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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责问

“怡儿，娘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只怪娘当初没有爱惜自己。”

我紧握住她的手大叫：“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娘，你好好的，看怡儿长大，给你找个好女婿，一起好好照顾你！”

她笑着：“怡儿，娘希望你能像那个给国王讲一千零一夜个故事的女子，聪慧幸福。答应娘，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

“女儿答应，女儿答应！”我忍着泪。

“怡儿，娘对不起你啊。”

“娘……”我终于还是哭了，捂住她的嘴，“我不许你这么说，娘是世上最好的娘了！”

“怡儿不哭。”她抚去我的泪，“都成大花猫了。娘很满足，能有你这么个女儿。”

“女儿不哭。”我摸去泪，“怡儿不仅要答应娘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还要答应娘，怡儿一定要比别人活得精彩！”

我收回思绪，因为泪已湿，我抬眼望天。云压得很低，要下雪了吧。娘已经离世两个月，而今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外头的喜庆热闹不断传来，更显得这里冷清。

“公主……”身后担忧哽咽的声音响起。我回过身，看见她们六张写满担忧的脸。

“我没事。”我安慰道。倒是藏不住事的桃夭哭了，她蹲下来握住我双肩：“公主，你不要再这样子了。要哭你就哭出来，老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看她们几个哽咽的样子，我刚想再出言安慰，门口却传来——

“皇上驾到。”我心里冷笑，她们赶紧拭泪跪迎，而我一动不动，冷冷注视我这个生身之父。

“怡儿？”他轻皱眉头看着一语不发的我。我可以从他眼中看出对我不识礼数的不满。

“皇上这时候才来不觉得太迟了吗？”我咬牙忍住心中的怒火质问他。都说帝王绝情，他可以说是一个典范，娘病了那么久他没有探望过一次，而在去世了两个月才过来。

“怡儿。”他加重语气，显然不悦。

我冷笑：“哼！做错事又不敢承认算什么？”

“放肆！”

“放肆？”我怒极反笑，“为君者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你算哪门子父亲？”言下之意是说他昏君一个。我内心积压太久的痛苦以及怒火爆发，早忘了应该有的尊卑，早忘了这种话不该由我这个才六岁又没有读过书的人说出来。

话一出口，震惊了全场所有的人。而我早失去了理智，继续发泄我心中的怒火：“最是无情帝王家。我想我在你心里也没什么分量。唯一的利用机会不过是长大后嫁个人拉拢一下人心。”

“公主……”身旁的掬月低声唤我。但我话已出口，便不想吞回：“你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心里也不会有你这个父亲！”我恨恨的瞪着他。

良久、良久的沉默。他定定的看着我，转向阴沉的天一声叹息：“我没想到，她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可惜啊……”

我不知道她可惜什么，是为我，还是为娘，还是为他自己？不容我探究，他已转身离开。

皇帝走远，她们六人瘫软在地。最年长稳重的掬月抚着胸口：“公主，你吓死我们了！”

“没事没事！”我笑着，“今晚我们吃顿大的补回来！”

“公主，”初荷忽然喜极而泣，“你终于笑了，开开心心的笑了。”

是啊，这两个月来，我无悲无喜，不哭不笑，现在，居然冒着天威责骂皇帝，还是他女儿呢，我是古今第一人吧。我不知道这后果会怎么样，至少现在没事，也懒得去想了。面对她们，我诚心道：“对不起，这两个月来，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