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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桀·冥渊附体的速度越来越快，凝雪瑾看着那单尸的身体逐渐变成路桀·冥渊的身体，随着附体完成，路桀身上的神光也渐渐隐去。

他手中多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递到凝雪瑾面前。

凝雪瑾并不敢接。

“他有话要对你说。”路桀说道。

他？单尸？凝雪瑾这才拿起那团东西，那东西化作一道黑气钻入凝雪瑾脑内，凝雪瑾头上精神之眼一闪，那团黑气又飞了出来。

“萨娜之石？”路桀有些意外，接过那团黑气，将它抛在地上。

“你可要感谢我。”路桀对那团黑气化成的人形说道。

“哼。”那人形冷哼一声，要不是萨娜之石阻止了他的意识，他也不用路桀·冥渊的神力帮忙。

“您是……”凝雪瑾看着那近乎透明的人形，“第一代魔神皇？”

魔族和紫族的族长原本也都只和其它族族长一样，只称其为“族长”或“陛下”就可以。但由于当时的第一代魔神皇——也就是眼前这位实力过于强大，带领魔族近乎完成了大陆统一，为表示对这位的尊敬，“神皇”一词出现，用于称呼大陆最强大、短暂时间内完成了大陆统一的种族的族长，历史上获得过“神皇”称呼的只有魔族和紫族两族的族长。但随着时间的变迁，再也没有人能够实现大陆统一。于是“神皇”的称呼只在这两族传承了下去，而能获得“神皇”称呼的两族族长大多都是经历过大陆圣战，在大陆圣战上做出突出贡献的领袖。魔族和紫族也有很多代没有获得过“神皇”的称呼了，直到宸北和紫离渊这一代才获得此称呼。

但追其本源，这个称呼最开始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个人的——第一代魔神皇，一个死了几百万年灵魂仍然存在的传奇。

“是，魔王的后代。”魔神皇打量着凝雪瑾。

凝雪瑾起身，向魔神皇行了一个魔族王族之礼。

“这些日子本座一直在观察你，魔族能有你这样强大的后代，算是魔族之幸。”魔神皇说：“只是可惜，你身上血脉太过复杂，冥渊族的血脉占比太多了。”

“这可是件好事。”路桀笑道。

“本座在说话，你少插嘴。”魔神皇皱眉看着他，“都过了几百万年，怎么还不懂得长幼尊卑？”

“是。”路桀点头。

凝雪瑾有些疑惑，如果按照史书所讲，这两位的关系应该是宿敌，但她看着怎么不像……

“魔王后代，你对本座并未有敬畏之心。”他看着凝雪瑾。

按理说，这两个早在几百万年前就死了的人突然在她眼前复活，她应该惊恐才是，可她似乎并不惊讶，也并不畏惧他们的存在。

“魔王后代不需要对任何人有敬畏之心。”她说。

这便是来自魔王之血的高傲。

“不错。”魔神皇点点头，看她的眼神中欣赏之意更甚。

他就喜欢这种高傲的态度。

“好好带领魔族。”魔神皇说道。

路桀轻笑了一声，“她要带领哪族可不一定哦。”

凝雪瑾身上可不只有神渊族血脉和魔王血脉，她可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神族王室血脉。

她现在是人族圣女的身份，但之后可不一定会回归魔族王室。

魔神皇再次瞪了路桀·冥渊一眼。

“本座已多活了几百万年，此时也该离去了。你要好好使用本座的身体，知道吗？”

“我去神界之后就会重塑神体，不需要你的身体。”路桀摇头，他才不想一直用他的身体。

“……”魔神皇冷哼一声，“还有本座这后辈，日后还需要你多照料。”

那倒是也不需要他照料……凝雪瑾巴不得离路桀·冥渊远点，她可不想让路桀·冥渊“关照”她。

路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本座知道你以吸收灵魂之力为修炼能源，但灵魂之力极易遭受反噬，尤其你体内还有毁灭之力作祟，小心二者勾结，蒙蔽你的意识，变成下一个他。”魔神皇指着路桀。

“是。”凝雪瑾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凝雪瑾不会停止吸收灵魂，因为这是轮回彼岸花进化的必要条件。

魔神皇的身形似乎要消散。

“送你一份礼吧。”魔神皇透明的手指点上凝雪瑾头侧的彼岸花，凝雪瑾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进入到她体内，之后魔神皇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

凝雪瑾再次晕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入眼皆是一片红色。

凝雪瑾扶着头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大片彼岸花丛中。她向圣辉之杖的方向看过去，路桀果然站在那里。

凝雪瑾的手抚上头边的彼岸花，果然假的就是假的，吸收灵魂的能力远不及那已经遗失的彼岸花本体。

“还好吗？”路桀没想到她醒的这么快，吸收了魔神皇那几百万年的灵魂竟然没昏迷个几年。

“还好。”虽然有些头痛，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他把他百万年的灵魂给了你，够你消化到成为星球神。”

凝雪瑾点点头，这是让她在彻底掌握灵魂之力之前不要再吸收其它灵魂的意思。

“前辈为什么会答应让你借他的身体复活？”凝雪瑾不明白。

“因为他能够以那样的方式活这几百万年，是因为我在死前用毁灭之力让他得了永生。他虽然死了，但是凭借着毁灭之力不死不灭的特性，就能变成永生的尸魂。他想要守着魔族，所以和我做了交易。”路桀·冥渊说道：“于是我用毁灭之力赋予他以这种方式永生的机会，但交易条件是，当我有机会复活时，需要以他的身体为容器。”

“你死之前就确定了自己一定会复活吗？”凝雪瑾看着路桀。

“没错。因为我是携带毁灭之力成神的第一人，也是毁灭之力人形中能达到的最高神级，这点特权还是有的。而且虽然我的力量来自毁灭之力，但我也有幽冥之神这样的第十一级自创神位，有脱离毁灭之力的机会。只要我重生之时已经有人继承了毁灭之神，我重生之后就再也不必受毁灭之力的限制。”

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正常，不是那个史书中只知道嗜血的路桀·冥渊。

“你……”凝雪瑾仔细品味他刚才的那番话。

“是特意等到紫离渊成为毁灭之神之后才复活是吗？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复活都是你算好了的吧？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集齐多少个灵魂，也不需要我的血，你只是在等这个复活的契机，其实不论怎样你都会复活。”

她脑中闪过了许多画面，结合着路桀刚才说的那番话，推断出了真相。

路桀·冥渊虽然当年死在了伊赫娜的圣辉之杖下，但前提是，那是他自愿死在等级比他低两级、实力远不足以杀死他的伊赫娜手里。而在他死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复活的事情，于是他在和伊赫娜宣战前先去找了第一代魔神皇，和魔神皇做了一个交易，他用毁灭之力让魔神皇即便在死后也能以尸魂的方式留存于人间继续守护魔族，代价则是当他寻找到复活的契机时魔神皇必须将身体让给他作为复活的容器。路桀·冥渊当时之所以选择死亡，就是因为想不再受毁灭之力的控制，所以他需要等一个毁灭之力的继承人修炼成毁灭之神之后才能复活，也就是等到了现在紫离渊身为毁灭之神的时候。但只是有毁灭之神神位还不行，他必须有人来将他引到第一代魔神皇的尸魂面前，这个他可以立刻上身的容器面前才会复活。所以当时紫君末在封印之地用了各种方法也无法感应到被唤醒的死者的原因就在这里，路桀在等，等一个像她这样闯入单尸峡谷，将被唤醒的死者带到单尸面前的人让他完成复活。

在知道有被唤醒的死者这件物品存在的时候，凝雪瑾就在想，究竟是谁能将路桀·冥渊的灵魂分成十三份并且还储存在雕像中的。现在看来做这一切的人都是路桀·冥渊自己，也只有他有这种切割自己灵魂并且封印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你的灵魂明明大部分在单尸峡谷内，而且就在单尸身边，但是你并没有在紫离渊成神之后立刻复活呢？”凝雪瑾没忘那七个雕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因为我在等你。”路桀·冥渊说道：“你刚才说我的复活并不需要集齐我的灵魂，这句是对的，但你说我不需要你的血，这是错的。”

“你应该知道，你的血会引起深渊族族人的兴奋，那是因为你的血里面有生命能量。深渊族的成长与生存也需要生命能量维持，你的血对他们来说是生命之源，同样的，也是我的生命之源。”

“但若只是生命能量，还不足以复活已经成神的我。所以这件事情其它拥有生命能量的人做不到，只有你——天生神灵，你的血中有神力，接受了娜娜的光明能量之后，它和你体内的生命能量结合，在神力的作用下形成了创世之力，这才足以让我复活。你是我复活的必要契机，我一直在等你。”

凝雪瑾身上出现了鸡皮疙瘩，她竟然是路桀·冥渊复活最重要的环节，而他一直在等她。

她此时才稍微感觉到了恐惧，对眼前这个早早计划好、并且预知了几百万年事情的人产生了恐惧。

“如果在你没等到我之前我死了呢？或者我根本没有去单尸峡谷呢？你会主动找上我？”这个复活计划环环相扣，一点都不能出现差错，只要有一点偏差他就无法复活。就像是当时在封印之地，凝雪瑾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因为怕毁灭之力抢占她身体的原因没有觉醒被唤醒的死者。若她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一点，她也不会在单尸峡谷内觉醒雕像。

如果她没有出生呢？甚至连紫离渊也没出生呢？会有其他人代替她出生并且完成这件事情吗？

“不会有这些意外。”路桀眼神深邃，“至少在我复活前不会出现这些意外。”

“你怎么确定？你能看到几百万年后的事情吗？”凝雪瑾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路桀·冥渊看着她，示意她闭嘴。

“……”好烦。凝雪瑾不喜欢这种自己的命运被人掌控的感觉。

“你要我做什么？复活伊赫娜？”她知道他带她来这儿不是白来的。他不可能放过她这样一个好用的工具，即使不会要她命，也要榨干她的所有价值。

该说是幸运吗？若她当时没有选择吸收掉毁灭之力，那么她现在就会成为复活伊赫娜的容器。

“过来。”路桀的目光转向圣辉之杖。

凝雪瑾走过去，自觉地拿出了人族圣女权杖。

路桀将人族圣女权杖拿走，插在圣辉之杖旁边。

“手给我。”

“……要是割血的话我自己来。”路桀下手可不知轻重，她不想疼死。

“不需要放血，手给我。”路桀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哦。”凝雪瑾乖乖把右手递给他，他在她手上划了个她看不懂的符号。

“握住圣辉之杖。”

凝雪瑾握住圣辉之杖，路桀走到她身后，双手成掌，将冥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她体内，在她体内经过创世之力的净化过后，再通过她的右手向圣辉之杖传入纯粹的光明能量。

“啊——”在路桀强大的神力输入下，毁灭之力、自体冥力、生命能量、光明能量在体内沸腾起来，相互冲撞、相互争抢，都想将对方吞并，谁也不肯让步。凝雪瑾的身体仿佛一半置身于寒潭、一半置身于熔浆中，各种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撕碎。

真是要她死……路桀的神力虽不在巅峰时期，但也是十一级位界神的神力，这样庞大的力量进入到她的体内，她若承受不住就会爆体而亡。而路桀的神力还需要由她的身体转化成光明能量，这让她体内本就不平衡的各种力量发生暴乱，内部率先摧毁。

她并不能确认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否复活。

那圣辉之杖上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一个虚影出现，在光明能量的持续注入下越发清晰，路桀见状再次加大了神力输入。

“……”凝雪瑾的眼睛已经流出了血，她看着那根权杖，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她体内的冥力连同路桀·冥渊输给她的神力全部消失，凝雪瑾失去力气，倒在地上。

圣辉之杖的光芒随着暗淡下去，那虚影也随风飘散。路桀·冥渊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本应躺在那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的凝雪瑾的尸体。

身边的彼岸花微微晃动起来，在路桀·冥渊的注视下，凝雪瑾的身体出现在原地。她半睁着眼，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

“你做了什么？”他输入进她体内的神力竟然全部消失，路桀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凝雪瑾微微张嘴，“我什么都没做。”

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路桀仔细看了她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在他死前，他本以为娜娜会在那之后去往神界，等他复活之后他就去神界找她，那时他没了毁灭之力的束缚，他们便可以幸福的在一起。可谁知娜娜竟然随他而去，他在命运之神那里算了那么久复活的时机和复活需要的人和物，却唯独忘了问一句他复活时的娜娜在哪里。

伊赫娜死的惨烈。当时她的死震惊了神界。神是可以永生的，即便是意外死亡，也可以转世重生。可伊赫娜不仅自戕，她还将自己转世重生的机会也完全断绝掉，除了留了一丝灵魂中的记忆给冥灵大陆的后人，她还拜托了灵魂之神将她剩余的灵魂全部吞噬掉，不给自己一点重生的机会。

路桀来到封印之地也并非是想复活伊赫娜，她这种情况，除非第十三级亲自出手再创造出一个伊赫娜，否则没有神能让她复活。他来此只是想见到她最后这一丝灵魂，和她的灵魂说说话。眼看着就要成功，谁知凝雪瑾的冥力突然消失，他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她。

也是，他见她做什么，让她的灵魂也痛苦吗？

他重新看向躺在地上的凝雪瑾，他手中神力进入到她体内，受到神力的刺激，她的冥力终于开始运转，有了恢复的迹象。

“我坏了你的事，你不杀我吗？”她问。

“我杀不了你。”他说：“你不是能无限复活吗？”

他在成神之前虽然也凭借着毁灭之力可以不断复活，但若是神级强者杀他的话，他便会死。可凝雪瑾不一样，即便是神，也无法将她彻底杀死，她复活的力量已经不完全来源于神渊血脉或毁灭之力，而是来源于她自己。

“你杀不了我？”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如果想杀你也有办法。”他不知道她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仍是解答道：“一是在你成神前将这里的毁灭之力彻底销毁，从而断了你的不死之身。二是在你成神后将这里的毁灭之力销毁，同时消灭你自体冥力所继承的神位。而这里的毁灭之力销毁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冥灵大陆这颗星球彻底消失。”

原来她的死是和这颗星球联系在一起的。当时明明紫离渊说的第十二级神也杀不死她……炸掉一颗星球对于宇宙神来说应该不难才是。