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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死之节（下）

四皇子府经过这几天也是一片萧条。

“皇后真是歹毒，我，我去杀了她。”慕容雪抽了抽血薇剑，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杀气。樱花是上官琳钟爱的，而如今伴在她身边却叫人极刑般心痛。曾经誓言依旧，却道世事苍凉，依旧纷繁耀眼的花，映着苍白的面颊。

“慕容姑娘。”凌奕辰挡住她的去路，“先别冲动，母后已经觉悟，而且也已退出朝纲。当下之际，该商讨如何获得解药才是。”

“哎!”慕容雪放下剑，一跺脚，走到欧阳轩身旁，现在她很需要有个人能陪着她，以减轻失去挚友的痛楚。欧阳轩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忧。

“对了，三妹的血不是可以解百毒么，不妨试试如何？”欧阳轩看了眼馨儿，提议道。

欧阳馨闻言柳眉微展，迫切道：“我都给急糊涂了。听父亲说我的血很是奇特，或许真能解了那毒。”

凌奕辰并不是抱有很大希望，毕竟天下第一奇毒的名号不是轻易挂上去的，但他也不想放过任何能救上官琳的机会。

正欲尝试，从门外传来一声喝止：“且慢！”　来人是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花白的雪须有几分仙人模样。

“前辈是……”注意到来人，凌奕辰上前一步问道。

“呵呵，琳儿是我的徒弟。无念，无念哉……”老人捋着胡须，向屋内走去。

众人急忙让出一条道，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自称为上官琳师父的老头身上。

“原来是无念师叔，师叔里边请。”

无念跟着凌奕辰来到内室，上前给琳儿把脉，沉思道：“经脉正而不乱，气若游丝而平和。琳儿可曾服了师兄特制的继命神丹？”

凌奕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时我也只是一时情急，恰巧随身带了那丹药，便给她先行服下了。”

“迷蝶香之毒非比寻常，如若吃的是其他的解毒药会立即命毙。纵然是神丹，也只能拖延毒性的蔓延，除非能找到解药，而且要有修炼绝蝶神功的人为其逼毒才可。”

看来这样盲目的试解是毫无意义的，母后这次下手确实狠毒。如今就算找到了夜翼云也难保他能救回琳儿，但是，这是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如此了。凌奕辰思绪矛盾，罢了，只要琳儿能活着，就算自己会永远失去她也认了……

“都调查清楚了吗？”

“回主子，句句属实。”

望月亭边，跪着两名武艺高强的女子，正向凌奕辰通报调查多年的案件，如今终于有了眉目。果然如意料中的那样，凌奕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十九年的母子之情，谁也不会料到事实竟是这样的吧。水雾国，水雾国……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仿佛那里有着属于自己却又未曾触及的东西。那么，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是谁？与水雾国有什么关系呢？

思绪纷飞，恰到好处的冷笑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杂乱。睁开眼，又是那一如既往的平淡静漠，却也将世间的绝美发挥到极致，撩动到人的心底深处。

两名侍女完全被主子的倾世一笑所震撼，只是那冰冷的眸光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吓得她们赶紧又低下头去。

“继续调查这件事，一有消息马上向我禀告。”语气中自然而然地透露着浓浓的贵气，仿佛是天之骄子一般。

“是——”不待她们回答，凌奕辰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名女子相互惊叹：“主子的武艺又增进不少哇！”

百般无奈之下，凌奕辰只好决定送上官琳去苍夜国医治，毕竟这是她唯一生还的希望。琳儿，如果让我选择，那么我宁愿你永远平安活着，就算我们再也走不到一起，就算你会走出我的世界，我也会毫无怨言地去承担这份痛。皇后毕竟是养育我多年的后母，于情于理我都不好决断，如今的青灯长伴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凌奕辰双目紧锁眼前沉睡的人儿，花丛中，琳儿漆黑的长发缠绵在雪白的脖颈间，脸色虽然是苍白的可怕，犹然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魅力。她的脆弱和惊艳交织起来，同样让人惊心动魄，同样让人怜爱。凌奕辰突然自私地想：这样美好的女子，如果能永远就这么看着她，也就知足了。但是，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此时的皇后终于被真情所感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面对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的怨恨，她心中溢满了自责，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了。昔人已去，她也只能在凤华殿默默祷告，祈求平安。如今皇后不再干涉朝政，大权逐步转移到凌奕辰手中，即将失去琳儿的奕辰无心这些，也就顺其自然了。正是因为自己的妥协，才有了今日琳儿的性命之忧，如果自己当初意志坚定，带琳儿先行离开也就可以避免这场横祸。权力，真的如此重要吗？至少，它还能成为保护琳儿的砝码吧，至少，只那样才有资格再去为琳儿争取什么吧。那么，就让这份权力来解除父皇的隐忧，来满足，来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吧。

打定主意，现在他要做的，只有说服自己，将琳儿送到苍夜国，亲手将琳儿送到情敌手里，夜翼云那小子该乐疯了吧。心里泛起苦味，让信使快马加鞭送信至苍夜国，自己带着依旧昏睡的琳儿前往。

虽是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到苍夜国国都也是七日之后了，琳儿也不可避免地迅速消瘦下去，幸而有继命神丹才不至于香消玉损。夜翼云亲自出城迎接，已成为皇帝的他收起了以往的潇洒，多了份沉稳庄重，对凌奕辰的到来也用上了最高级的待客礼仪。但当夜翼云看到昏睡的上官琳时，眼眸中的笑意瞬间退去，手不受控制地握拳，朝凌奕辰的脸上打去，在凌奕辰痛惜的目光中停下，转而抓起他的衣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嗯？”

凌奕辰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眼睛，深情的目光将琳儿包围，淡淡开口：“对不起。”不知是对琳儿说的，还是在向夜翼云道歉。

夜翼云颓废地放下手，轻叹一声：“她中的迷蝶香，我，可以解。”凌奕辰抬眸，黑曜石般的眼睛瞬间点亮。

“当然，你必须将琳儿留下。”夜翼云提出条件，凌奕辰眸光暗了下，缓慢点头：“那，能让我再陪她一会儿吗？”夜翼云深深看他一眼，走出房间。

“琳儿。”凌奕辰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上官琳苍白的小脸，“你一定要等我。最多五个月，我定迎你为天朝皇后。”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似要把她的样子铭刻在心底，然后转身离去，脚步缓慢却坚定。琳儿，再见……说了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眼里的黑色遂然加深，快马加鞭回到天朝，开始自己最不想进入的夺嫡宫廷斗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