人转发了这么个心理测试。

据说,你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你爱得最深的那个人的。

当时傅兮尔正准备告别大美利坚,回归祖国怀抱,订了机票还没通知大家,突然被内涵到,抱头哀叫,“我要怎么相信,你们不是故意咒我,只是变相的挽留我?”

现在,她就坐在这趟回乡的航班上,又想起了那个生离死别的话题。

她都28了,才不像琴房里那些小女生一样恋爱脑。她觉得这通电话她肯定会打给爸爸的啊。

世上最疼她的人,她爸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从小到大任何新鲜事,她都习惯跟父亲八卦。空难当然也不例外。

但……她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干嘛急着宣布噩耗,让父亲伤心呢?还是打给她弟吧,年轻人嘛,消化能力强,能给姐姐善后。

不过她弟这人,天天莺歌燕舞,醉生梦死,她一个电话拨过去,他在夜店倒头大睡,“不方便”接听……她的遗言不就只剩一串忙音了?

还是打给好朋友靠谱些……或者打给仇人臭骂一顿,过把死到临头的瘾?

傅兮尔闭着眼,在舷窗外的阳光下半睡半醒,想了许多人,觉得都合适。但一秒钟也没有想过那个名字。

虽然那个男人在她的脑洞边缘疯狂的摩擦试探,可也只不过是闲人免进。

如果他一定要出现在这个设定里……就该在同一班飞机上,和她一起坠亡……

而且不要离她太近,免得污染她的残骸,叫她恶心。

眼下,晴空万里。

没有什么乱流,没有失重,平滑如丝。

可是飞行体验依旧很差。

恶心也有那么一点点,因为……

后排正对傅兮尔的座位上,有个中年男子把没脱鞋的大脚架上了前方的小桌板,几乎就贴着她的椅背。

一股特立独行的馊臭味,冲击着她不成功的睡眠。

还有那人的胖儿子,超大的哭叫,直接刺穿了她的防噪耳塞。

傅兮尔睁眼一瞥,那胖胖的小圆球在机舱过道上打滚耍赖,猛跳猛跑。

如果飞机真的往下掉,绝对是被他跺下去的。

“男孩子活泼是好事啊!我就主张他这样,别压抑了天性!”圆球的父亲瞅着手腕上的卡地亚金表,“哈哈,咱也快落地了,大家多多包涵一下,谁还没个小孩儿呢!”

公共场合的熊孩子总是让人火大,众多乘客和机组人员都已经来劝过了。

没用。

圆球重复着扫地机一般的运动,那皮糙肉厚的程度已经可以跟其父的脸皮厚度媲美了。金表男一脸宠溺,舒舒服服回到座位,脚一架,就触怒了傅兮尔。

傅兮尔现在的状态很堪忧,三天没合眼了,回国前一晚开始失眠,昨天洲际飞行20多个小时,今晨降落在祖国首都机场,还没喘匀气,这又转机回岭城。

她时差倒不过来,本不想去搀和别人的事。

这下倒好,别人都把臭脚丫子伸到她头上来了!

她再不出手,就是白瞎了她“毒蝎子”的诨号。

傅兮尔解开安全带,施施然起身,走向圆球。

笑眯眯地弯下腰,朝他摊开掌心。

乌黑的雪纺手套中央,是十多颗绿莹莹的硬糖。

“小帅哥别哭啦!你爸爸弄坏了你的抹茶蛋糕,没关系呀!姐姐这里还有抹茶味的糖果,保证好吃的不得了!”

她知道这招肯定对圆球奏效。这场哭闹的起因,就是他爸公文包里装了太多奢侈品,把他放在里面的抹茶蛋糕挤了个稀巴烂。男孩马上就不干了。

金表男起先还呵斥道,“包里都是给你妈带的珠宝,你妈等在机场接咱们呢,你这个熊样,看她怎么收拾你!”

“我不管!我就要吃蛋糕!”

童年发福的男孩吃着自己的眼泪鼻涕,人往过道上一躺,展开了乾坤大挪移,撞翻了好几个空姐,还哭掉了一颗门牙。

那会儿傅兮尔邻座的一个女子先站了出来,“烦死了!还不快把你儿子用链子拴好了?信不信我把他从天上扔下去!”

那替天-行道的女子,染着一头紫发,身穿十分清凉的布料,捏着一管口红。

正化到一半的妆容上可见常年腌制于劣质化妆品的粗糙皮肤。

话音未落,男孩就扑上去抢过她的口红,掰成红色坨坨,扬手一洒。

身上落满红泥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

金表男打了个哈哈,“你是在哪儿坐台的小姐啊,挺横呀!借你一万个脸,你也没资格骂我儿子!”

“你、你们……你们才是真的不要脸!”紫发女哭着坐回傅兮尔身边,傅兮尔分出一叠纸巾递给她。

有了她的前车之鉴,别的乘客也都不太敢上来触霉头了。

直到傅兮尔捧着抹茶味糖果,闪亮登场。

男孩一看,眼睛都直了,抄起那十多颗糖果,全塞进了嘴里。

傅兮尔正中下怀,拍了拍巴掌就往回走。

这时,背后传来一种“噗咕”的口腔声,紧接着是连环的咳嗽。“哗嗒——”,那些糖果已经被喷了出来,夹杂着呜呜的哭嚎,嗵嗵的跳脚……

金表男箭步冲向儿子,乘客和空姐伸长脖子瞧好戏,圆球又咳又喊,乱打喷嚏,生不如死。

金表男冲上来,扣住傅兮尔的肩膀,“你给我儿子吃什么毒药了!啊?快说!”

傅兮尔以标准的直播带货笑容,从手袋里取出零食,“劲爽芥末糖,网红同款哦。”

这是她平时提神用的糖,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芥末膏。

但只要挺过去了,夹心就是甜甜的。当然,圆球肯定没耐心去尝它的内味儿。

金表男气得一把打掉了傅兮尔手里的东西,取了矿泉水给儿子大口地灌。

儿子衣服上染成一片绿,想哭也只能蚊子似地哼。

“辣着了就要发出来才好,别压抑了天性,你说是不是?”傅兮尔旗开得胜,欠身拾起掉落的零食和手袋。

然而乐极生悲,袋子里不小心滚落了一只小药瓶。

滴溜溜滚到了金表男的鞋尖前。

“又是什么毒药?啊?你还要给我儿子吃什么??”金表男护子心切,操过药瓶,“利……利培酮?治疗范围……呃,精神分裂?”

他没来由一阵大喜,旋开盖子,倒掉了所有药片,故意提高音量,“我说这泼妇怎么把我儿子虐待成这样,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啊!”

傅兮尔脸色一变,强迫自己冷静。

药没了,也不碍事,反正她现阶段好得差不多了。

她无视乘客们的猎奇目光,绕过了打圆场的空姐,径自站到了金表男面前,悠然抬手。

赫本风的黑丝手套,在他胸口含情脉脉地摸了一把。

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变得暧昧而诡异。金表男闹了个大红脸,仿佛山大王被公然调戏,“你……你这……什、什么意思!”

“大哥,消消气嘛。”傅兮尔盈盈一笑,唇红齿白,“就饶了小女子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笑的还是这么个美娇娘。金表男的目光迷离起来。

傅兮尔欲走还留地离开了,很庆幸他没注意到她留在他胸前口袋里的广告卡片。

那是紫发女塞给她的,来自那个特殊服务行业。

上面的图片并不是火辣女郎,而是一只鲜嫩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锁骨裸露在金表男的口袋上方,犹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傅兮尔暗自叫好。

“谁让你摸我爸爸的!”圆球正要上去决一死战,小小的肉身子就因为惯性向后跌出。

这是飞机冲破了强大的气流,正在降落。

好个鸡飞狗跳的航程,终于结束了。

起落安妥。

傅兮尔取到行李,望了眼机场的滚动报时,这次航行太过流畅,早到了近半小时。

她拖着大箱小包,转身阔步而行。

大厅的落地玻璃外,镶嵌着这座城市的远景,她孤身站在那巨大的窗前望了一望,眼眶微热。

她还是回来了。

三年前血淋淋地离开,以为再也没有勇气重踏故地。

机场人很多,岭城是商业重镇,熙来攘往。

傅兮尔走出6号出口,在接机的人潮中左顾右盼。

殊不知一个穿着灰色帽衫的男人已经悄然踱到了她身后十步左右。

那男人步履深沉,身形巍然挺拔,却刻意矮着脖子。

兜帽罩头,跟随着她的移动,亦步亦趋。

他像是幽暗冷雨中,一个披着雨衣的夜行者,而她则是他的灯塔。

“啊,找着了!”

傅兮尔发现目标,往前蹭了几步。

对面人流中是金表男和圆球。珠光宝气的金表夫人也出场了,一边用手帕擦着儿子的哭脸,一边破口大骂那个女精神病。

一抬头,却看见丈夫胸前的口袋里似有蹊跷。

金表夫人抽出那张玫瑰色的美男卡,卡片上的小伙子秀着自己美妙的腰肢和人鱼线。

这是紫发女最要好的同事兼男闺蜜,某舞厅的当红炸子鸡。

玉照下还有手写的签名和联系电话,售后服务周到。

金表夫人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青,大喘气,手起杯落,一杯绿茶饮料就全部泼在了丈夫的头上,使得他与儿子双双浸泡在了绿色的海洋中。

只不过儿子的海洋是辣味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傅兮尔觉得那绿茶的厂家真是够没良知的,居然在里面加这么多色素。

若非置身公共场合,她一定早就爆笑出来,这父子俩也不看看惹了谁!

她傅兮尔可是名副其实的天蝎座,打从娘胎里下来就是锱铢必较,报过大仇小仇不计其数,这都是小意思,洒洒水。

她捂嘴偷笑,甩裙而去,穿过接机口的人声鼎沸朝外走。

因为飞机早到的缘故,来接她的男人应该还没到接机口。她便直接出去等他了。

简直迫不及待,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那帽衫男子紧跟上她,见她一袭黑色衣裙,像只轻盈的燕子,鞋跟飞旋,步步生莲,推开了T4航站楼大门。

她要找的年轻男人预计会从停车场的方向过来。

她正想打电话联系他,却在前面的一家“珍民大药房”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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