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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几近，夜色深沉，慕容雪却睡不着。走到厅外点起一盏孤灯，借着月光在檐下操起剑来。因为心情抑郁，挥舞着红光缕缕的血薇剑，浑然忘了时辰境地。

练着练着，恍若重入昔日桃林，大师兄正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为自己演示慕容剑法。剑停神散，心中犹自一片空旷清凉。

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幽幽的叹息。慕容雪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悠悠地自小道里走来，走至自己面前，一如方才正回忆千百遍的那张俊脸。月光如水，泻在他的垂肩长发上，似真似幻，而他的脸上却蒙上了些许忧伤，只是淡淡的。司马亦雄一双幽深不可测的眼眸——此刻正凝望着她。

慕容雪不觉心中一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怔了怔，仿佛突然间想到什么，猛地摇了摇头，复又鼓起勇气，仰首直视那足以溺死人的温柔，微微一笑：“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怎还没睡？”

默然半晌，凝眸道：“耳闻剑声，就起来看看。”

慕容雪轻笑道：“原来是我惊扰了大师兄的美梦，那师妹在此赔罪了。明日是大师兄的大喜日子，师兄还是早些休息为是。”说罢收起剑转身离去。

司马亦雄忙握住她的手腕，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急道：“雪儿……我……”

雪儿心下早已了然，这个不善言辞的大师兄她再了解不过。但此生终究有缘无分，长痛不如短痛，心念一动，止道：“大师兄，什么也别说。”终于有勇气这样面对他了，松开紧咬着的唇畔，斩钉截铁道，“大师兄，你……忘了雪儿吧！”夜色朦胧，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双明眸如星星般一闪一闪。

最后她的手还是抽离了他的……司马亦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雪儿终究是不给自己机会，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出自无奈，轻语道：“师妹，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会，好好待雨芊的……”他相信，雪一定能听到的。

如这月夜间的凉风一样，似有什么在渐渐冷却，仿佛要凝固天地间所有的血液。

桃花落尽，春末夏初。翌日，红烛高照，盈堂宾客，寨中设宴，锦绣花团。

许多江湖名士得知此次喜讯，也都纷纷前来道贺，看来司马亦雄在江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新娘韩雨芊是天朝人士，韩家世代行医，她父亲是有名的“在世华佗”，据说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的本领。城里最大的医行便是韩家的产业，生意遍及整个天朝大陆，连皇宫里的药物供应也多由韩家经手。由此，慕容寨与一些名门权贵，富商官员也攀上了关系，今日前来的宾客中有不少正是经商之人，送的贺礼更是丰厚，只知道那些物品都装在上等的红木箱子里，由家丁从马车上来来回回地搬运。

鼓乐喧天，花轿临门。已有不少宾客在议论新娘的美貌与寨主的英俊潇洒，新酿终于步出轿门，大红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不盈一握，步履轻盈，体态婀娜，料想那红盖之下的女子定是个美极了的妙人儿。

吉时已到，新娘在两名清秀可人的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礼堂。自从来到古代，喝的喜酒也不少了，这样的场面尤其多见，便也没放大心思在这些繁文缛节上，东张西望地观望着来宾，忽见有一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相貌出众，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水泄不通的观礼人群掩不住他的浑身散发的异样光华，我不禁多看了几眼，恰巧他也正往这边望来，只是淡淡一笑。

礼毕，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新郎则留下来与众宾客敬酒。大厅内早已摆满宴席，客人纷纷落座，顿时，笑声，贺喜声不断，因而司马亦雄也没注意到我和雪的离开。我们到达新房的时候，新娘也才刚刚进去。

“嫂子。”雪儿轻唤一声。

身穿大红吉服的女子身形一怔，停下脚步，只听她道：“小菊，你先出去吧。”声音清清静静地就像山间的微风。

那名叫小菊的侍女出去后，我立即关上门。这时新娘已将喜帕掀起，霓裳披拂，珠嵌玉饰，目若春水，顾盼间清波滟滟，青丝如瀑，流泻于娉婷的腰际。惊艳的容颜使得烛光也黯然失色，再加上她那身祖传的医术，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了。

“你就是小师妹慕容雪吧，很高兴认识你。”她甜甜一笑，就像是清波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从谈话中可知她是个性格爽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女子，如若不是时间有限，真愿与她多相处一会儿。司马亦雄也快来了吧，被他发现可不好了，我向雪使了个眼神，她立即会意，蓦然肃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嫂子，请帮雪儿将这封信转交给大师兄。不要问为什么，就当雪儿拜托你的好不好？”

雨芊果然没多问，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以后若是得空可要记得回来，我们似乎投合呢。”

一番寒暄告别之后，我们在满园灯火的映照下匆匆而去。

或许那封信成了慕容雪和司马亦雄之间一个永恒的秘密，信中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来是空言去绝踪，水远山长处处同。大师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