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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看着今日的荷花会上，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看在三爷和中书令府的面子上，我就不跟这不懂事的杨小三一般计较了！”

牛玉婷将自己的手一下搭在了阚梨微的手上，借着她的身体支撑缓缓的起了身。

她的披风足够大，可以将整个肥胖的身体和斑驳的衣裳遮挡完全。

挺拔了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杨淑妃，底气十足的开口道:“我记得太祖皇帝创办荷花会时，曾立过这样的一个规矩，倘若被荷花仙子选中的男人已经有了家世，只需要立下一生只愿有原发妻一人的字据，便可以推拒这无礼的婚事！”

杨淑妃心里气急，面上却只是淡笑着点点头。

“都说玉婷自由愚笨，却不想对我国的规矩，倒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没错，这的确是太祖帝当初立下的规矩，只是你怎么就知道咱们的八爷愿意立下这样的字据？

要知道他今日一旦立下这样的字据，来日哪怕只是想要豢养一个外室都是会被削掉皇籍，赶出皇城的！”

杨淑妃笃定八爷顾谨越不是专一的人，她都打听清楚了，迎娶霓裳不过是八爷为自己夺嫡成功积蓄拉拢的一步棋而已。

他的心里揣着野心，而一旦怀揣了江山的男人，是一定不会拘泥儿女情长，是一定会懂得割舍的。

他洞房花烛夜被霓裳赶出洞房的事情是事实，霓裳不爱他爱顾谨墨也是事实，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失去自己可以迎娶别的女人的机会，杨淑妃相信顾谨越不会这么傻。

所以当秋风带着顾谨越坚定的声音飘进耳朵的时候，杨淑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眼一眨不眨，目不转睛。

这是她这一整日唯一的一次失控。

“我说，我愿意当场立下字据，我顾谨越这一生一世都只需要有霓裳一个女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别的女人，也不会将任何一个女人迎娶进府！”

顾谨越看着杨淑妃，一字一句，说的尤为认真。

“你，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你可知道立下这样的字据意味着什么吗？”杨淑妃有几分警告的看着顾谨越。

顾谨越坚定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正肖想着皇位的男人，他太明白这样的做法意味着什么了。

夺嫡的资格，他将彻底失去，因为没有任何世家愿意给旁人做嫁衣。

北辰朝廷早就分崩离析了，所有的世家都带着一群又一群的女儿站在夺嫡的周围不断的观望，只要是潜力股，他们就愿意下场参战，但参战的前提是，那个潜力股一定要迎娶他们的女儿。

迎娶霓裳，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拉拢镇远侯府的一步棋，其实不然，他才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一早就知道，霓裳心里有一个顾谨墨，他也一直都知道，霓裳之所以会嫁给他，只是因为想要让他在皇上面上为顾谨墨说话，好让他可以早一点回京。

只是啊，这个秘密他隐藏的很好，霓裳不知道，别的人也不知道。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爱慕一个眼睛里只有别人的姑娘，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就算能迎娶到心爱姑娘的人，也得不到心爱姑娘的心……

“你，你这是干嘛？”霓裳匆忙来到顾谨越的身边，小声的呵斥了一句。

“别误会，我不是为你，我只是为我自己，今日我若是娶了这杨清柠，将来我的王府就会每天发生今日观荷亭上的场景，你知道的，我喜欢清静，不喜欢闹腾！”

顾谨越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其实内心早就风起云涌。

而他不知道，随着他这一番冰冷的解释一字一句的结束，霓裳刚刚才被激起涟漪的心湖，也在一点一滴的再度恢复平静。

最后的眼神里有几分落寞和哀愁，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也不是喜欢她。

娶她不过是因为利益，不过是因为她的家族可以给他带来他想要的，而不娶杨清柠也不是因为爱她，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会让他的王府变得鸡飞狗跳。

所有的感动都消失了，所有的涟漪都归为平静了，她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这个对她没有丝毫爱意的世界，内心无比孤独的，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是在看别人的丈夫被别的女人觊觎，仿佛是在看跟自己不相关的人和事在尽情的蹦跶和闹腾。

勾唇露出一抹冰冷的讥讽，眼泪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肆无忌惮的滚落。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到手背上的刹那，唯一目睹了这一场景的阚梨微心里一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行医多年的缘故，哪怕只是看到别人伤心难过，她都会跟着无比的难受。

哪怕这是一个爱着自己丈夫的，别人家的妻子！

“怎么了？”搀扶着牛玉婷的手逐渐的松开，感到异样的女人不解转头看了她一眼。

阚梨微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精湛的演技让她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缓缓的摇头:“没事，只是有些超乎意料！”

“是吧，我也觉得太意外了，八爷竟然会选择立字据，你要知道身为如今在夺嫡之位上炙手可热的八爷作出这个决定牺牲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太子之位，是将来的皇位啊，立下今日的字据，便代表了往后他再也不能得到任何世家的助力了，而我国自太祖创立至今，还从未有过任何皇帝只有一位皇后，这个八爷算是为了霓裳彻底没了前途了啊！”

牛玉婷的叹息一声声落在阚梨微的心上，她诧异的看了看顾谨越，又复杂的看了看霓裳。

如果这个时候满脸落寞，甚至想要流泪的是八爷，她可以理解，但是霓裳……她难道不应该开心、感动吗？

还是说她的心里只有顾谨墨一个人，除此之外顾谨越不论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觉得是负累，是想要抗拒的重担？

爱自己的人和被自己爱的人，真的有这样大的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