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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宫宴上

  • 作者:古琳儿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2 14:50:48
  • 完书字数:8378

第二十六章 宫宴(上)

花灯节的是是非非已告一段落,夜翼云也回到了苍夜国,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赌坊依旧熙熙攘攘,但是没有了云姐姐的身影,再也不能亲切地唤着那称呼了,每次路过,心里都是一阵惆怅。那温和的笑颜,谦逊的表情,我已分不清那到底是留恋还是难以释怀,或许,还有一种名为“感觉”的东西也一并失去了吧。才一年时间 ,就物是人非,世事变迁如此彻底,那么今后,是否真能如自己所愿而过呢。

离太子大婚不过五日,我忽然想起哥哥与子莹姐姐的事,如若能成全那对徘徊在爱情边缘的苦命鸳鸯,倒也是美事一桩。跟奕辰简略讲了些我的想法,他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别担心,我相信他总是有能让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果然,第二日他就去孟府宣了旨,他是讨了皇帝的圣旨赐婚于孟子莹和上官黎。纵然孟尚书再不乐意也不敢抗旨不尊,只能高高兴兴地与上官家结亲,两代人的恩怨从此了结,奕辰这招真是令人称道。至于他对皇帝的说辞我也没有过问,只是不得不惊叹皇帝对他的宠爱,连官家的联姻都可以如此轻易答应。那么,上官家至少欠了他凌奕辰一个人情。成亲的日子就定于太子大婚当日,预计两台花轿同时游历京都全城,也是皇恩浩荡,晚宴定在皇宫的夕缘殿,是专门用来操办喜庆之事而建的一座华丽的宫殿。曾听蓝芯讲起,当时她还称赞说:“能在那里拜天地,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啊。因为只有身为皇族或地位极其尊崇的人才有资格获此殊荣。”当时我还笑她痴人说梦,未曾想这件事竟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太子大婚,举城欢庆。京都城各干道上甚至撒满了或深或浅的蔷薇花瓣,花瓣被清风卷起,送来一阵阵清香,伴着几只蝴蝶的飞舞翩翩,场面唯美足以让人忘记呼吸。但作为丞相之女,我自然没有机会挤在百姓之间观礼,早早地着好宫廷盛装在夕缘殿等候。

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婚礼仪式,一身红嫁衣的若兰娇滴滴地、羞涩地笑,却演示不了她眼中的得意。太子红衣似血,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俊美地让人屏息,他是我见过的人中除了云哥哥外穿红衣最好看的人了。云哥哥穿出了红衣的飘逸,绝尘中带些妖娆,而太子则将红衣的媚掩在了庄严之下,穿出了它的气质,加上嘴角永远温和谦逊的笑容,将一国太子的仪态把握得分毫不差,但偶尔闪过精光的黑眸中没有笑意,有的只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将情绪深深隐藏。

新人走过我们这桌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太子眼中黑色的眸中起了一丝涟漪。是茫然,受伤及一丝愤恨,完美笑容里也有了一点不屑的弧度。今天的婚礼是场政治联姻,这点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那么太子至少要把戏做足,是什么原因让他这张温柔的面具有了裂缝,再也戴不下去了呢?抱着一丝好奇,一点看好戏的心态,维持着大家闺秀温婉的笑容,小口咬下眼前的点心,我静观事态发展。

果然,太子在礼毕后很快离席,孤默的背影在长亭划出一道寂寥的弧线……

剩下的一些臣子互相寒暄,客气中掩着试探,每次宴会都是这么笑里藏刀,小心地掩盖掉嘴角的冷笑。回头看到大殿中央的大红喜字,火一样的红色,刺痛了我的双眼,眯了眯眼睛,压下心头突然冒出的无力感,略显狼狈地到后院,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找了个清静的地方。

忽然发现湖边亭中有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看仔细些,雨霜。轻轻走过去,轻咳一声。

“琳。”雨霜看见我,声音惊喜中带着疲惫。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心情,我问:“怎么了?”她掩饰性地笑了笑,只是说:“今天大殿里热闹吧。”

我皱了皱眉,坚持问道:“到底怎么了?”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不再看我,抬头望天。我也不说什么,在一旁立着,向她传达着我的坚持。

腿已微微泛酸,我依然倔强地站着,雨霜叹了口气,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听这个故事。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声音微微颤抖,在如此月夜里听起来有一种令人心疼的、倔强的脆弱:“我和他的故事吗?其实很简单,前因雪儿应该与你讲过,那么后果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她微微上翘的嘴角笑出了她的无奈:“其实跟电视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我们相爱着,现实当然不会如此童话,若兰来了,也许是她的有心设计,也许是上天安排。总之,因为这些或那些的误会,我们间有了隔阂,后来若兰又嫁祸给我说我杀要她,璟也相信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和璟的感情本不被世事所容。”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一个自嘲的笑结束了她的讲述。

心,微微抽搐,眼前浮现出那个火一般燃烧的大殿,红得刺眼的喜字,若兰得意的笑,太子无奈的眼神。这份轰动全国的婚礼,到底伤了多少人的心,满足了多少人的虚荣,真正能看重婚礼白首之约的也只有那些单纯的百姓吧。

夕缘殿。夕缘,到底是惜缘,还是戏缘呢。金碧辉煌的宫殿极尽奢华,华丽地掩盖掉了些什么,在皇恩浩荡之下,在众人或真诚或虚伪的祝福声中,用或谦逊或娇羞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不平,无奈和妥协。身份带来的是别人的尊敬与惧怕,又有谁会了解到这华丽背后的阴影呢?

通向至高无上的路,注定是孤单与牺牲相伴,为了很多自己一出生就被要求追求的东西,无从选择地踏上了这条充满无奈与荒凉的道路,踏着别人往上爬,还要丢下一些自己虽然在意却不得不舍弃的东西。登上最高峰时,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幸福,爱情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留下的只有空虚。

今晚之后,太子也被逼着踏上了这条路。我看着雨霜在月光下闪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掉下眼泪的脸,心中暗叹一声。雨霜,到底还是被舍弃的一个。

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地陪着她,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至雨霜语气坚定地开口:“他有苦衷的,我会一直相信他,会等他。”我略带诧异地看向雨霜,了解了她的坚持,我展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雨霜,你明知道前路充满荆棘,为了爱情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那么,便放心地去追逐吧,至少你有我们这帮朋友,只要你累了,请记得回头,就一定能看到我们温暖的笑容。我没有说话,雨霜朝我感激地一笑,我也笑了。我相信,她已经懂了。那么雨霜,请记得要幸福。

回到夕缘殿,得知哥哥和子莹姐姐也已回府,宴会上的人消散了不少,有些宾客折道去了丞相府祝贺,而有些年轻的结伴去闹洞房了。见我脸色不好,奕辰特地过来问候。我没有说话,只是略带疲惫地摇了摇头,刚要转身,手腕一紧,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原来他一直在留意我的去向。应着他执意的要求,我只好让他送我回府,途中我细讲了雨霜和太子的事。

可叹情路总坎坷,奈何命运总蹉跎。

转眼,离太子大婚已过2天,迎来了普天同庆的年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贴满了对联,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已无往日的喧嚣,倒也显得平和。

宫中更是把守森严,巡逻的队伍增了不少,许是怕有人趁乱闹事。虽说是初春,但宫中早已春意盎然,御花园中,万紫千红,绿荫小道上还洒满了各色的花瓣。树上仍留着太子大婚时用过的红段子,长长地拖至地上,迎风飘曳着。长庭中几个穿着喜庆的女子,靠着长椅,不时地往池中扔食,如未出阁的姑娘一般羞涩。池中偶尔还会有几条鲤鱼跳出水面,倒给御花园添了道不错的风景。

因为是过年,便暂时取消了早朝,但金銮殿威严依旧。侍卫们站成整齐的两排,单手握刀,面无表情,丝毫感觉不到年节时应有的喜悦,但这也体现了宫中的纪律之严明。

与之相反的,后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宫女们进进出出,甚是忙碌,但若细细观察便可发现,她们的步子轻盈不少,面容也较平日缓和。不少嫔妃早已梳洗完毕,三五结伴地谈笑嬉闹着,也许是算准了皇帝今日会在凤华殿与皇后共度佳节,便也大胆地展露了自己的慵懒与顽皮,不再似往日披上厚厚的伪装。不过,这倒使妙龄的她们,更显真实本色。

而本应最热闹的东宫大殿,却略显凄清,还不时地传出与时日不符的萧声。虽是新婚,太子却穿得较为素雅,一袭白衣只身坐在宫后的小竹林中,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令人悚然的幽光,没有往日一贯温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张俊美却又冰冷的脸庞。而刚成为太子妃的若兰则打扮得较为明艳,一身耀眼的紫色拖地长裙,面上抹着淡妆,却带着些许忧伤。望着竹林中独自吹箫的太子,眼角闪着点点泪光满脸的哀怨,还有那极力被掩藏的仇恨。手,紧紧握成拳,眼中透露一缕杀气。虽是一刹那,但若是剑,足以令人致命。

刚才还是晨曦,现已夕阳西下,各大臣携带家眷,陆续进宫,宫中便闹将起来。大戏台下涌满了人群,各自围着早已摆好的宴桌,带着一度虚伪的笑容,相互唏嘘,耐心地等待皇帝等人的到来。

而我早在申时换上宫装,同父亲进了崇武门。但,已过酉时,仍不见奕辰,百无聊赖之际,便一人悄悄地飞上屋顶,自上观看地下热闹的场景,一览无余。正当我独自享受着这份宁静,一抹明黄闪过,遥见皇上等人正朝戏台走来。皇帝近几日身体大不如前,但丝毫不减帝王的威严气概,他身后还有皇后,奕辰和其他皇子。

我轻点脚尖,无声地落地,静静地走到父亲身旁。“刚刚你去哪了?”父亲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我耸了耸肩:“也没有去哪,只是一人随便逛逛罢了。”

“今天日子特殊,小心些为是。”父亲又叮嘱道。

我淡淡地点头应答。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宣报声划过夜空。

众人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说来此已近一年了,但对于这跪拜之礼,仍十分不适,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入乡随俗吧。我不断安慰着自己,以求得一丝心理的平衡。

“众卿家都起了吧,今日乃新春佳节,不必如此拘礼。”皇帝一拂袖,径自向主位走去。待众人坐毕后,便开始上酒菜。我暗惊,不愧是皇宫,酒席极尽奢华,据说那道看似普通毫不起眼的菜乃是幼熊脚掌所做。

各大臣均携着子女争先上去向皇帝贺新春,还时不时地向皇上推荐、暗示,怕是想着能被皇帝相中,封个官或封个什么妃,从而光耀门楣。

我不禁觉得背后透过一丝凉意,原来,在他们眼中,孩子也不过是一颗争权夺势的棋子,女儿,更如同货物一般,被推销着与名利划上了等号。想到这,我倒庆幸自己有个明智的爹,不过皇帝何尝不是呢?笑容的背后又是什么?呵! 在这深宫、朝廷中,就连春节也要带上面具,披上伪装,隐藏最真实的自己,是这样的年代造就了这样的人,还是这样的人造就了这样的年代?我已分不清了,也无力再辨,对这充满明争暗斗的宫闱,我已厌倦了。奕辰,心细如你,是否早已发现?虽说如此,殊不知,无形之中,自己早已卷进另一个漩涡,这趟浑水,想不趟,恐怕是很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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